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 HERO is a heavy name.

*杂食/自耕/边缘闲散人士*
失效文章补档见AO3或微博文章
ID=Divano_Messiah

© Messiah
Powered by LOFTER

【盾冬】The Blind Tower 盲塔(33)

01 02 03 04 05 06 07 08 0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有时候我真讨厌自己的活儿。我把那些报道发往国内,然后评论家来动嘴;等我回国时看见大批的反思和谴责,一些战争狂还在当中冒着头叫喊。随后战争继续,这里的人仍然在出生入死。我可以见证这个过程,甚至剖析它,展示多一点的真相和实际趋势,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好的事情——但是我没法改变它。”

贝蒂·罗尔夫一边唠叨着,一边给自己的脸上抹黑。她裹在一身磨损严重的军绿行装里,露出被风霜磨得发黑泛红的脖颈和骨节分明的手腕。她的头发短得看不出过去的蜷曲程度,安静地服帖在头皮上。她那双藏着光亮的眼睛很美。有一刻她看起来颇像她过去的兄弟,那让史蒂夫怔忪了片刻,回过神来才像过去那样揉了揉她的脑袋。她像个小女孩似地瘪了瘪嘴,随即皱紧了眉头,肩臂都跟着一同皱缩了一些。

“去年秋天时,人们在华盛顿举行了一次反战示威。”史蒂夫说,“那么多人,足够围绕在倒影池岸边堵住晨跑的人群。他们身后就是纪念碑,一柄舆论构成的剑,直指天空和水底。”

“你去了吗?”贝蒂问他。他犹疑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我不是领头的那批人之一,”他说,“虽然我应当站在那个位置上。”

贝蒂用搓黑的脸对着他,她那双眼睛让她看着像个不慎滚进泥地里的野孩子,虽则她远比那些孩子要坚毅沉稳,年纪也都大了几轮。她抬手拍拍他的肩,一溜儿地站了起来,在他的视野里留下颌角的投影。

“你巴不得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头上,到现在也没改。”她说,“不过我很高兴你做了更加审时度势的选择,否则一旦你的曝光率拔得太高,你现在也到不了这里。”

他们爬上直升机去,在螺旋桨的轰鸣声中度过了两个小时,在那儿他们开了两罐口粮。罐头空了之后盒子留在了飞机上,人跳进了旷野,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弹坑,花上一刻钟静悄悄地摸过丛林边缘。战地记者的工作一点儿也不浪漫,贝蒂说过。细看她的脸上有蚊虫叮咬造成的肿胀痕迹,那些玩意儿消褪后还会留下红斑。她适应了开吉普,飚起路来的劲头一点也不比部队里的大头兵差,也学会了蜷在车后厢的杂物堆里一守就是半天。所以当他们到达沟寨里的简陋营地时,那姑娘翻起裤腿来轻车熟路地处理起不知在哪剐蹭出的血口子时,史蒂夫也不多作评论。

他接过手,用酒精清洗了剩下的半侧伤口。罗尔夫小姐哼也没哼一声,眼睛一眨不眨地冲着他,忽然一下绽开了微笑。

“过去你容易挨揍,被揍得不像样之后不敢回家让你妈妈看见,就偷偷跑来我们家过一整个周末。”她说,“吉米就像这样给你包扎,边弄边骂你。他的手法还是跟萨拉学的。她是位很伟大的女性,史蒂夫。”

“我知道。”史蒂夫说,“我很幸运。”

“是说你有位那么好的母亲,还是有个像我老哥那么好的朋友?”

“都是。”

史蒂夫回答着,仍然刻意板着脸瞪了她一眼,这把她彻底逗笑了。史蒂夫给她绑好止血绷,把她的裤腿松了下来,她就那样单腿蜷回去,下巴支楞在膝盖上。她仍然温和地看望着,渐渐带上了清晰的缅怀和慨叹。

“我们是为什么而聚在一起?”她问,“我们早就分开了。你们有你们的任务和使命,我有我自己找着的。有时候我很想念你们,但我找不见你们,因为太忙或者来不及花心思。现在我们聚回到一起了,为什么?是我们的理想终于曲折地拐回来靠上边了,还是只为了一个人?”

她的目光熠熠,那模样像极了一个人。那个人露出这般的神情时,从来不是在索求一个确切的答案。史蒂夫圈住她的手指,它们有力旦细瘦,像握紧一簇薪柴般热得发烫。史蒂夫站到她身边去,动作轻缓地将她揽了过来,让那颗蓬乱的脑袋扎在他的心口边上。

“我很想念他。”丽贝卡发出梦呓似的轻语,“我们的父母离世时我没来得及赶回家,当我回去时吉米已经离开了。那时他还不知道我的去向,回去后我也不知道他的。我只知道他不会那么容易就退役,我从没听过这类传闻……我不是为此来到战场,但家里只剩下了我们两个。我很想念他。”

史蒂夫有许多话可讲。他可以就此发表评论,因为他自己也想知道答案。他可以谈论战争,虽然如今他同它相处的时长未见得能超出这姑娘了。过去他是个参与者,一个领导者,他的感悟比见证者还要深刻些。战争不过是把所有存活的人都维系到一起,用一条命或更多命,一条线索或更多共感的线索。他设想好了很多言辞,末了他只选择了一句。

“我也一样。”他说。


罗尔夫小姐的同行们倒在威士忌里,每个人只分下一口就沉沉入睡。一个山包或者一片林子之外就是一场遭遇战,那可能十天半月撞不上,也可能每天都在发生。战争变得漫长、毫无头绪而令人作呕,那些报道变得重复而无趣,每一份阵亡名单看着都和前一份没什么不同。第二天的太阳爬起来时,大家都很高兴营帐好好端端地架着,也没有穿孔,也没有谁被摸掉了脑袋。

他们朝着另一片林地走,途中路遇一个坍塌的小村庄。史蒂夫在残垣断壁中花费了一截胶卷,最后一下快门留给了从废墟里露出半边身子的小女孩,她的眼睛在照片上会和他实际看见的一般漆黑无神。那会儿史蒂夫想回到林肯纪念堂前边去,站在队伍的最前沿高声指责些什么。贝蒂在记事本上潦草地划着一些关键词,她走起路来仿佛没什么异常。她带着他离开,他走回她身前。

有时候愚蠢和伟大没法分那么清楚,贝蒂说。她讲述她第一次踏上战场的经历,她直面它时不知道自己的同情心是否值得谴责。她讲述她见过的士兵们,有一些混账到了顶,路过一地便留下被焚毁的村寨和被奸污的姑娘。有的孩子并不知道自己来做什么,有一些则很清楚;后者还另能分成两种,一种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生厌、对自己的使命一并生厌,一种听天由命,也不把自己仍当成人。那些齿轮、武器、军械部件或牲畜,他们和常人混杂在一起,组成同一股洪流,一同幸存或枉死。

她在每一个夜晚或无趣的行车途中小声地同他讲。史蒂夫明白这种情感。过去他还端着那面盾牌时,能和他同处一路的兵油子也会叨叨地把所有消息一股脑地倒给他。他们互相塞些纸讯,留下家人的地址,以防万一自己不能回去那个地方就叫留了讯的人写信回去,至少能补充上几句自己亲口说过的话去给予安慰。

现在丽贝卡变成了这类人当中的一员,抓着一个她认为最容易把危险一脚踢开的人倒下她的整段人生。她没有家可以回去,她仅剩的亲人不知所踪。史蒂夫读得出她眼睛里的潜台词,假若巴基·巴恩斯与他重逢却再度和她错过,他可以转告这些亲人的话语。罗尔夫小姐擦干净脸,侧着身子入睡,蜷缩得像个婴儿。她看着仍然有所顾虑,却又很安心。

他们住进的营地当中,同僚数量总是或多或少。贝蒂摸出胶卷冲洗,和自己噼里啪啦打完的文字一同发回国内,再往相机里塞进空白的一卷。营地里每个人都有地方可去,广播里大声通告着进攻计划提前了整整三天,所有人还有不到十二小时做好准备。在那些人纷纷骂骂咧咧地跑向各自的地方时,一个操着英音的大胡子背着他的相机跑过去,嚷嚷着他绝对得到了独家新闻。

半小时后罗尔夫小姐用半瓶酒换来了他身旁的两个空位,还有他情绪激动的讲述。他指着还没发走的冲洗相片使劲儿比划,手指点在林木断裂的外缘处一个人形的黑影上。“我证实了!我也看见了!我拍到了!”他快活地乱挥手臂,“这幽灵是站在美国佬这边的!去他妈的反战,他拿着那面盾牌!!!”


那些照片最后也没能发回英国。史蒂夫在营地里多待了十个多小时,把酒瓶子变成空的再砸碎它们。贝蒂提醒他时他烦闷地回答自己本来也喝不醉,说着用靴跟把玻璃片剁进土里。他把脸埋进一边手掌,另一边捏成拳头,拒绝接过那姑娘递过来的相机。他们上路时依然维持着缄默,那姑娘有一搭没一搭地哼着蒂诺·罗西那些上年纪的歌。它们听起来如此遥远,人们早就不再用那些曲调来陪伴一支舞。

这次突袭的胜利来得相当容易。防御设施被摧毁过一遍,水渠里的埋伏都被挖了出来。贝蒂的同僚们各自冲出去,狂热地摁着快门。史蒂夫只是把目光使劲对准镜头里面,试图寻找到一些东西。

过去、他想,过去有人用十字星探望他。隔得那么遥远,只够模模糊糊地致一个礼。他的胸口被愤怒和悲哀积满,以往他还有发泄的途径。以往他拿着盾牌,投掷出去击中几个人的肩背或脑袋。现在那盾牌又出现了,不在他手里。

然而这并不构成背叛。

那个黑影应当已经走了。拜他所赐,战斗结束得很快,枪炮动静还没结束时直升机就垂下了梯子。最后一支队伍正在撤退,丢下了几十具尸体后逃入丛林。后方传来不再追击的指令,指派了一小队人去查看情况。史蒂夫觉得自己白打碎了那么些酒瓶子,那些酒精不会让他神智不清,反而叫他头脑里燃烧着一簇火。这火焰还没熄灭,战争就又被拖回那冗长无边的节奏中去了。他没有放下镜头,用它对着丛林边缘,漫无目的地对着焦。

某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视野当中有一点影子,微微晃动在更加深邃难辨的阴影深处,似潜伏的兽类,似伺机而动的狼形。他来不及调试得更清楚,变故就爆发在那撤逃的片域上了。他们派遣的那支队伍逃出来了寥寥数人,尾随其后的是另一批生力军。战斗再次爆发的时候,那短发姑娘很快窜起来,方向显示她察觉了和史蒂夫一样的东西。

那黑影留守在丛林深处,在星条佬们的军备能支援到的地方以外,然而那方向爆发出阵阵火光和轰响,好像他把一整门炮都能带在身上。而贝蒂·罗尔夫就在战斗的边缘跑动,一时间爆发出了堪堪与史蒂夫的追赶持平的速度。“贝蒂!”史蒂夫吼道,“回来!”她的短发向耳边倔强地支楞开,仿佛光是风声呼啸就足以叫她对任何事都充耳不闻。她跑得很远、然后更远,即将步入丛林的边缘,这一地域既无战线、也无遮拦——

她的脚步骤然歪斜,后心上绽开了一片近黑的血花。


TBC


之前仨老头碰面的时候忘记说了。插桑表示老罗自带大脑封闭术(不是)这个是官设梗,史爱民同志自带主被动心灵抵抗Lv.10,反洗脑、洗脑反突破玩得溜溜的。当然电影世界的插桑老了之后看着即使是比较天然黑也是个好人,不是616插桑那种刀切黑,所以他说待在队长脑子外头就是真的待在脑子外头。

你们就当队长自带心灵护盾buff吧。

然后小贝卡被我发的这个便当让我自己也很难过。虽然这个丽贝卡从出场开始就是朝着私心OFC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的……我还是很难过。而且这章还没写到真正难过的地方。

唉_(:з」∠)_。

其实这篇文根本是篇胡扯瞎掰的反战反歧视讽刺文吧。

年表下次再贴(更)。

评论 ( 2 )
热度 ( 4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