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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逆白黑】火鸟(07)

复活作设定双男主,充斥着大量剧场版剧透、完全我流解读、纯个人观点的CP滤镜以及对官方C&G力设定的瞎掰,反正官方自己也在瞎掰。

镜子与渐日失效的咒语。

I'll become a hobo if I have to. I don't care, small pr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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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在接下来的整整两周里,鲁路修觉得自己表现得活像个初入青春期还会为了情感问题患得患失的白痴。你本来的年纪也不算很大,C.C.在他揪着头发反省时客观但不算温柔地指出这点,这个年纪犯傻是很正常的。“我觉得犯傻和实际年岁大小如何毫无关系,我面前就站着这么一个例证。”鲁路修说,低头躲过了向他砸来的无辜玩偶,然后把它从地毯上拎了起来。

她常常抱着的玩偶已经旧了。洗过多次,后背处多了洗涤也去不掉的顽固污渍,缝线处有了褪色痕迹。鲁路修盯着它看了一会儿,这才忽然真切地意识到他被困的意识实际错失掉的时间并不算短,幸而也不太长。他不想让自己在她面前表现得太感伤,于是他只是将它丢回沙发上,说了声自己要出门,晚饭前会回来,就披上普通的灰黑色长风衣出了门。

是谁让他觉得那段时间其实并不算长的呢?大多数人对他的态度其实都有了些微妙的变化,他察觉得到,只是个别人的心念本质从未变过。临时的落脚点在城镇边缘,直接顺沿公路向山上走的话通常一个人都碰不见,这让他大冷天只穿着几件不算厚的衣服出来闲逛的做派显得没那么蠢。幸好。

但确实挺蠢的。一周以来他的情绪一直在无规律地起起落落,有些变化让他过去的打算变得不那么确定了,他仔细想想又觉得先前也没能确定过。无法斩断的联系和试图告别的想法本来就是矛盾的,他真要同正常的生者一刀两断的话,打从一开始就不该留下那么一个让人祈愿的机会。指望时间流逝能淡化他们的联系,指望枢木朱雀能在远距离的煎熬中慢慢放下对他的挂念——怎么可能?这话摊平来说的话他自己都不信。

所以我当时在想什么来着,鲁路修沮丧地思索着,不知道该将自己的过失归咎于一时心软,还是该正视自己也保有一部分私欲的事实。他在独自待着、或只和C.C.一道待着常常有些情绪低落,好在这没有过分影响到他应当研究临近目标时的工作效率。然后他会在决计要与那个人联络时逼迫自己换上好些的兴致,他不那么惊讶地发现自己想要做到这点其实很容易。事实上,虽然在他们立场上互相不对付的日子里,枢木朱雀带给他的灾难指数远比幸福指数要多得多,但在他们协同一致之后,那个人就没主动带给他什么坏消息过了。所以,是啊,他大可以抱着相对轻松的心态去跟对方取得联系,反正他们没有吵架,更没有闹掰,不如说在这样的远距离上相处得还不错。

而且就连娜娜莉都在敦促他定期跟朱雀说说话,天知道为什么。不,其实他知道。娜娜莉没有错过他流离在外的那些年间,她应当更清楚朱雀在作为ZERO而行动时对外人、对逝去者、对待自己的责任是个什么态度。虽然我也能想象得出来吧,鲁路修想,大概、一多半能够,肯定还是不如实际所见。

他发出呼唤时还是先连通了声音,彼端传来一小段模糊的笑声,叫他想象出那个人在夜晚昏黄灯光下舒展开的眉梢。“已经不早了。”在笑声淡去后,朱雀对他说,“你最好长话短说,明天我得起个大早。”

“如果我的印象没出错,这是不是你头一次试图先一步截断我的通话?”

“你没记错。所以我希望你有稍微反省一下你自己的做法。”

鲁路修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掩住一小声苦笑。他沿着公路上行了一小段距离,又踩向路旁确认积雪的厚度。等到雪再厚上一些,小镇多半就会被滑雪爱好者给打扰得不得清净了,好在按照预定计划下来,他们也不需要再在这里停留几天了。随后他们闲扯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像是天气和食物的选择,以及一些无聊的人际关系笑话。然后,大概是在他开始在步行中觉得腿脚有点发僵的时候——虽然他没有觉得特别累,但像这样持续运动还是给他的神经造成了一些压迫——他差不多走到了附近的补给站,于是他干脆走进样式老旧的小木屋要了杯热饮。他戴了防风镜,又用围巾遮住了小半脸面,比从前要长的头发弄得凌乱了些、在脸侧和颈后自然散开,这使得他的样貌辨识度没那么高。幸好冬季的观光客们已经陆陆续续来到这一带了,他这副打扮也没那么出格。他在好似是装饰物的壁炉边寻了个座位,隔着玻璃望着里头不知是投映而出还是真正在跳曜的火光。邻桌传来咔嚓拍照声,他在这时恍惚了一秒,一手捂住因盛满热可可而暖烘烘的杯壁,一手支在了自己的眼角上。

“找面镜子。”他唐突要求道,“现在。”

朱雀的口吻听上去有些迷惑:“怎么,想确认我有没有仪容不整还是……?”

“让我看看你的脸。”鲁路修说,“有鉴于你良好的身份保密工作,我连一张偷拍照都没法从别人那里拿到。”

其实倒也没那么严厉,他想。现在能看见那个人脸孔的人远比之前要多了,然而出于安全角度考虑,名义上的死人最好还是别真的留下影像资料,万一不慎流传出去被人捏作把柄就糟糕了。这个道理当前所有的知情者都懂,而朱雀本人是最恪守这条规则的一个,以至于鲁路修真的有大半年没看见对方的模样了。“……唔。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实时视频通话呢,反正你也不是没有我的号码。”朱雀在那边嘟哝着抱怨,停顿片刻后才重新开口,“好了,我到了。”

确实有点多此一举,不过借助通讯工具总还是不太一样的,鲁路修想。他们之间的关联,比任何外在的手段都更为深入也更密切。除去确实需要借助其它手段来传递的数据资料,时至如今在取得联系这方面还需要求助于别的渠道的话,总觉得有些别扭。他分神了一小会儿,听得朱雀在他的思感中疑惑发问,这才凝聚起注意力来,向着暗潮中的那点灯火递去了更进一步的邀请。

于是他看见了。向着暗红的、不知是虚像还是真物的火焰,在昏黄柔光的环绕下,他在立镜中看见遥远彼方的那一人的倒影。下颌干干净净,气色不算糟糕,该说比他们离别前还要好上不少,瘦削下去的面颊却并没有重新饱满起几分来。鲁路修下意识地抬起手指,想要触摸对方打着卷儿的发梢与藏着柔和阴影的眼尾,却其实连冰凉镜面都没能触碰到。他的手指点在虚空中,为了不让自己独坐时的动作显得太奇怪而缓缓收回指节,重新支在了自己的眼眶边缘。

“如果你,”他喃喃道,“亲吻一下镜子,你觉得我能感觉到什么吗?”

“只有玻璃而已。”对方以堪称轻柔的语气回答他,“别犯傻,鲁路修。”

当然,他想。

当然他是在犯傻。从这一切的起点开始,他自诩赠给那个人一个愿望的时候起,他已经是在给自己留下退路了。可尽管他们会谈论现下的种种,有时也会提及过去,但在话题涉及“未来”的时候总会仓促带过。尽管他们之间的联系已经密切到远超常人的地步,尽管他们两人都对此心知肚明,但依然无人会提起关于“回归”的请求。

保持联络,朱雀只会这样说。保持这遥远的、借助思感传递来欺骗彼此的联络,而不是“请你回来”。

也不是“请你留下”。

 

“我觉得你长高了。”C.C.说,“不,应该说对比当皇帝那阵子来看,你肯定长高了。”

鲁路修站在门边解开围巾,闻言而向她望去。她单手勒着那柔软玩偶的脖子,另一手扶在腰际,就这么一脸探究地盯着他看。他蹬掉过于厚重的靴底,踩回到高度更为正常的拖鞋当中,向她摊手示意这可能只是鞋底的问题,她却摇了摇头径自走向他,笔直逼至他身前,手掌从自己的头顶挥出,劈在他脸面下端,示意个中差异比过去要更大了。最多不过一两厘米的问题,实际比划起来还是能叫人察觉到那么一点儿细微的差别。“你觉得这能证明什么吗?”鲁路修说,摘下风镜后错开她抬高的手掌,从她肩膀边擦身过去走向一旁,“到底是来得太迟的发育问题,还是那个印记自动进行的自我改造,其实你也不知道吧?”

“再过两年也许能看出更明显的差别,如果你在那时候还活着的话。”C.C.放下手掌摸在了下巴上,“至于现在……要么你考虑一下跑一趟附近好一点的医院,对你的骨骼发育状态做个详细点的鉴定,我是说检查?”

“还是不了。”鲁路修一边把外衣挂在支架弯钩上一边摇头,“万一在检查途中让无关人士留下什么样本,还突发奇想地拿去跟死人进行比对,我就没法顶着已死的名头以本来面目在民间活动了。”

有些迹象不太寻常,至少与C.C.曾经熟悉的力量法则并不相同。他受伤之后的愈合能力就是一例,尽管相较于常人而言仍是超高速的,相较于他刚刚以完备状态复生时却也明显衰缓了许多,借助小刀的划痕和简单的数秒计数就能检验,甚至无需每次都吃一颗枪子儿。他依然不那么容易留下伤疤,对于疲累的耐受能力也比过去要强得多,看似是不死者的一员,但仔细想来,反袭击向他的子弹从未真正击穿过他的心脏或头颅。

检验伤后复原的速度这种事还算可行,无端地尝试去死一次就不是这样了。所以他迄今没搞懂假若自己当真再透透彻彻地死一次、他是否还有幸能再一次清醒地睁开眼睛。他会为此犹豫,却不能将自己的恐惧瑟缩给表露出来,哪怕在他身边的是可能死了千百次的魔女,理应知悉这份困苦的滋味,但另一方面来说,她也有可能全然不能理解他恐惧的根源所在。

当然不是因为死亡本身。早在他冠以暴君之名而决计葬送自己的那一刻,他就不再会为那永恒的最终答案而犹豫了。问题从来不在于死,而在于仍然活着的人。他隐瞒了一部分事实,算不得谎言,只是将一些连自己都无法剖析的谜题给按下不表。他仍然能幸运地保持在强健状态的躯体,他这未见得停止了成长、往后也不见得能停止衰老的躯体,他悬浮不定的性命——他以这样的状态离开了那些人。他们并不知道真相,也不知道他曾做过的、正在为之焦虑煎熬的抉择。

“不打算告诉别人吗?”魔女问他。鲁路修将起居室的窗帘拉拢,叫室内暗下来的速度赶在了黄昏前头。他站在一隙光亮边,侧过颅首窥视着外边的光景。

“自己都没确定的事,就不要拿着猜测去打扰别人了。”他说。

“是这样吗?”C.C.说,停顿片刻后微微发笑,“是这样啊。你在害怕。”

她从接近正门的方向走来,并没有接近他,脚步停在软座的边缘便顿住,让她的身形跌了过去。她将柔软的、渐渐洗旧的玩偶勒在臂弯里,从奶黄色的面料上方抬起金色的眼睛。“我问你啊,鲁路修。”她说,“知道自己必然会活得长久到足够抛下所有人,以及知道自己其实并不会因那种理由离开所爱之人、但依然选择了自我放逐,你觉得哪一种更像是自我责罚呢?”

“你还愿意用那个名字叫我吗?”他答非所问。魔女歪过头颅,翠色光洁的长发自耳鬓边垂落,看向他的眼神莫名温柔了些。

“那个名字,”她说,“证明你还在为他人而活着吧。”

鲁路修回瞥了她一眼,闷下一声低叹,手指扣在帘幕拉拢的缝隙间,将残余的暮色多拨开了一线。群山的边缘镀上了苍雪,在夕照下勾勒出暖橘色的柔和边廓,这番景象当然、当然与留在原地的人们所能见的有很大不同。在能够借用那个人的眼睛时,他都看见过什么呢?不是这般辽阔清冷的景象,亦不是往来皆为陌生的人群。他屏息片刻后平吐出一口气,让声音沉稳下去、至少能够说服自己。

“我需要从他们身边离开。”他说。

他不是头一次提及此事了。他知道的,她知道的。她一度怀疑过,即使他再三解释也不能完全苟同。再改换一次叙述的角度和方式又能如何呢?

然而C.C.也没有贸然打断他。她在漏入室内的余晖映照下坐直身子,偏头安静地同他对视。“为了一部分不应该由无关者来应付的使命,当然。”鲁路修继续说,“为了让娜娜莉成长到足够坚强的地步,即使我再出了什么意外、即使我当真又一次死去了,她也能够及时擦干泪水。你看,我不能保证那种事不会发生。甚至你也不能向我保证。”

魔女的嘴唇动了一动,或许拼出了一个“是”,或许那不过是无意义的呢喃和叹息。自作主张的傻瓜,她的眼睛对他说。鲁路修对那无言的诋毁置之一笑,手指却慢慢从帘幕边滑落了。房间笼入沉闷阴影中,而他将头颅摆向一侧,藏起一半表情贴在深色的织布里。

“为了,”他轻声说,“将那个名字留给如今的ZERO——我将一些事物给予他,无论是需要承担的使命还是容身之所,一旦为他所接受了,我就不会再从他那里夺走。”

他眨动眼睑,从暗处挥去一些闪动的残像。粘稠的、湿润的,暗红流淌的血色。枷锁和牢笼,沉睡的玻璃屋。他用指腹亲吻过的,他所爱着的人们困于悲苦噩梦中时无生气的面容。他所见过的,他迄今还会梦见的,他不愿再亲眼看见第二回的景象。“为了让他们不会再一次被超出常理的力量所制约。”他说,“为了我们所期望的世界。”夕阳终于没入群山,最后一点暖热光斑也被冰雪蚕食了去。他将暗紫蓝色的一线天穹封闭在外,背转过身来,在无光的夜色中舒开一小抹微笑。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将会一直流浪。”他缓缓说,“不是什么不可支付的代价,我不介意这样做。”

 

他在零点刚过时躺回到自己的床上,分不清腿脚是因受冻而发僵还是因失血而不听使唤。C.C.在旁边抱怨反正包扎也是浪费,睡一觉估计就没事了,实在难捱的话把起司借他也行,可以在疼得难受时多拧几把。虽然这么说,她还是好好给他扎了止血绷,腿上和胳膊上,肩膀他没要她碰。“如果你不打算被严格盘查,最好在临走前销毁掉这条床单。”她告诉他,“除非你能弄到什么超高效去血污洗涤剂,还愿意用手洗干净到不惹房东怀疑的程度。”

鲁路修有气没力地冲她翻了翻眼皮。C.C.拍了拍他的脸颊,她看上去特别健康,活蹦乱跳,即使他分明记得她被乱枪打中的次数比自己还多。“真不公平。”他嘟囔着拉起被子,牵动了肩头没愈合好的伤势又忍不住龇起了牙。他们这回解决目标的速度并不算慢,不过休养的进度可能得慢上不少了。这回子弹卡在了他的骨头里,排出的速度格外缓慢,让他伤愈的过程变得煎熬了不少。这是保留了Geass的代价吗,他昏昏沉沉地想,还是我本来就没能被这印记的力量完全接纳呢。C.C.的手指从他眼眶边拂过,一绺长发的末梢扫到他被血浸透的贴身衣物上。

“其实问题不在于别人。”她说,“在于你,鲁路修。你本来就还没有坚强到能够自己担下一切代价来的程度。”

“我已经离开了。我在那时就做出了选择。”他低声回答她,“如果我在这里退缩了,如果我……不,没有如果。我不允许自己在我亲自选择的战场上被击败,除非那是我为自己筹划好的谢幕。”

“我还以为你不过是害怕了。”C.C.说。她的手指离开了,片刻后将一块干净毛巾拍到他露出被单外的肩膀上。“你不是吗?担心自己灰头土脸地回到那两人身边,然后被其中一个责怪‘你本来就不应该逞强’。对于像你这样自尊心高得要命的人来说,那种场景还真是够可怕的。”

“不,我倒觉得习惯了我的做法的人并不会因为这点而怪罪于我。”鲁路修咕哝道,话到中途顿了一顿,“如果说那家伙真的会抱怨什么,大概也只会怨我明明不是不需要他却把他丢下了。”

是啊,枢木朱雀就是那样的家伙。已经知道了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性格,于是一早就放弃了把他从险境中拉走,然后宁可跟他一道面对。鲁路修很清楚这点,C.C.大概也很清楚,但他直白地将这点阐述出来大概是只在他因失血而昏昏沉沉的时候会发生的错误之举。“愚蠢的男人。”C.C.笑叹道,“只在我面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怎么,你还指望我直接在他脑子里说话的时候跟他提这些吗?”鲁路修闷声说,“我多少还要点面子的。”

“也说不准你是在受伤的时候才会更多嘴一些。”C.C.戳了下他的前额,“下回试试在他面前被打成这样。”

“还是不了。”他回嘴道,“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么坚韧的神经。大部分人看到堵不上血的枪眼还是会被吓坏的,就连我自己都有点放不下心呢。”

“所以我不会把这句话当成赞美的。”C.C.向他宣布,没道晚安就从他的床边离开了。

于是鲁路修在令人恼恨的痛感中闭上眼睛。幸好他留出了两天时间缓冲,所以天明后他起得稍微迟些也不打紧。山谷中的枪响被消音器埋没了大半,调查到这一带来估计还要耗上几天,只要及时摘清自己的嫌疑并在被仔细盘查之前脱身就行,实在摆不脱麻烦了再考虑用Geass开条小路。以往他们一直是这么做的,发生冲突的场合总比和平解决得多。事到如今他也渐渐学会了不加抱怨,一如他学会了不为自己的伤势过度大惊小怪。

他只需要拿捏好自己的身体状况,只要他还能在一夜之内恢复到无伤状态,余下的事都不消让别人担忧。

 

他在半梦半醒中捱过了半宿,心知自己并没有真正睡去,但显然也和能够清醒思索的活跃模式挨不着边。三处枪伤中的两处都不再痛了,留下一处还在火烧火燎,叫他在思感边缘徘徊不定的梦境迟迟不能降临。他在迷迷糊糊中转悠着一些奇怪的念头,比如幸好他不会蠢到在此时呼唤能同自己相联络的那一位,毕竟他也不敢确保自己会不会一个拿捏不好就连残留下来的痛觉都沿着他们渐日加深的联系传递过去。比如他在尝试推想自己流离在外的大半年里所受过的伤加起来有没有那个人经受过的折磨多。也许有,也许不。他真正受重伤的次数不很多,冲突中多经受的也大多是些小磕小碰,只是近几次比较倒霉罢了。

你呢,他想,该说你一直就很倒霉吗,只是因为容易绝处逢生才被不少人误认为是幸运。他的意识渐渐沉了下去,痛觉变换为麻痒,又成为了温水浸润般的暖热与沉重疲累。他回到他们刚刚从困境中出逃的那一夜,小心翼翼地碰到那人身上绽开来渗着血的新伤,从肩臂到腰肋,到面颊上的一小块擦痕。他需要耗上多久才能体会到类似的苦痛呢,毕竟伤病不会像消耗常人那样消耗他,或至少在近期还不会。

他不知道现状还能够维持多久。不过至少他知道,若是他感到害怕了,也定然不会是因为自身的危难。

他从浑浑噩噩中惊醒时感觉只过了几分钟。天已经大亮了,他的衬衣被血浸过的部分结成了硬块。他从衣物破损处摘掉总算掉出来的弹头,随手从床沿丢了下去,然后才意识到自己醒来是因为什么。他掩住一个哈欠,发觉自己的房门大开着,外头电视吵得震天响。他拍了拍自己的一侧耳朵,让仿佛被阻塞住的思路恢复通常的运转模式,从而正常接收到外界传递而来的讯息。

“……捕捉到非制式装甲骑入境记录,疑似……”

他把自己甩进盥洗间草草洗漱了一下,从门里出来时C.C.还在坚持不懈地用超大音量谋杀他的耳朵。“你在发什么疯?”鲁路修皱眉道,“你又不是不会自己做早餐。”

他的旅伴没搭理他的风凉话,简单地冲他招了招手。“醒了吗?”她从壁挂电视前方的地毯上回过头,“你最好来看看这个。”

“……不列颠尼亚官方已发布声明,称只是圆桌骑士候补的私人游览行为,当前帝国并无介入该地区形势的打算……”

电视的左下角显示着波斯湾的形状,标红的地区应该是吉尔克斯坦邻域。如果他的记忆没出毛病的话,超合众国在五个月以前就在插手相关边境事务了。鲁路修一手按着没完全梳理整齐的发梢,顺势在脑后挠了两下。“什么?”他不解道。屏幕上跳出了据称是写在了入境记录上的装甲骑型号,他用恢复清醒的大脑迅速理清了当前状况。有异常事件发生,有人往这里增派人手,但不是也不能以不列颠尼亚官方的名义进行。所以是为什么?直接以黑色骑士团的名义进行会触到哪些人的敏感神经吗?

“……等候超合众国方面进一步的调停……”

“特里斯坦?”鲁路修没忍住质疑道,“就算是为了装相,为什么是特里斯坦?明眼人都知道第三骑士已经从圆桌请辞好一阵了——不,硬要说是候补的话倒也……但我觉得修奈泽尔应该不至于……”

他顿住了。提到修奈泽尔让他想起对方惯用的一些伎俩,作为一度将钻研其思路与其博弈视为要务的人,鲁路修忽然间有了种不那么好的预感。事实证明多数时候他的不良预感都是杞人忧天,但有的时候又准得离谱。想到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半阖上眼睛后尽可能快速地寻摸到自己能够连通上的、不在此地的某人的意识。

“ZERO?”他咬着牙问。

C.C.在这时候忽然知趣地降低了电视音量,然而吵到他的并不是电视,尽管它所播放的画面中多出了一些不那么和平的要素。吵到他的是一连串的震荡,他熟悉这种音效,明显是坐在机舱里迎接进攻时能听到的响动。“——哎。”在他沉声问话完了好几秒后,对面才传来一个相当苦闷的声音,“不好意思,我现在有点儿忙,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这玩意开起来为什么这么麻烦啊!转向控制也太奇怪了吧?!我还是想开兰斯洛特……”

朱雀道歉到一半便转成了抱怨。鲁路修的面部不加克制地扭曲了一下,望着接在战乱画面后出现的被消音的新闻播报员,逐渐板成了无表情的一张脸。需要起早,赶上一趟行程,许多奇怪的因素连贯起来后才会变合理。“告诉我你不在克尔曼。”他用极为平静的语调说。C.C.冲着他撇了下嘴,做口型说“哇,有人要发火了”。

“……哎——你刚刚说什么?”朱雀的声音说,“我大概解决掉一小批追击者了。不能用重火力模式就是麻烦,绝大部分都得靠近身战……”

“没什么。”鲁路修说。他的手掌滑到了脖子上,神经质地揪住了一小撮发梢,努力控制住自己别突然开始大喊大叫。“能麻烦你简明扼要地说明一下情况吗?”随后他咬牙切齿道,“比如说,为什么我又得靠看新闻才发现你好像搅和进了什么根本不该去亲身参与的麻烦?”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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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末时前三骑正看着新闻双手合十虔诚祈祷逐渐晋升为拆机专业户的前同事现上司给特里斯坦剩点完整的部件。莲:你看个新闻咋看哭了?

题头英文和部分对应台词是借梗。原台词出自《美国队长:过时之人》,世图有引进汉化版的正版漫画,可以在对应渠道购入。原台词说的是“我们”,这里稍有更改。原台词的作用跟我放这里的作用几乎完全不一样,我只是借梗。

全是我流解读,我再重复一次。我滤镜八百米厚,滤完就这个结果,不接受也不要找我吵架。

我本来想说这章终于逐渐进主线了,但我想了想这篇好像……主线就是普通的隔空谈恋爱而已……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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