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 HERO is a heavy na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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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逆白黑】火鸟(16)

复活作设定双男主,充斥着大量剧场版剧透、完全我流解读、纯个人观点的CP滤镜以及对官方C&G力设定的瞎掰,反正官方自己也在瞎掰。

无法触及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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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十一] [十二] [十三] [十四] [十五]

[十六]


克尔曼一带没有还在投入使用的民用航线,曾经启用过的一些也在前些年的战乱中被废弃了。飞机直接降落在军区,在维和部队所驻扎的区域东部。附近的留守人员悄无声息地完成了一次换岗,机舱门缓缓打开,来人顺沿放至地面的阶梯步行而下。顶着一头醒目红发的接洽人板着脸站在阶梯尽头,跟率先走下来的一位象征性地握了次手。“好啊。”然后她说,“好啊。你竟然真的是因为正经事联络我的。”

“你对我平时的做法产生了什么误解吗?”鲁路修说。又是许久未见的红月卡莲看上去依然变化不大,闻言而冲他一撇嘴,同时毫不耽搁地伸手指出离开的方向。

“完全没有。”她背过身去迈开步子时说,“只是觉得你可能会跟我多打探一点,你知道的,关于那家伙的事。”鲁路修跟上了她的脚步,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

“我能直接跟他联系上,不劳费心。”他回答道。

“是啊,我知道。”卡莲说,“不过自己主动透露出来的讯息和旁人所见到的真相总是不太一样吧,也说不好哪种更真实一点。毕竟大家的关注点都不太一样。”

她留给他一面背影,昂首阔步地自行走在前方。鲁路修苦笑着跟在她后头,开始思索在被她这么一番抢白后,自己到底还要不要跟她打探点关于“那一个ZERO”的消息了。这确实不是他前来这里的主要缘由,当然他本来是不介意顺带着一提的。被这么说过之后再开口问会让人有点尴尬。话说回来,卡莲对那个人的私人态度已经相当缓和了,甚至还带着些正常损友程度的关切,这点应该不是他的错觉。

“他们的关系还真是变好了不少呢。”原本落在他身后的C.C.跨上前来和他走了个肩并肩,不冷不热地感慨道。鲁路修含糊地应了一声,发觉C.C.在好奇地审视自己的表情,遂对着她翻了下眼睑。

他们迈上专车后座,行李已经被送入后备箱,车辆起步驶向军区外的一处邻近的住区。行车途中卡莲向他们中规中矩地进行了一番注意事项通告,如何向特定人选获取帮助,哪些人是需要自行回避的,哪些时段最好不要外出,哪些地方是安全可通行的,哪些地方最好别露脸。C.C.的可活动范围相对来说更宽裕一些,不过她大概也没打算在军队驻扎的地方乱转。留给他们的住房还算宽敞,对比他们平时的落脚处水平来看已经相当不错了。卡莲嘴上说着流程问题还没完全疏通,手上则指了指挂钟,示意他们可以稍微歇息半天。

“ZERO不在这一带了,你也知道的吧。”在鲁路修把最大的一个行囊甩到墙根处时,她忽然开口说,“秘密任务,据说是去了欧罗巴。不是以ZERO的名义行动的,不知道是不是修奈泽尔又给人出了什么馊主意。”

“既然如此,我完全可以暂时拿ZERO的行头来装相。这样一来保密问题和通行权限问题就都解决了。”鲁路修随口回应道。他当然是在确知那个人不在的情况下来到这里的,否则他也犯不着劳烦卡莲过来接洽了。不过这次“不以ZERO的名义进行个人行动”大概,呃,不完全是修奈泽尔的问题。他抬起头,红发姑娘正眯着眼看他,满脸都写着怀疑。

“你真是这么打算的吗?”

“嗯……当然不。”鲁路修说,将视线转到一旁,并试图岔开话题,“特里斯坦的修复情况如何了?”

“问我做什么,那又不是我的座驾。”卡莲撇了下嘴。她沉默了一会儿,片刻之后还是又一次开口给出了答案:“已经修好了,不过还有些新组件在调试。估计这两天就会让原主试驾一次。”

鲁路修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回她把视线转开了。

 

特里斯坦的相关事宜不大不小,机体的修复说明很多遗留问题都得到了妥善处理,修奈泽尔在摆平烂摊子方面做得还不错。鲁路修依然不太想跟他碰面,幸好这会儿他应该是在不列颠尼亚本土好端端坐着。他们在落脚处歇息了不到半天,出门用了晚餐,晚餐后C.C.回到住处去闭门不出,声称自己对那些所谓的军情机密反正也不感兴趣。考虑到她之后打算出外逮着些更为偏僻的地方到处转悠,选择先睡上一觉并不会让人诟病。

而鲁路修跟着卡莲去到指挥所,她挑了个藏在暗处的房间,让他带来的终端对接上了内部网络,然后把他留在那里独自待了十分钟。资料传输过来花了些时间,进行一次整体概览又花了些时间,待到她再走进门来的时候,鲁路修还在紧盯着屏幕,想要尽快排除掉较为无用的部分并抓住可能存在的线索。“说真的,我本来觉得不会有多大事。要不是修奈泽尔特别热心于这方面的线索还非得主动引爆它让事态升级,不然我们大概率可以悠闲到明年。”卡莲在一旁抱着胳膊说,“大部分问题其实本来并不需要黑色骑士团来插手的,你知道吧?”

“我知道。”鲁路修说。

他在检视途中停顿下来,隐约听见那姑娘在叹气。“但因为修奈泽尔在协助ZERO,而ZERO在协助你。你们总是有办法把所有人都拖进更大的麻烦里。”她低声感慨道,“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有些时候是麻烦自己找上门来的。怪你也没有用,毕竟你还真的在非常努力地试图解决它们。”

她看上去有些烦恼,但又自知不能把火气往他身上撒,于是就不知该如何排解那股愁苦了。这段时间以来可能不少人都处在相似的困境里。其实我是麻烦的解决者而不是代名词啊,鲁路修暗自想道,看了眼她的表情后小心地把这辩解咽了回去。“我听说有些蹊跷的地方不方便对外披露。”于是他说,反正把话题引回正事上总是不需要任何过渡和借口的。卡莲稍稍晃了下脑袋,肩膀连同躯干一道朝他所在的方向一摆。

“很对。”她松开胳膊,向前迈了几步,侧身撑在了桌台边上,“C.C.怎么说的来着?有人像秃鹫一样在尸体附近打转?我们差点抓了个现行,差一点点就得手了。”

“那一点点可能是你们完全无法弥补上的差距。我不是在说你们设下的防备很弱,只是……嗯,力量性质使然。”鲁路修说,“让我看看记录。”

卡莲伸出单手在他那台终端的屏幕前划拉了几下,很快点出了一个他还没来得及查看内容的文件夹。她的眼神变得凝重了不少,再开口时指尖点着显示出来的文字记载和附带图片。“在被超合众国方面处理掉之前,尸体就被人为毁坏了。”卡莲说,“虽然阿赫里曼不是什么好东西——咳。可是像这样破坏掉一具死人的尸体又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呢?敌对势力的幸存者过来泄愤?”

“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性。”鲁路修含糊地说,目光迅速掠过事件记录中的具体时间、现场调查结果和烧焦后的尸体照片。大概是对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足够放心,卡莲没就这部分图片内容可能造成的冲击性对他进行预警。不过照片里那一块已经焦黑得只能勉强辨识出人形的东西看上去其实不怎么吓人,也不至于让人反胃。记载显示焚烧后残余部件的特征与之前保存完好的尸体是完全吻合的,所以这并不是那类借助纵火来偷盗并替换尸体的障眼法,或许应该当作单纯的毁坏行为来考虑。“至于C.C.会不会有什么特殊想法,”他说,“我会再向她求证一下。”

破坏尸体泄愤这种事也不算稀奇了。他自己都向皇家陵园下过手,也充分考虑过了己身死亡后遗躯被憎恨暴君的民众破坏的可能性,像这样完好无损地活回来才是意外。有些愤怒的仪式感大于实际的效益,有些刻意之举则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名声——无论是好的或是坏的。若这本质上是边境外在野势力的争斗的延续,另一方势力藉由破坏掉“恶魔之手”的首脑的遗躯来提升己方阵营的知名度也不无可能。然而从突发意外至此已经过了最佳的通告时间,依然迟迟无人站出来宣布要对此事负责,这种猜想便也不成立了。

当晚他回到住所时C.C.已经睡下了,翌日醒来的时候直接就没在屋里找见那魔女的踪影。整个白天她都一直不接电话,多半是把手机给静音了,直到又一个夜晚来临才一脸郁闷地摇着头迈入大门,看上去不管是在调查什么都毫无进展。有更多曾追随过昔日里圣神官所主持和诠释的信仰的人们藏在这一带的乡野间,而丧失信仰所需要的时长是难以估量的,要说这类人在放弃旧日信仰前就会从群体中诞出那么一两个潜在的危险分子也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发展。所以不管C.C.又获知到了什么新的线索,关于人或是还没完全失去作用的遗迹,鲁路修都不感到奇怪。

自然了,他们的调查和追踪也不是次次都有结果,不论是作为人类的移动目标还是更多未知遗迹。这回显然是不太顺利,C.C.闷声吃完了相较于平时而言是双倍分量还多的晚餐,就连跟着鲁路修坐在一旁等她回来的卡莲都惊住了。魔女小姐在灌完一杯热饮后才擦干净嘴,吁出一口气开始对鲁路修的问题进行应答。“就我知道的那部分来看,那家伙通常只是在尸体附近转悠一阵,可能伸手碰了碰,但通常不会帮忙毁尸灭迹。事实上,他不会做什么多余的事。在我有限的几次探查中,他离开时的现场都和他去之前没什么两样。”她这么说,“我是没见过像这回这样大动干戈的。当然了,因为我探查到他的次数没那么多,也可能只是因为我恰好没见到他多动手脚的场合。”

“你的窥测能力就不能再靠谱一点吗?”鲁路修叹息道。C.C.歪着嘴往椅背里一倒,看上去一点儿都不抱歉。

“很遗憾。”

“算了,目前这样总比一点头绪都没有要来得强。”鲁路修咕哝道。毕竟这份不能定向控制的窥探力已经给他们节省不少时间了。他拍了下自己的脸颊,让自己多打起些精神来。卡莲赖在另一把座椅上盯着他看,冷不丁地冲他抛出一句:

“现在你听过她的说法了,所以你怎么想?”

“情况不太一样。”在思考片刻后,鲁路修慢慢说,“以往我们私下行动的时候都不算太高调,就算被附近的人目击到,也只会被当作是当地的怪谈,必要情况下我会动用Geass来抹除掉自己到来过的痕迹。就算不得不击杀目标人物,我们自己也得尽快动身离开以免除掉后续的麻烦,留下的尸体也不会像这样被严加看护。”他做完解释,稍加停顿又向C.C.看去。“以往的尸体被动过什么手脚吗?”

“我不知道。”C.C.坦然答道,“容我提醒你一下,我们走过的回头路并不多,而且往回绕也大都是隔些时日去确认那些获得承认的能力者的状况,有极个别案例是顺道看一眼能力已消散的个体。我们没有专门绕路看过之前经手过的死人。”

也是,鲁路修想。其实他并不是不记得,但多一个人来帮忙确认一道也不是坏事。他闭上眼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目前已知的条件,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一些要素。“阿赫里曼的尸体除了被烧焦之外还有什么异常吗?”他问道。

“根据法医的说法,没有。”卡莲的声音给出了回答。

“有些东西或许不是普通的法医能检测出来的。”然后是C.C.的。鲁路修心头一动,忽然间把握到了一点儿头绪:

“但就算是你,也没法从一些炭化严重的肉块和骨头里看出什么来吧?”

他睁开眼,对上一双若有所思的金色眼睛。C.C.没有当即回话,而是冲他蹙起了眉头。你能做到哪一步呢?鲁路修想。从死人身上辨识出他生前是否是能力者,或是否遭遇过别的特殊力量的控制——如果那类力量留下的印迹对你来说足够明显?“……你觉得那个身份不明的窥探者会计算到这一步吗?”他低声说,“之前我们确实没走过回头路。可是对于由超合众国派兵出面剿灭的在野集团军而言,我们其实从未到来过。所以他猜到了我们会过来这一带再探查一遍吗?”

“我们其实不是追着阿赫里曼过来的,记得吗?是因为我猜这一带可能还潜伏着更多麻烦,而边境在戒严,才由你来出面联络的黑色骑士团。获知到尸体的线索不过是巧合,我们原本都没打算去多看一眼那个死人的。”C.C.说。她依然皱着眉,同时也好笑似地扯起了嘴角,伸手冲着他随意挥摆了两下。“我不能说你的猜想毫无成立的可能性,但你太敏感了,鲁路修。考虑周全是一回事,过度紧张对你自己也没好处。”

“或许吧。”鲁路修说着,将目光投向了空无一物的墙壁,“不过,预先就往更坏的角度考虑过并为此做好准备,总比事到临头再来慌张要好。”

 

他们在这一带很是多留了几天。C.C.真的在境线附近揪出了一点儿遗迹线索,虽然建筑主体已经风化严重,但竟然还有一小部分结构会对她的印记做出反应。卡莲倒是先一步回了日本,毕竟她不是常驻这一带,也没有久留的理由,在替鲁路修打点好住宿问题和出入证明问题之后就可以潇洒地撤身离开了。老是你这混蛋先走一步把别人甩在后头也挺让人窝火的,她在临行前这么说,又向他多确认了一次他究竟有没有打算在某个男人不在此处的时候暂时充当ZERO来获得更高级通行权限的打算,在他郑重地摇头否认后一脸怀疑地同他挥别了。

“我还以为她会就你每次出现都是一副公事公办态度这点多抱怨几句。”C.C.这么评价道,“她比我预想中的还要洒脱呢。”

她出神了一会儿,鲁路修从后方拍了一下她的肩,她转过头来眯着眼用玩味口吻问他为什么不把那张面具拿回来借用几天,反正只是临时图个方便,而且枢木朱雀八成是不会介意的。道理我也懂,鲁路修想,不过在那家伙不在的时候由我来充当门面,总觉得是在预设什么更为危险的可能性。要是真的发展成非得由我来“顶班”的情况,而不是简单的、暂时性的改头换面,那得有多糟啊。可是如果就这么直说自己不太想联立起坏的兆头和坏的结果,听上去有点不讲道理而且有点蠢。在他愣神之际,C.C.踮起脚来逼在他面前审视了一会儿他的表情,一脸不出所料地摇了摇头。

“在担心那家伙吗?”她问。鲁路修苦笑了一声,后退一步坐回了扶手椅中。

“他真的会乱来,你也知道的。”他说。而且不管是不是有人看着都一样。

“哼嗯。”C.C.歪过脑袋呼出一口气,脸颊边的一绺长发被拂去了一旁,“就自作主张地采取行动这点来说,他令人担心的程度并不如你严重。”

“很多情况下我的做法不稍微激进一点儿就不可能扭转局势,还真是抱歉了。”鲁路修干巴巴地说。

他听见C.C.轻声笑了一阵,自个儿有些挫败地把脸埋进了掌心里。“有些时候你们身上的问题是相似的。”C.C.的声音说。一面手掌抚在他后颈上,轻柔地拍了一拍。鲁路修用指尖支住颧骨,慢慢向两侧太阳穴滑去。

“比如说一个没看住就会胡来吗?”他嘟囔道。

“你倒是有这份自觉性。”C.C.嗤笑了一声。她放开他,后退了两步站去了一旁。“还有,比如说,除非真的走到绝境,你们都不会主动向人展露伤口。”

她的话语中包含着某些东西,某种温柔的指控。鲁路修神经质地抽动了一下手指,落下小臂让指节在膝腿上交叠了。“我身上留不下伤口。”他说,“就算那个印记的效用越来越弱了,截至目前为止,我还是能在挨上几下之后隔一晚上就恢复如初。”

“鲁路修。”C.C.说,“你知道我的意思。”

他看向她,金色双眼在阴灰的白昼里并不十分明亮,却仿佛折散出了微弱而朦胧的光晕。他想起月色,想起清冷夜晚中的枪响。一些质问,一些未出口的关切,以及一些叹息。“我知道。”他低声道,“我也知道朱雀会为此生我的气,还知道他会因为放心不下而追在我后头跟得更紧。我说的不是物理距离意义上的更紧。”他短促地笑了一声,指尖将长裤绷在膝弯处的布料抓出几道褶痕。“然后,是啊,我也希望他能反向思考一下我为什么巴不得他不要跟来。”鲁路修低声说,“但思考了又有什么用呢,他一直知道的。他只是在知道这点的情况下依然选择了继续冒险罢了。”

这样想来,他们一直都陷在某个怪圈里,立场相异时各自攥着彼此的弱点又不愿痛下杀手,携手一致后成为彼此的壁垒却都宁可对方能少遭遇些险境,但各自都知道两人都不可能从坎坷命运中彻底脱逃。所以劝阻是不必要的吧,鲁路修想,因为你就是那样的人,因为我也是一样——固执地认为自己需要为最为微小的幸福都付出相应的代价。我曾经想要否认这点,我曾经想让你别再应对更多波折了,但那又如何呢。我需要认清事实才是。

“我们都没办法选择对自己来说更加轻松的生活方式,对不对?”他叹息道,“而且在这场拉锯战里注定不会出现胜利者。”

 

然后,是在一个深夜,他没有歇下身,而是站在窗台边缘,借着尚未隐没的月色检视自己手指上的伤口。血渍落在柔软的棉布中,墙上的挂钟为他计算着时长。时间缩短了,他在确认到这点之后诧异地凝视着自己的指背。不知是因为近来并未使用Geass,还是别的某些缘故,尽管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秒,但印记力量的衰退的确得到了遏止。为什么?他兀自整理起了近日的记忆,想要筛选出可能影响到这一变化的要素。就在他用棉布将指尖揩拭干净时,他忽然听见了什么。

“——话,说话……”

一个陌生的声音,几下沉闷的撞击声。鲁路修丢开那条染上零星血渍的手帕,凝神聆听之际神经已然高度紧绷起来。那不是发生在近处的事,他知道。那是在别处的,由时下他唯一的契约者传递而来的,回响之地与他相隔甚远的声音。这很不寻常,事实上是从未发生过。距离朱雀第一次开始能主动呼唤他也没过去太久,而朱雀发起呼唤的方式通常都很温和,就算不全是在安全地带,也肯定是在能够自主把握周围情况的时候。“……朱雀?”他迟疑地唤了一声。他真正熟悉的那个声音一时没有言语,然而他终于听见了——

混着鼻腔里发出的哼声与喉头里挤出的喀喀气音,紧促而吃力的喘息,仿佛在忍受着超出忍受限度的剧烈痛苦。即使未说一字,他也听得出那毫无疑问是枢木朱雀本人。鲁路修张开嘴,发现自己在下意识地发抖。你在听吗,他焦急地唤着,喂——发生什么事了……那苦闷声息并未歇止,反而混入了更为钝重的撞击声响。摔打在地面,踢凿或更为恶劣的行径。呼喊在此时显得毫无作用,软弱无力,既不能制止那正在发生的伤害行为,也不能叫遭罪者感觉稍微好些。

对不起,然后他听见那个人说。

念诵音节的方式轻而易碎,伴着某种过于深重的愧悔。那声音是虚浮着的,仿佛随时都会丧失支撑下去的气力。别再听了,别再看了,那个人告诉他。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为什么呢?就因为他们一早就做好了相应的觉悟,所以哪怕只能独身一人被围困、被扼住颈项经受苦难也只能认命,甚至不该加以抗争吗?不是这样的,他想,至少我寄托给你的愿望不是这样的,然而你——然而我……

在他想强打起精神来获取对方的视野时,连接悄无声息地断去了。夜晚重归静默,而他发现自己跌坐在地,膝骨撞得生疼,身前的印记还在微微发热。鲁路修茫然地探出手指,扯开衣领系扣按上那里。他还能隐约感受到遥远相隔的那一人微弱的精神活动,但没有回音了。是昏厥过去了吗,还是主动封闭了这一条通路呢。他的手指向下滑落,抓在自己的心口上。有脚步声从他身后接近了,他没有回头。

“……C.C.。”他说。

她定然是听到了的。她无言地伸出手来,搭放在他的肩膀上,那是用以安慰的力道和拍抚方式。她将手掌伸在他身边,而他摇了摇头,抬起单手抓上窗台边沿。

“我身上留不下伤口。”他轻声说,“有的人不是这样。”

他抓着窗台边沿缓慢地自行站起来,将重心顿落回脚跟时膝骨摇晃了一下。窗户明明是紧闭着的,他的背后还是在阵阵发冷。他的右手仍抓着心口,有那么片刻他当真感到呼吸困难,尝试发声也变得吃力无比。“有的人会受伤。他没那么容易被击败,也没那么容易死。但他也没那么容易痊愈。”他缓慢吐词道,裹着低沉喑哑的喉音,“他会受伤,会痛,会流血。会变得虚弱,会为了不在我面前看起来那么虚弱而去逞强。他会责怪自己,他会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更责怪他自己。然后,是啊,如果他愿意来责怪我伸出援手不够及时的话,反而是件好事呢。因为那样一来,就说明他把我视作可以互相依存的对象了。是这样吧,毕竟在我们一同走向末路的时候,我们就担负着彼此的性命了。”

他呛咳了一声,慢慢松开手指,转而搭上自己的头颅一侧,拇指绕着太阳穴打转搓按。“冷静点。”走到他近旁的魔女对他说。她的眼睛里映着尚未沉入境线的月色,映出一片了然通透。别做傻事,她的嘴唇拼凑出那样的字句。鲁路修将目光转向一旁,落在自己映入框定的月色之外的黑暗里更为深邃的影子末端。

“我很冷静。”他说。他的手指已经不再打颤了,他的声音也是如此。他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让他找回了平日里说话时的腔调。他甚至上弯了嘴角,就像遇到了什么值得挑战的有趣谜题。他又听见了什么,不在此方的,遥遥相隔的,在短暂的中断后继续回荡在那个人耳中的、象征着某种苦难的声响。在被迫中昏厥苏醒过来了呢,还是已经无法继续封闭自己的意识了呢,无论哪种都不过是让情况显得更为糟糕。“我真的很冷静,C.C.,我还能正常思考,只是稍微有些生气罢了。”他声音轻柔道,“毕竟,你看,你知道我是因为什么而重新拿回鲁路修·兰佩路基这个名字的。”

魔女吁叹了一声,侧身看向了窗外。“为了娜娜莉,还有……”

“是啊。”鲁路修说,“守护世界的责任担在ZERO身上,而我作为我自己而需要去守护的人明明就只有他们了,那就是我的名字仍然存在的意义。”他听见断断续续的气音,他嗅到新血,他的视野浸入一片昏花模糊的薄雾。他仍在笑着,胸腔中翻覆的愤怒沉入暗处的涡流,拇指钝重地抵在眼眶上。“现在,又有人想来否定这最后的意义了,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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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当暴君的时候派零骑炸皇家坟头是漫画剧情这个我不知道需不需要解释……然后复活作里修哥哥是说这次是为了救朱雀(スザクを助ける)为了拯救娜娜莉(ナナリーを救う)就作为鲁路修·兰佩路基做回ZERO,这个之前在我或者丸的repo里应该提过。

所以为什么零雀又被抓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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