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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冬】The Blind Tower 盲塔(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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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时间。老罗杰斯始终把时间记得很清楚。时间是一串数字序列,它代表指针走过的刻度,代表年历翻过的页数,代表年历本身的更迭。就好像当今他记得,此刻距离一个非凡的日子正好过了六十年。无数次他曾靠那面盾牌作为心理寄托,它代表防御,有所防御等同于他可以毫无畏惧地前进。直至整六十年前他把它抛下,于是所有人都在怀疑他失去了前进的气力。

数字是一个量化的概念,好似既存的一切都可以用以计量,从用以衡量生命的时间到生命本身。它是其间的任一时刻,正序或倒序,三、二、一……那时从他离开那面盾牌起已经又过去四年,但盯在前任美国队长身上的视线还一道都没少。而他本人正离那些个怀疑的论调万里之遥,以致他在很长时间内听不见任何声息。宇宙是寂静的。在短暂延迟的通讯联络的间歇,除却轻微的杂流声响外再无它物。他迈入群星当中,却只能看清其中的两颗,往回是他们的蔚蓝世界,往前是那灰白的不毛之地。

史蒂夫·罗杰斯轻轻落下,在月壤上留下了自己的足迹。他大抵知道离他四十万公里的那颗星球上正高调宣扬着哪些内容,他们会将他曾经的身份搬出来大肆渲染,把他对当权的那一次抗争淡化至无;他们需要一个美国队长的标识去狠揍共产主义者的颜面。但那些暂时都和他并无关联。他迈向更广袤的世界,而人本身显得更加渺小。这里很空旷,空旷而孤独。

他在延时的通讯流中把握到地面传来的要求,他们想让他说些话,那些话会作为录音广为流传,被标榜上头一个登月者的头衔。而当他站在此处,除却他本身固执的对于美利坚的热爱之外,仿佛任何值得张扬的物事都被这里的寂静洗去了。假若人当真需要一个头衔的话,应当用什么来衡量?

鬼使神差地,他说“这是我个人的一小步,却是人类与变种人之间和平的一大步”。

“……你的态度让你丢了上一顶帽子,现在这一顶也保不住了。”佩吉说。

“本来也保留不下去。”史蒂夫回答她。电视上在播放那段录音,说着:“这是我个人的一小步……”反复播转多次,没有一次直述后文。主播会将话头接过去,或播出删节后的录音,后半句始终都被“却是人类的一大步”替代。科学家与和平主义者都欢欣鼓舞,有人把这解读为世界局势将做出一定和解的信号,声称身为一个美国人这般言语是不愿显摆自己在竞争上夺得头筹。“天真得有趣。”宇航员本人曾向他的妻子谈起过他的看法,“这行动本身已经拔得头筹了。”

佩吉关掉了电视,声音在一段慷慨激昂的演讲中途戛然而止。“你的态度,史蒂夫。”她叹着气,“变种人对别国是机密,德国那边有相当一批人在战后肃清中被清洗了。变种人的消息对本国群众都是严加封锁,甚至政治官员都有不少是不知情的。目前掌握了全部真实消息的只有在神盾局保密级别最高的一些人,连军方本身和航空航天局都一知半解……”

“我知道。”史蒂夫说,“公众连美国队长辞职的真实原因都不知道,还只当他在维护一个可能是间谍的老战友。间谍,佩吉。”

“对内他们抹消了那次会议的记录,这点你知道吗?”

“现在我知道了。所以那批变种人科学家的功绩也会被抹去,对吗?”

“他们只需要把变种人的力量掌控在自己手里。”

“这是他们唯一肯安心的方式。”

史蒂夫张开手掌,让自己始终握着的铅笔落在速写本夹页中缝里。他注视着那张未完成的图幅,广阔的、灰白的境地,坑洼和山峦的模样和他在地球上所见的任何一处都截然不同。那时他仅能把握到自己为人的界限,其它所有尽是虚无。

“那些变种人科学家,德国过来的,纳粹过来的,九头蛇过来的;欧洲的;亚洲的;美国自己的。他们搜罗到这些人。过去从哪里来的都不打紧,现在都是美国人。他们不想让别国掌握这些,不管是信息还是人。”他说,“他们应该庆幸,如果不是那些人的帮助,我们的太空计划至少会往后推五六年,我们可能一直要到六十年代末才踏足月球并在那里留下一面星条旗。他们先否定了科学精神,然后否定了美国公民本身。”

“所以你感到愤怒。”

“所以我感到愤怒。”史蒂夫说,“我很抱歉,佩吉。很抱歉你还是得跟着他们走。”

他的妻子最后叹了一口气,拿过他的铅笔,在那页画纸的边缘写下一句话。她直起身来,提着行李箱走出门外。晚钟敲响了一次又一次,钟声散去后屋内一片寂静。寂静能把一个人的过往完全洗去。史蒂夫看着那页画纸,铅灰绘制的灰白月壤和一面星条旗,远处有一个圆廓,然而他涂不出它湛蓝闪耀的模样。他念着那句斜斜写在画纸边沿的话:“你热爱美利坚,而我永远爱你。”

那行字迹倒挂在他面前很久。史蒂夫在夜幕深深中叹了口气,把那页翻了过去。


时间。他习惯了计量时间,尽管这似乎并无意义。他习惯了计量数字,尽管这不是他的绘画爱好所需的。佩吉离开后再没回来过,他也失去了政府委派给他的活计。他也不再让军方的熟人给他帮忙,自己弄出个化名来投投画稿。在审查条例盛行的年代里,这一口饭也不大好混。所幸他退役军人的身份还有点帮助,帮助他撑到了日子逐渐好起来的那一天。

然后到了星期四。他数着日子过,他把日历记在了脑子里。时下的任何一天都比过去更艰难,只有数字能提醒他离那最好的时刻已有多远。一九五七年七月四日,美利坚一百八十一周岁,布鲁克林的老男孩三十九周岁。离战争结束已过去了十二年,他的确到了这个年纪,然而假若光凝视镜子里倒映出的那张脸孔,很少有人能猜中他真实的岁数。他的体魄和样貌都被时间留下了痕迹,只是带来的伤损比常人要轻一些。

星期四晚上他预备骑着他的老摩托跑一趟曼哈顿,然而有一个电话把他的步子从门口拖回了客厅。他从听筒上抹了层灰,只收到一通短暂的留言。留言把他拖在了布鲁克林,车头只把他领向了纽约的一间普通的小酒吧。它在隔街外、小意大利北端或临眺布鲁克林大桥……

“纽约有间小酒吧。”他用小羊羔童谣的调子哼哼起来。

他把车停在街沿,掠过招牌走进昏黄的灯光深处。约他过来的人就坐窗边,裹在深棕的皮夹衣里,顶着一头压平的褐色头发,匆匆扫上一眼时看上去令人惊异的年轻。他正全身贯注地盯着面前的空杯,手指尖儿扣在上头敲出微弱的叮叮响。史蒂夫拖开座椅他才抬起头,说了声“嗨”。

“一九五一。”史蒂夫说。对方抬起眉毛,多生出的横褶才让他显得有些老相。

“什么?”

“我们最后一回见面才是在一九五一年,离现在连十年都不到。我还以为我们有大半个世纪没见了。”

他等着对方发笑,像他以为的一样感慨“你这个夸张的戏剧混蛋”,然后反复叨念几遍他的名字。但没有。巴基·巴恩斯昂着头,平直地看望他,手指在玻璃杯上一叩一叩。

“我很抱歉。”他说。

这句话把他打垮在座椅上,踏步进来时捎带着的一点笑容登时烟消云散。“好啊,好啊。”他像个寻常的中年人那样嘟囔,“至少你还记得找准这个日子来叫上原来的老朋友喝一杯。”

他拿过酒瓶给自己倒满杯,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杯沿上。接着他听见一声短促的笑。“我以为你留在了外太空,直接跨了这么些年下来。”他听见巴基这么说,“你看上去还像我最后一次见你时那么年轻,史蒂夫。”

“血清的作用,不过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另一个作用是让我绝不会横着被拖出这里,你知道的。”他举了举杯,“你也一样。”

“我可不喜欢九头蛇在我身上留下的东西。”

“但你得跟着他们走。”

“这话听起来真混账。”

“我离开了,离得远远的。但你和她,你和佩吉……”

“还有霍华德?”

“你们还是得跟着他们走。”

巴基含混地咳嗽了一声。他烦闷地瞪着史蒂夫,他的样貌衰变不多,但眼睛比过去显得疲累一些,这和史蒂夫自己从镜中会看见的一样。史蒂夫举了举酒杯,把那些东西灌进了喉咙。一九五一年,他最后一次和人痛饮还要在那之前。数字是一长串记忆,它代表事,它代表人。他在月面灰白的寂静中想起过事和人,想他自己死去的身份。曾有过一段时间让他对自己的头衔感到自豪,那时候一切都还简单,他们只需要活下去并获得胜利,一个头衔便象征着一条性命本身。那时候已经有人靠数字铭记自己的身份,一个中士在反复诵念他自己的性命,三二五五七零三八。三二五五七零三八。詹姆斯·巴恩斯中士。

巴恩斯中士在四十万公里外,在他面前。一九五一,一九五五,一九五七,四十万公里走完了一个来回。史蒂夫干完了那一杯酒,继续计着数。一杯酒,第二杯。数字在时间的标尺上只能增长,直至消失也不能返回。


“他们把你丢去了哪里?越南?东欧?”

“苏联。”

“那边怎么样?”

“冷得要命。”巴基嘀咕道,“说真的,冷得要命。连我都习惯了常年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到了回暖都不记得松开。现在我才偷到一个长假,但接下来可能就是越南,我猜。”他的眉头仍然皱紧在一起,史蒂夫拍了拍他的手背。

“在这当口也不能申请退役。”

“一直不能。”他勉强憋出个笑,“他们需要有人继续拿着你的盾牌,即便不是以美国队长的身份。”

“天啊,巴克。”

“我只是拿着你留下的东西。”他说,“虽然说实在的,我也对你放弃美国队长身份的方式很惊讶。”

“你又知道多少?”

“消消气,史蒂夫。”他说,“我知道全部。如果当时是我在场,我也不会做得比你更少。到时候我可没什么能扔的,幸好他们没问我。”

这话终于把史蒂夫逗乐了一些。他甚至可以肯定自己恢复了笑容,因为巴基也回以一个展开了些的微笑。他们维持得都不长久,巴基抬手又叫了两瓶啤酒来。

“从前一个队伍里有三个詹姆斯。”史蒂夫说着,晃荡着还剩一半酒的杯子,“一个叫吉姆,一个叫蒙哥马利,一个叫巴基。一个加拿大人,一个英国人,一个和我一样来自布鲁克林。当我只叫‘詹姆斯’时,别人搞不明白,但是队伍里人人都知道我在喊哪一个。”

“我记得。”巴基说,“你还因为这个把佩吉弄糊涂过。”

酒吧里令人讶异地播着《后会有期》,一个他们都曾耳熟能详的女声在忧伤地歌唱“不知何处,不知何时”。没有欢快的变奏和大合唱,没有人搂着年轻姑娘醉醺醺地转圈。窗外落下了黢黑的远景,远处亮起的玻璃窗构成了一组毫无意义的光斑。史蒂夫眯眼远眺了一阵,光斑深处或许有些熟悉的人,但这距离无法计量。

“她怎么样?”他问。

“老样子,她还是不接受别人的邀请。这回我可没去碰一鼻子灰。”

“她怎么样?”

“……在华盛顿,一直留在神盾局总部里,工作起来还挺有劲头。她笑得可能比你多一些,但没多到哪去。”巴基说,“你们的事我很遗憾。”

“神盾局高层最好别和一个不稳定分子维系婚姻关系,我知道。”史蒂夫点了点头,“那可是法律上最神圣的一种契约,可别在这个年代牵涉上任何一点不稳定因素……现在她至少还能跟着美利坚走。这很好。”

“她在以自己的方式帮忙改变一些东西。”巴基说。他将额头抵在手掌上,尾指搭住了眼睑。“你,史蒂夫,”他咕哝道,“你给我们留下了那个方向。”

“她曾希望我带领这个国家变得更好。”

“我曾以为你们会白头偕老。”

“我曾设想的比那更多。”

“我曾以为没有什么能把你们分开,”巴基说,“除了死亡之外。”

“还有时间,巴克。”史蒂夫说,“永远别忘了这个。”

他们继续喝酒。音乐结束了,酒吧里安静了很多,在更换唱片的间歇里有人哼笑了一声。巴基握着杯子微微晃了晃,像在奥地利、意大利、法国、英国的随便哪间小酒吧的那个巴恩斯中士,像他头一回听见美国队长的邀请,像在更早之前的布鲁克林旧时光,他还有时间将一些事情反复重申的时候。“时间不会那么残忍地带走所有一切。”他说。他的灰蓝眼睛里恢复了些光彩,仿佛还和旧时一般年轻。“到最后你还有我,哥们。”

“我知道。”史蒂夫回答,“你说过。我记得。”


TBC


漫画审查制度是1954年出台的,是美漫黄金时代和白银时代之间一个重要的分水岭,审查制度下的漫画市场非常不好过,所以队长起初混得非常悲伤……你问我为啥不把这个事件列进年表,因为打破市场萧条开创白银时代的是隔壁家的闪电侠,如果把DC漫画观引进这个宇宙,我就至少还要谈到大超漫画对美国群众的精神引导作用,往后说不准还要谈到双绿刊对美国精神的探索,太麻烦了算了吧……


年表继续跟进。

粗体字是X战警系列电影官方时间线,下划线是有漫画梗参照的部分,删除字是真实历史事件。没格式的是我在瞎掰。


1943年,变种人詹姆斯·豪利特随军而战加入咆哮突击队,因多次大难不死获称“幸运吉姆”。

1944年,约瑟夫·肯尼迪在炸毁纳粹德国V-1飞弹发射架时飞机于英国上空发生爆炸。

同年,马克斯·艾森哈特在奥斯维辛集中营被克劳斯·施密特发现其磁控变种能力,查尔斯·泽维尔与瑞文·达克霍姆相遇。

同年十月,马克斯·艾森哈特和罗马女孩玛格达在起义中逃离集中营。

1945年,“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和咆哮突击队一同俘获希特勒,欧战结束。

1946年,“回形针计划”展开,大批德国科学家转而为美国服务,带回了集中营曾出现变种能力的讯息,从而引发美国政府对变种人的秘密追查。

1949年,马克斯·艾森哈特已易名为马格纳斯,曾秘密前往美国,遇见十七岁的查尔斯·泽维尔。

1951年,因在“回形针计划”上的积压分歧与对政府追查詹姆斯·豪利特的不满,“美国队长”在参议院听证会上愤而离任。

1955年,史蒂夫·罗杰斯登月成功。

……

2001年,在特拉斯克工业的支持下,古巴关塔那摩监狱开始建立变种人拘留区。

2006年,变种人主战派摧毁金门大桥,其后总统与X战警合作修复变种人关系。

2008年,美国沿着墨西哥边境修筑隔离墙,切断变种人进入美国途径。

2009年,特拉斯克工业发明变种人抑制项圈。

2010年,泽维尔天赋青少年学校被特拉斯克工业占领,学校被改造成特拉斯克工业的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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