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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逆白黑】火鸟(02)

复活作设定双男主,充斥着大量剧场版剧透、完全我流解读、纯个人观点的CP滤镜以及对官方C&G力设定的瞎掰,反正官方自己也在瞎掰。

错失的繁星与遥不可及的一次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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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二]


一点血渍沾在他的指尖上。在他伸手相触之处,从另一人的指尖上附着过来。他躬下身去,同时将对方的指背捧起,递交至唇边,轻而柔软地覆上已然痊愈的伤处。起先只是摩挲,然后是缓慢舔舐,叫那殷红腥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替代了晚宴余留下的印象。他在行动时没有去瞥对方的神情,不愿、不敢或是不忍让短暂片刻间的寸距被重新拉开,在他们有那么久不曾以温缓方式触及彼此之后,任何一点细微的抗拒或迟疑都会形成毁灭性的打击。

但是鲁路修没有表示出抗拒的意思。鲁路修以叹息回应他,任他将指背上的血污以这样的方式抹去,重新露出的白皙皮肤上光滑无痕。那是伤病的滋味,死亡的滋味,他曾经背负的重担,他曾经扛下的一道命。如今不过是这样简单的东西,微不足道的细小伤口——假使连死亡本身的印记都能像这样被抹去的话。

然后朱雀终于望向眼前的人。神情平静无波,伸指递给他的动作自然而优雅,如众人追随过的领袖,如他侍奉过的主君,如鲁路修其人过去以常人的身份活着时一贯的做派。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咽下的不是干涸的血滴,是一粒缓慢燃烧的火种。不至于蚕食掉他的欣悦,也不至于动摇他现下的认知,只是将既往的空洞和苦涩都一并焚烧了去,却不知为何还会留下一丝隐痛。

“不回去研究你没看完的地图资料吗?”他便说了,“我还以为你很忙碌呢。”

他放开了手,以为这一晚的对话在应说的叮嘱和命令都做完后就该结束了。鲁路修还望着他,相隔一方无色星辉,那双不被任何形式的疯狂所歪曲的眼睛是纯粹而美丽的晶紫色。“事实上,我看完了。”鲁路修说,“就在你上天台那儿跟我说话之前。”

“那你应该也有别的活儿要干吧?”

“哼嗯。”他眨了下眼,“还有一些事项需要确认。不过时间不早了,大部分相关人员大概都睡下了,我觉得我可以先休息一阵。”

朱雀对此说法表示怀疑,他以为除开真正的醉鬼外应该没多少人能够在这样的夜晚还安心入眠。同时他也清楚地知道至少自己是该尽早休息的,他的状态不佳,拖着遍体伤势四处行动耗去了他的大半精力,在已经预定要率先发动进攻的时候,明智的做法就是能够借助饮食和睡眠多恢复并积存下来一些体力是一些。所以他识趣地点了头,慢慢退步回光亮不至的阴影间。“现在是该道晚安的时机了吗?”他问。

“不。”然而鲁路修说,“还有一件事。”

是自己望向对方时又露出了怎样超出控制的表情吗,朱雀这么以为。就像他望去便引得对方发来单独谈话的邀请,就像此刻他又一次拖延了相谈的时间,尽管哪次都不是出于他个人能够明确道出的意愿。所以鲁路修还是在某些方面足够敏锐的吧,大概也在一些细微之处足够善解人意。他的脚步顿住了,预备听候吩咐,不管那到底是多么疯狂的主意。

“在相关部署到位后,你会驾驶兰斯洛特出战。”鲁路修说。

“是。”

“适合驾驶的备用制服也会一道送来。在换上它并坐回那位置之前,我需要确认你实际上的活动能力。过多的绷带会影响行动灵活性,这点你应当也——”

“你是说,拆除掉不必要的部分。”朱雀说。他得到的回应是被打断话语后突兀中止的静默,那不是用于表达否认的方式。他咀嚼着这提议,直到关于它的构想逐渐与他咽下的火种相关联,令他变得口干舌燥、头晕目眩。“你是想让我自己来呢,还是亲自动手?”

鲁路修依然没有说话。他走近了,脚步踏在白亮的光域当中,叫他整身形廓都被映亮。宛如梦中摇曳的具象化的思念,又远比那清晰凝实。他沐浴在微朦的星辉中,他主动伸出手来,指尖搭触在自己的咽喉上。

朱雀在那一刻忽然也失去了言语的能力。他的心跳声被扩大了,任由对方轻巧地滑开他用于蔽体的囚衣前襟。他战栗着,有一瞬间不知该如何自处,叫人检阅到他的伤痕,他落败的证明,他让ZERO的名号蒙羞的时刻——鲁路修的动作不急不缓,衣链滑开后暴露出他缠绕绷带的胸膛,停顿片刻后又用柔软指腹扫过他的皮肤。那一刻叫他胆怯了,就像他正赤身裸体地跪在泥泞之地中,满身尽被烙上了耻辱的污痕。

而那个人驻足在光芒中,俊雅面容间过分凌厉的部分都被其调和。“就算不考虑完全拆除,你也该换药了。”鲁路修说了话,声音微妙地沙哑了几分,“虽然时间不早了,我还是可以替你把医务人员叫来。”

“……如果,”朱雀答道,“你愿意这么耍我的话。”

他的喉咙依然是干涸的。他迫使自己吐露出的字句听上去分外愚蠢也分外疲惫。但如果——他诚然是接受世界的愿望之人,凝聚了人们对英雄的期盼的载体——如果说还有人会向这样的载体伸出双手,不为求索而为给予,他知道那个人会是谁。

所以他在鲁路修抓住他肩头的衣物下拉时发出深而长的叹息。他还在战栗,为那灵巧十指轻而易举地剥下了他伤口上的遮掩,叫属于夜晚的森冷渗入破损的肌腠间。起先是腕臂,一道狭长的血痂,下方藏匿着浮凸肿痛的鞭痕。鲁路修将手掌覆上去,抚摸的力道温柔如以肌肤作吻。朱雀咽了口唾沫,嗓子依然干得厉害。一个起始能带来更多延续,腕臂后是上臂,是肩头,然后是喉舌下方绕紧的圈环。他在束缚松解开的一刻陡然哽咽出声,好像某些坏死的东西刚刚再一次被触动了,在乍重逢时爆发过后重又涌流起来。鲁路修还在抚摸他的伤处,一点点缓慢细致地梳理而过,似是审查,似是安抚,似是烙下一份本不属于他的颤栗热度。是给予,是挑逗,是沾了痛楚和血污的责罚。“朱雀。”那个人叫他。嗯,他微弱地应声,裹在愈发狂乱响亮的心跳中不甚清晰。“朱雀,”那个人轻声唤着,手掌拢回到他的脸颊上,“你是在……”

那个人的指腹碰到他的眼角,晕开一小片温暖潮润的触感。而他踉跄着向前半步,在寻求到所求之物的一瞬间闭拢了双眼。

于是星辰的光辉消失了,仿佛从寰宇中传递而来的、安宁柔和的寂静也消失了。他们一并浸入黑暗中,他听见另一人的呼吸,与他唇舌相触时细微软糯的鼻音,衣料簌簌摩挲的沙响。在那狂乱的片刻过去后,他忽然间仓皇退步,以为自己会将衰朽的气息与痕迹让渡到对方身上。然而鲁路修抓住他的手腕,循着他的退步而一并被他拉入无光的一隅。那双眼睛裹挟着昏沉夜色向他靠近,那个声音近在咫尺,笔直地覆压在他的心头上。

“听从于我。”那个人说,“我允许你。”

 

他惊醒了,在确认过钟点后懊恼地咕哝了一声,打算在冲个身之后直接把自己扔回卧室。他从沙发上起身,一路拖着脚步去了盥洗室,把挂在肩头的衣物解了去,踩下外裤后扯开多出了异样湿黏痕迹的底裤。他瞪着它多看了一会儿,决定先将那方布料丢到一旁,自己赤条条地迈进了浴缸。密集日程和时间倒错形成的困意容易在他独自待着时突兀地造成一些祸端,他已经吃过不止一次苦头了。

联络在他刚刚打算放空头脑时恰好到来,起头的依然是一句足够谨慎的问候。“ZERO?”那个人唤他。朱雀在浴缸里睁开眼睛,改换了接近仰躺的角度而慢慢撑起半身,感到从方才浸过肩头的水面中逐渐裸露出的皮肤有些发冷。他将一侧手臂搭在浴缸壁上,另一手撩起后颈处被浸湿的发尾,简单地拨弄了一下。

“我在。”他说。

“我打扰到你了吗?”

“有一点。如果你打算让我立刻再帮你调份资料出来之类的,那就是真的打扰了。我正泡在浴缸里呢。”

他放下手臂,划动了一下退至胸腹间的水面。水温还没开始明显下降,他的上肢搅动了一片正在上升的雾气。“喔。”在他弄出这样的动静后,对话彼端的人显然迟疑了一下,再开口时多了几分无奈,“……不。我只是想跟你聊聊罢了。”

朱雀想象了一下对方会不会为此感到尴尬,这码事好像很难说,或许取决于他正独自待着还是与他的旅伴待在一起。鲁路修没有为他送来什么环境中的纷扰杂音,没有风和雨露,山川河流,也没有不祥的兽吼和临近的人声。那么或许不是城镇,至少不是行人熙攘的那种城镇,也许是幽暗地堡或无风的森林。他只是想着,并不轻易询问,不是在此时,不是在一段对话刚开始的时候。

“关于娜娜莉?”他在水中坐直身子,“我以为你给她去过电话。”

“关于你。”那个人低声道,“虽然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其实没什么可说的,朱雀想。他们总是会间歇性聊上几句的。以一句试探性的呼唤开始,通常是为了索要一些外部人士难能接触到的资料。大概是为了保密性考虑,鲁路修离开前并没有顺手拷贝走他临时担当回ZERO时能够接触到的全部数据,这让他在外的行动多少有些困难。所以他当然需要支援,有时由C.C.出面与在野线人进行联络,有时则干脆找回到时下的ZERO身上。然而他言语嚅嗫间想谈论的大抵不是ZERO的近况,暴露在人前的那些行踪,戴着面具公开亮相的场合的言行举止,而必然是更为私人的、不易被旁人所触及的……无论是哪方面的话题都显得暧昧而危险。

“你是不是非得这样?”朱雀说,“去到一个没法叫人再当即痛揍你一顿的地方,然后再开始说些让人更加生气的话。”

他又翻覆了一下手臂,在浴缸里荡开一小片涟漪。鲁路修的声音回荡在他颅首内部,在水雾弥漫的空间中渐渐化散开。“你可以把积攒起来的气头一道留到下次。”

“下次。”他嗤笑一声,“就好像你真的知道那具体会是什么时候一样。”

鲁路修不说话了。若不是此前朱雀确实没经历过不礼貌的突然中止,他会以为他们之间的联络被对方单方面地掐断了。然后他听见一些别的声响,像是足步踩踏在断枝与枯叶间。彼方传来两声喘息,像是徒步行走过久之后的疲惫,虽然他很怀疑对方当下的身躯是否还会因为这样的微弱损耗感到疲惫。

又或许是精神上还未适应。人要从习惯、感知与观念上完全适应突如其来的改变总是很困难的,如同在某些人真正离去很久之后,还会在某一刻记起想要同那人说些什么,却阻断在坟墓的刻字、空号的播报与无法完成的书信间。

他又走神了,他把这归咎于未尽的困倦。他将眼睑撑起一些,同时改换了姿势,收腿变为屈膝跪坐。他肩头的水渍已经沥干了,发鬓又因为过高的温度而沁出一层薄汗。水面渐渐静止下来,而彼方踩踏枯叶的沙沙声也归于无形。

“你,”那个人喃喃道,“已经可以正常泡澡了啊。”

“这算什么问题。”朱雀说,伸手舀水浇湿了自己的面颊两侧,“终于意识到你离开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

“不,终于意识到你的愈合能力在没有任何异常力量加持的情况下也强得像个怪物了。”

“你应该不是头一次知道这点。”

“当然。”那个人说,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咬字却清楚得很,“但我永远希望自己实际目击到的就是最后一次。”

朱雀呛笑了一声,想说有时或许不如你所愿,有时却是你能够预见的,而你只是学不会以正常的方式道歉。然而很难说他还记恨着什么,反正他们都得接受既成的结果。他抓住自己的手肘,一寸寸向上挪移,指腹蹭过上臂间血痂剥落后留下的浅色伤痕。他垂首望着水中,赤裸的半身与同样毫无遮掩的半身倒影。他忽然想念起那些伤痕仍然鲜明时的疼痛来。

苍白的星辰。削长的指节。远离了人群的一方岑寂被打破,足下点着一小片血花,晕散成拖沓的步伐。那不是一次起舞,亦不是一次普通的医护行为。是审阅,是告解,是肌肤相触时传递来的一缕火焰,是终局来临前、狂欢结束后的互相撕扯与挣扎。他在一声无意义的呢喃单音传递来时猛地抽了口气,意识到自己的后背也渗出了薄汗。如果说你想要,那个人低沉的哑音还回荡在耳际,如果你想要的是——

“你在哪里?”他让一句问询冲口而出,没来得及刹住自己的舌头。

鲁路修回答了。只要他明确地问出口,鲁路修总还是会回答的。为了叫他安心,为了叫他确信那仍是世上确实存在的某处,而不是全然未知的陌生境域。“爱奥尼亚海。”鲁路修说,“伊萨卡岛。这边有一处进行过教义活动的据点,附近有人不太安分。我大概还会在这里留上一阵。”

朱雀缓缓点了头,自知这不是对方能够察觉到的事。不,事实上他并不清楚。在某些问题上,鲁路修总还是相当敏锐的,那么即使相隔重洋或一整片辽阔大陆也不见得能阻止那个人揣想出自己的反应。在他点过头之后,彼方还额外沉寂了一小会儿,仿佛在谨慎地斟酌着什么。“……不过这不重要。”然后那个人又说,“现在我正在看一场日落。虽然我可以发给你照片,但我想照片看起来肯定远不如实际所见。”

我想知道你对于“不重要”的确切定义,朱雀想。他发现自己上扬了嘴角,但他并没有感到多么明确的欣悦。但是至少,在给出那样的陈述后,他能够想象七个时区外未尽的金红光辉沉入天际与海潮中的景象,就好像这样就能够确认自己与正眺望着那方盛景的人仍是彼此关联的。

“鲁路修。”他唤道。

“我在。”那个人回答。

“鲁路修。”他重复了一次,只是咀嚼着那几个音节,而茫然不知呼唤的具体含义。他听见温柔叹息,又或者那不过是终于明晰到足以叫他听见的一缕晚风。彼方又安静了少顷,旋即替他掩上了一次仓促的结尾。

“……不早了。早就过了该说晚安的时间了。”那个人说,“那么,回见。”

他脑海中朦朦的通灵感与薄雾都消失了,余下的是疲乏与不解,纵使直贯心灵意志也不得倾诉的困境。枢木朱雀从微微荡漾的镜面上抬起眼目,缓缓加深呼吸,再度向后仰倒,沉入逐渐冷却下来的静寂里。


TBC


伊萨卡岛,一说是奥德修斯的故乡。

才写到第二章我就觉得这故事风格挺奇怪的了(……)我好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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