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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逆白黑】火鸟(17)

复活作设定双男主,充斥着大量剧场版剧透、完全我流解读、纯个人观点的CP滤镜以及对官方C&G力设定的瞎掰,反正官方自己也在瞎掰。

圣坛上的火焰与祭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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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十一] [十二] [十三] [十四] [十五] [十六]

[十七]


他看见了风暴。集聚在他所尝试连接的意识当中,黢黑浓稠有如浸染了墨汁,翻涌不休的涡流撕扯着周际无害而清明的部分。想要在这样的恶劣状况下进入有如迎着暴风雨升起桅杆,好在他仍然拥有一道锁匙。精神上的连接玄而又玄,单是一道契约或许不足以令其变得足够稳固,然而那个人的愿望足够特殊,经由那希冀引导而形成的力量也是如此。

鲁路修仍然能够从风暴当中感受到自己留下的精神烙印,于是他试探着继续前进,没入混沌的边缘。他感知到痛苦,施加在受刑者的身体上,压迫在那个无法免疫掉这类折磨的灵魂当中。他继续前行,再密切些,再深入些——他由着惊惧、愤怒和关切推移着自己的情绪扑打而去,尖锐到足够与狂乱的风暴正面相迎,从中撕裂了一个豁口。暗潮向他围聚而来,他的意识则掀动了更大的涛浪,在海啸般的震鸣与汹涌拍击过后,他的思感当中一阵波动,发觉自己沉入了从未见过的图景之中。

像是埋藏最深的、也是最后的一方安宁之地,光影纷乱间呈出圣堂模样。他的意识凝聚成他自己的模样,坐在临近上升台阶的长椅当中,如聆听神谕的告解者。这样的图景究竟是由哪一方的意识所塑造出来的呢,抑或是已然沉寂的神明本身在冥冥中进行牵引呢。最为年轻的持印者坐靠在那里,向着殿阶仰起头去看往高处。圆形彩窗投入斑斓光影,而它下方布设着一处祭坛。那祭坛上看似空无一物,却又仿佛有歪曲的影子在那里不断扭动挣扎。那影子的存在不够安定,一时间甚至凝聚不起固定的形躯。鲁路修望着空中那诡谲的扭曲痕迹,轻轻叹了口气。

“朱雀。”他说。

巨大彩窗中横亘的花纹图案忽而开始旋转变化,多余的色彩褪去了,仅剩深浅不一的瑰丽红色。“我在这里,朱雀。”鲁路修唤道。祭坛之上的影子挣扎的幅度变弱了,片刻之后,空中隐隐约约响起了他所熟悉的那个声音,空洞淡薄如回音飘散。

你没必要这样做的。那声音告诉他。鲁路修摇了摇头,想着这对于自己来说还算不上是以身犯险。至少目前还不是。

“你可是重要的战力,好吗?”他说,“就算是为了这点,也别在这时候就自暴自弃。”

祭坛上的影子渐渐安静下来,仍然没有一个足够凝实的轮廓。彩窗的图案还在旋转,投射下的光域虚幻而斑斓。他想起抵在眼瞳前方的万花筒,切碎的玻璃映着光怪陆离的血色命运。那是由一具无意识的躯壳留下的稀薄印象,此刻有相似的幻景在精神的深处重现,他不知那是否属于自身梦境的投映。

然后窗外传来风暴的狂啸,将旋转的窗璃交替染作苍白与黢黑的,又混杂入消退不去的殷红色彩。有雨水与酒液洒向祭坛,而他嗅闻到的分明是属于泪水的咸涩与浓稠的血腥气味。聚不起形廓的影子在发颤,窗璃间的光影变幻与血脉鼓动的频率协调一致。鲁路修将手掌搭放到长椅的一侧,轻轻拍抚了几下,被疯狂渐渐入侵的空间忽然短暂地恢复了静谧,仿佛在努力将最后的平静悉数留给他。

“你知道自己在哪里吗?”鲁路修问。

不。虚空中的声音答道。这一带有建筑体的雏形,但是在完成之前就被荒废了。有海水的味道。那声音的阐述与纷乱错杂的意念一道扩散开来,好像那仍被风暴撕扯着的意识并不能很好地组织起他想要转达给人的全部信息。鲁路修耐心地捕捉着浮游的碎片,宛如雨雾中的微弱萤火。“你之前是在哪里?维森堡附近?”他思索道,“这会儿你在海湾附近的话,是从那里往西,或者往北……”

很冷。他捕捉到伴着颤栗的鸣响。很冷,但我不确定是因为什么。

大概不止是气温的问题,鲁路修想。失血,或者在被施虐时剥离了衣物。在他深入到这个程度之后,已经能从对方的认知中探查到一些信息了,也理解了那股有如诅咒的力量究竟给朱雀带来了何种程度的重负。换作是别的、更为自信也不那么喜欢进行自我拷问的人,效用或许不至于达到这样夸张的地步,可偏偏是枢木朱雀。鲁路修感到一阵烦闷,他控制着自己尽量不要将这份负面情绪传递给对方,并开始整理记忆中欧罗巴中北部的地形和海岸线,迅速筛选出几个可能的结果。“那么,北边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他思索道,“我好像有些头绪了。”

如果是以搜索被捕获的ZERO为前提,真要派人沿海岸线搜查过去也不算夸张。然而既然朱雀不是以ZERO的身份行动的,能够动用的人手就少了很多,最好还是进行定点搜寻。他没有再度开口问话,凝神接驳上对方还在起效的感官。他听见一些模糊的对话,来自施暴者及其同伴,有关于指令,有关于幕后指使者的行程,一两个像是临近地点的名称。可能性的清单延长又缩减,剩余的结果逐渐被划去,凸显出最接近正确答案的一个。在这过程中,鲁路修始终在和自己的愤怒进行斗争。他是不介意将那些情绪发泄给那几个洋洋自得的小喽啰,然而他的意识还在与朱雀的相交融着。他不能再进一步扰乱本就被混沌所占据的、脆弱不堪的灵魂了。

“我会派人去找你,好吗?很快就有人去接应你了。”他仰起头来,对着祭坛的上方轻声说,“你不会有事的。”

被拘束在上方的影子又一次扭动起来。你不需要我留在这里吗?

“为了什么?”鲁路修说,“我可没有看你被不知道哪来的小角色来回折磨的癖好。我不希望你在我可控的战场范围之外无谓地受伤。”

从窗璃中投映下的光芒成为了浓稠的猩红色。风暴的声息很遥远,被阻隔在外,就在这最后的一方安宁之地外侧,无时无刻不在尝试将这一隅也捣毁。然而回荡在空中的声音变得轻而沉稳了,个中悲苦都因其本身的虚浮而显得捉摸不定。如果我留在这里,或许就能看清幕后黑手的真面目了。我已经挺到现在了,鲁路修。再坚持一阵子也不成问题。

“即使那需要你付出更为沉重的代价?”

如果这样做能让你看清这次的对手并制定出对付他的计划,也能让你的处境更安全些,付出更多代价也是值得的。

祭坛上的影子有片刻不再挣动,几乎就要现出更为清晰的形廓了,却在下一次雷鸣般的震响中剧烈抖动起来。它倒塌下去,就像沙尘散落,就像被无数不可见的手掌按倒在冰冷的石质上。鲁路修望着窗外短暂怔神,仰首凝滞了那么一小会儿,看着风暴又一次将窗璃浸作了漆黑的。

“……我会生气的。”他说,“事实上,我已经在生气了。”

他从长椅上站起身,缓步向殿阶处走去。圣堂里昏暗的一隅,自上空洒落下一束微光。他踩在殿阶上时整方精神图景都在战栗,仅有的光亮也开始随着圆窗的旋转与窗格变化而明灭不定。别。他听见微小的、已然渐趋衰弱的声音在回响。不要因为我个人的安危影响到后续计划,鲁路修,不要做这种——

“如果你想说你不值得,我就把对你生气的时间再延长一倍。”鲁路修说,“我现在不是皇帝,也不是ZERO,而我们遭遇到的威胁看上去只是冲着C.C.和我来的。我不需要去考虑更大范围内的影响。”这会儿他能将怒火与关切一道唤起来了,踩在殿阶上击打出钝重回响,蛮不讲理地继续向高处攀登而去。那微弱的阻拦消散了,如薄雪遇到烈焰般化为无形。“还有,”他沉声道,“如果你到现在还没意识到,我所定义的胜利的先决条件就是‘只能出现我计划范围内或勉强可接受的损失’,任何多余的、甚至是不可挽回的伤亡都会让我感到挫败,而我这人对待自己的失败其实不那么友好……我就要怀疑你在担任‘零之骑士’时是否称职了。”

他登上石阶之顶,路途并不漫长,此间他所尝试接触的那个意识也不再发出多余的声息。然而那个意识是与他的思感相交融了,他能听到这圣堂之外的驳杂声响,那意识所属的体躯遭遇的苦难与灵魂深处的哀鸣。鲁路修站在祭坛前方,垂首看向石面上洒落的斑驳光影,泪水与血。他的身后分明酝酿着另一场风暴,但及至此时他选择扯出一个微笑,伸出手去探向空中。

“朱雀。”他呼唤道。

祭坛上的影子在瑰丽血光中拱动着,隐隐向他所站立的方位歪斜过来。鲁路修将手掌按在石面边缘的纹路上,他的指尖就那样悄然迸裂出一小道伤痕,压覆在凹槽间涌出了血。在这样的奇异之地,他并不感到疼痛,更像是将实质化的精神力量与思念一道倾注而去。那是流窜的明焰,是艳丽的火纹,逐渐在石面上浸出鸟翼的尖梢。那被完成的纹路逐渐扩大,将蜷伏着的影子从黑暗中拖拽而出。

“我的骑士,我的继任者,我的处刑人——我的、ZERO。在我把性命交付给你的时候,你就把未来交托给我了吧?”鲁路修望着那仍然虚浮着的边廓,对着它轻声发问,“是我让你舍弃掉过去的恶名,是我让你被英雄的身份所束缚,是我让你以这样的姿态活下去。如果你认可了这一切,你要继续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他听见了回应。他便抬步踏上祭坛,火焰忽然升腾而起,包裹在他的身际,也将那一个影子推移到他前方。他伸出手,将灵魂的重量拉拽而起,像是怀抱着一团烟雾。

“那么,你愿意让我替你做任何事吗?”他柔声问。

……是的。

那团烟雾逐渐凝实下来,在火光缭绕下拥有了面目轮廓。鲁路修用手臂圈住他的身形,紧密拥抱之际尝试亲吻他的眉梢眼角,嘴唇拂过眼睑翕动下的深渊。他们的形廓之间的边界变得暧昧不清了,在烈焰炙烤下交融下沉。窗璃停止了旋转,纷乱色彩重组后投下的光影与火焰跳曜的路径完美相印。

 

他在不属于自己的意识中浸得太深了。宛如浸没在温暖的洋流中,敞开的尽是于他无害的光景。假若他只是停留在这里,不论是设法安抚下躁动的暗潮,还是帮忙稳固下周围形势以对抗海面上的风暴,他或他填注的力量都是不会遭到排斥的。然而正因为结合到了这程度,他得以进行更多的、更为大胆的尝试。吸-呼,吸-呼,环绕在他周际的意念都与他的精神波动同调了。对于外界的感应变得更为真切了,知觉变得清晰起来,他听得见血液撞击鼓膜的吵闹声,他感到痛。他用朱雀的眼睛望着近旁的人,在嚅动嘴唇吐出字音时,他不确定是自己告诉朱雀这样做了,还是自己本来的意志灌注至此已经足够控制这具身体做出像这样微小的动作。

一道命令,那是他所拥有的力量。经由精神之间衔接而起的脆弱桥梁,他让它在与自己相隔很远的地界上生效了。那是再简单不过的指令,停手、自由、服从、死。原本纯粹而平稳的交融态势中忽然起了波澜,好像那并非己身的躯壳要从根源上承载那道指令所囊括的力量太过勉强了。哪怕只是一次,哪怕他没有分毫想要摧垮另一方的意图,崩毁还是发生了。疼痛变得更为剧烈了,这回并不全是躯壳上的担负。这回他知道那是施加于他的惩罚。连接就要断裂了。不出于他们之间任何一方的主观意愿,他只是无法继续维持那样深入的交互了。

你会没事的,他在通路断去之前用力想着,将这个念头印刻在枢木朱雀的意识里。你相信我吗?你会没事的。很快我们就能再见面了。

然后他自己的意识被抛飞而起,跨越过混沌的海洋,猛然折返回他原来的身躯中。他的眼前一片血红,他的心拍狂乱如毫无章法的擂鼓声,沉闷地撞击着他的胸腔。他的呼吸变得困难异常,他躬身呛咳时才意识到自己耳边的鸣响不是出于所处环境的异常。是他自身,是他的躯壳本身忽然间出了弊病。有人在大喊大叫,然而他的听觉变得模糊不定,花了好一会儿才寻回分辨言语内容的能力。“鲁路修?!”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为什么忽然——”

他用力眨动双眼,逐渐意识到蒙住自己视野的血色并不是某种错觉。好在这状况在好转,虽则没能迅疾到他可以立刻摆脱它所带来的困扰,但至少是以能够体察到的速度在进行痊愈了。他的后背一沉,从触感和重心变化判断是被人搬到了沙发座上。是个好主意,地板上太硬了,而此时他浑身上下每根骨头都在进行抗议。他在昏沉半分钟后终于能开口发出比无意义的嘶哑呜咽更为清晰的音节,他以为已经过去了半个世纪。他吐词时嗓子里还在阵阵紧缩着,这让他发声的方式格外费劲。

“——吕根岛……”

“什么?”C.C.说。

她在拿湿巾擦他的脸,蘸过眼尾和口鼻下方,顺着颌骨逐渐扫上耳廓。鲁路修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意识到她揩拭掉的全都是血。从窍孔里涌出,从体表脆弱处涌出,他不知道自己的模样此刻看上去该有多么骇人。也就是这种魔女还能稳住手进行应急处理还冲人大吼大叫了。他让一两个有些不知所谓的念头滑过去,又攫住了当前最为重要的一件事。“……他在……吕根岛。”鲁路修说,“有八成可能性,这已经足够了。帮我……联络黑色骑士团,C.C.,让他们派人去……”

他喉头一甜,陡然咳出一口淤血。铁锈般的腥味被他含了满嘴,让他不由自主地有些恶心。他闭上眼顺了会儿气,C.C.在旁边问他需不需要先来杯水,他摇着头指了下喉咙示意自己可能被呛住。“……咳、咳咳。”他缓了缓之后揉按着脖子,继续从有些混乱的思绪中抽离出有效信息,“吕根岛,东海岸,小亚斯蒙德湾那一带……我父亲还在位的时候,在他攻打欧联的时候,战线推过了北部,然后……有负责守境的贵族在那一带规划兴建起了供帝国军高层度假享乐的建筑群。”他睁开眼,在捋顺记忆的同时努力拾回了先前的思路。“工程还没来得及完成,在位的皇帝人选就变了,负责此事的贵族在加入反抗势力后不久也掉了脑袋。再之后那一片就被废弃了,而欧联的办事效率向来不太高,恐怕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重新整理。平时不太有人去,附近的治安管理也很懒散,还真是个适合法外之徒拿来用作临时据点的好地方。”

他结束了陈述,捂住嘴又咳了两声。或许是看他的情况变稳定了,说话的条理也还算清晰,C.C.从他旁边起身走开了。“我已经在找正确的求助号码了,虽然我很怀疑按着卡莲留给我们的联络清单找过去还不如直接打给她有用。”在一阵静默后,她告诉他。鲁路修点了下脑袋,比出拇指来称赞她的行动及时。他的视野渐渐恢复了清晰度,他拿过剩余的湿巾擦脸,努力疏通呼吸之际听见她拨出了电话。他不太清楚她究竟是按着号码找人还是直接联络卡莲了,她说话的声调提上去又降下来。进展似乎还算顺利。当然了,鲁路修想,就算那家伙要独自行动,肯定还是会有一部分人盯着他的人身安全。毕竟,哪怕这一位ZERO的内部人望不怎么好——这已经是个伪命题了——单是修奈泽尔还稳坐在体制内,也肯定会积极派人搭救他的。真奇怪,我为什么还得感谢我那位倒霉皇兄不可。鲁路修昏昏沉沉地捱了几分钟,直到C.C.放下手机转向他,看向他的眼神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脸色肯定很差。“……你还好吗?”

“我没事。我总能缓过来的,无非就是多费些时间。”鲁路修说,又揉了几下自己的脖子,“让我稍微歇一会儿。”

他身前的印记如被烙铁烫伤了一般火烧火燎地痛,光是碰到就又会有轻微的眩晕感涌上脑海。这和以往任何一次的经历都不同,就好像尽管他感到自窍孔中涌出的血流慢慢止住了,身躯内部挥之不去的虚弱感却一点儿没减轻。但目前来说这样就够了。他支起手肘,想要坐起身来。C.C.上前来扶了他一把,这回他没拒绝,且在起身后还一时软倒在靠背中。“留在欧洲接应的人手已经在往那边赶了。”C.C.说,“你要跟去吗?”鲁路修点了头。“就以你现在这么糟糕的状态?”

“那家伙的情况只会比我更糟。”鲁路修说,“万一有人引动了更大的乱子,我最好还是在场指挥。”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坚持,你还得抓紧时间在出发之前清理一下自己。”C.C.拍了下他的脸颊,“现在这副样子是想吓死谁呢。”

她翻了下眼皮,脸上写满了“我才懒得拦着你别做傻事呢,就好像那会有用似的”。鲁路修神经质地笑了一下,想说声谢谢,然后他发现自己的嘴唇在发抖。倒不是因为痛,疼痛在此时带给他的苦恼只是可能会干扰到正常思考这种程度的小事。是因为形势失控了吗,他想,是因为终究还是出现了我预期之外的损失,而我不确定我能否接受它。那困苦沉甸甸地压覆在他胸口,令他怀疑起自己至此为止采取的一切举动是否还是正确的。先前的怒火已经熄灭了,反而是余下的灰烬令他战栗不已。

“你没事吗?”C.C.的声音说,伴着几分犹疑和困惑,“你在害怕什么,鲁路修?……你应该已经暂时清除掉他身边的危险了吧?”

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鲁路修在原处静坐良久,缓慢抬手压在自己的额角上。他身前烙印处痛感仍在,生生将他的意识从真正遥远的彼方抽离回来,但他在离去前还来得及留下一些东西,一道安慰的意念,埋藏在潜意识里的支柱——所以他当然也感觉到了,在自己的意识回归之前那个人的实际状态。“是啊。我下了令。借助他的意识,他的声音,他的眼睛。然后我变成了这样。”他低声说,想要咽下声音中实际裹含着的痛苦,“力量反噬了,C.C.。即使我们能够将意识连接到一起,我的做法终究还是属于把我个人的意愿强行搭载到另一个灵魂上。这样做会引发多大的混乱,在我身上已经有所体现了,难道你觉得他会是毫发无损的吗……?”

是啊,然后他意识到她说对了。我是在害怕。有一些无法挽回的伤损并不至死,然而如若当真发生了……他勉强扯动了一下嘴角,甚至不足以形成一个难看的笑。

“万一,我是说万一,”他低声说,“他真的会……他的眼睛就那么……”

他在话语未尽时就哽住了。屋子里一时间静得可怕,魔女无言地伸出手来,揽住他的肩膀轻轻拍抚。但我不能在此时就败下阵来,他想。我不能、也不该因为胆怯就退让的。留给他暂作喘息的时间很少,他只无声啜泣了一下,便逼迫着自己抬起头来,说稍等一下,我得去换套衣服。还有,我们这就应该准备动身了。

 

他在航行途中强撑着精神,他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平稳,希望如此一来能掩饰好未能及时消退的虚弱感。他和朱雀时不时用简单的对话沟通一阵,虽说他的状态依然很糟,只是做到这点倒不怎么困难。他在断去联络时稍加小憩,补充食物和水分想让自己的脸色看上去正常些,然后他继续确认朱雀的动向,自行查看地图帮忙判别出他行进的线路。其实也不需要走太远,只需到达方便接应的地点即可,海湾附近是首选。他在确认搜救成功的消息传来的时候终于松了口气,就此瘫软在座椅当中,在最后的一段航程里失去了意识。没有梦境,只有漫无止境的黑暗。

所以再睁开眼时,鲁路修并没有意识到究竟过去了多久。飞机正在下降,他无视了安全条例扯开身前系带,摇摇晃晃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他在落地滑行的颠簸中清醒过来,扶住椅背之余眯眼看向窗外。欧罗巴也已然入夜,他正准备确认具体时间,余光忽然瞥见了一个身影正站立在机舱另一端。

“鲁路修。”她叫他。

是他此行的旅伴,不知何时脱离了昏睡、也离开了原本的座位。她看上去清醒异常,金色双眼在亮起的灯光下通透得骇人。飞机在跑道一端刹停了,残余的轰鸣声也减弱下去,使得她的话语清晰无比。

“我不知道这对你接下来追查幕后黑手的行动会有多大帮助,”她说,“但我知道那个人的名字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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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段的彩窗和万花筒和祭坛意象是和丸扯淡的时候她帮我发散了一下,谢谢丸。

吕根岛的烂尾楼纯粹是我缺德,原型是德三时期元首下令建的普洛拉度假村。因为过于缺德还是把相关锅栽给蛋卷好了。蛋卷:?

话说回来我一开始只想随便写写原力电话谈恋爱来着但这篇文怎么拖了这么久……我有点写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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