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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逆白黑】Observer on Endless Sky(08)

人理修复paro,玩了FGO梗但确实不是型月设定,复活后双男主组队进了皇历2018年的副本。

前方存在CP内混乱人际关系,及部分轻度DS设置——是的我又来搞DS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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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锁常夏庭园 潘德拉贡 / 1. 故都

闭锁常夏庭园 潘德拉贡 / 2. 花园

闭锁常夏庭园 潘德拉贡 / 3. 幸存者

闭锁常夏庭园 潘德拉贡 / 4. 钥匙

闭锁常夏庭园 潘德拉贡 / 5. 囚徒们

闭锁常夏庭园 潘德拉贡 / 6. 剑鸣

闭锁常夏庭园 潘德拉贡 / 7. 风暴之夜

闭锁常夏庭园 潘德拉贡 / 8. 我亲爱的■■


他走入室内,他走上台阶,他的脚步声沿着走廊传来,踏在绒毯上变作钝重的碰撞。驻守在偏门和楼梯口等各处的守卫都没有阻拦他,由着他一路行来,雨披边缘滴下的事物宛若透明的泪迹。鲁路修已经打开了房门,在门口等候至来人顿下双足。他们四目相对,零之骑士终于摘下了帽兜,露出被雨水浸湿的额发与脸孔。

“都这么晚了。”鲁路修歪了下嘴角,“你还真是好兴致啊,有什么话不能等到白天再说吗?”

“不打算放我进去吗?”零之骑士扬起眉毛,“放心吧,我并没有在泥地里打滚,最多只是带点雨水进去罢了。”

他的声音很轻,脸上甚至带着点儿罕少能在这个阶段的他这里见到的毫无恶意的浅笑。鲁路修怔了一怔,还是侧过身去为他让出了道路。他走进卧房,将夏日的风暴余音与潮湿的雨水的气味带了进来。在这样的天气里,单单一件雨披是不太管用的,鲁路修看得出他藏在那素黑披面下方的躯干必然也打湿了大半。他在进房间后带上了房门,门板与门框相撞,又在震荡中归于宁静。

“可以的话,我想借用一下浴室。”然后他说,“如果你不介意。”

鲁路修一时说不出话,只得无言地点了点头。零之骑士便解开雨披,叫它掉落在地,而后他从短靴中拔出脚踝,连带着踩下了湿透的袜子。他的鞋底应当已经在偏门处的地垫上蹭干净了,并没有将地板弄脏,如他所言——他带进来的只有一些雨水。他赤足踏在地上,他脱下内里的短外衣和袖衫。他没有穿他那套样式华贵的制服,这让他看上去不再像是装点在皇座前的一把精雕细琢的装饰性武器了。他变回更为朴素的模样,然后是更为无防备的。他将别在腰间的枪套和长裤一起脱下,就这样“咚”一声落在地板上,此时他的脚步已经挪到了浴室的门口,褪下的全部装束部件都铺在了他所走过的道路上。

浴室的门也关上了,将他肌理漂亮的坚实后背给掩在了后方。鲁路修这才张开嘴,深深吸了口气。他弯下腰去,开始帮忙捡拾这位深夜来客落下的东西。这时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动了,他将落地窗关拢了,将风雨的声响和方才站过的露台都隔绝在外。他的动作略有些凶,使得窗框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闷响。“冷静点。”鲁路修抬起头来,“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应该都不至于害我。”

“他当然不会害你了。”朱雀说,“他对你死心塌地都还来不及呢。”

他的表情变得很冷,显然已经看出了这位不速之客是打着什么主意来的,这让鲁路修略有些尴尬。“我不这么认为。”在定了定神之后,鲁路修说,“或者说即使他真的是对‘鲁路修’死心塌地,对象也不是我。这是有区别的。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会采取这样的策略就更让我感到奇怪了。”

朱雀冷哼了一声,拖过座椅坐到了床尾侧,大半身形都被支撑床幔的立柱挡在了后头。鲁路修将从地上拾起的衣物简单地叠了一叠,分开来平放在床边的地毯一角。卧房里的气氛一时凝固了,只能隐约隔墙听得哗哗的流水声。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鲁路修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在脑海中预演了一遍,得出的结果令他一时间有些头疼。水流停下了,门开了,零之骑士从中走了出来,仅披着一件纯白的浴袍,发梢末端还在向下滴水。鲁路修眉头一跳,在他走近时抓过搭在他肩头的毛巾便替他擦起了头发。

才刚十八岁的年轻人眨了眨眼,嘴角浮起一小抹感激的微笑。鲁路修把他的头发擦得乱蓬蓬的,又用手指简单地替他理了理。“你打算就这样住下吗?”鲁路修问。

“不,我还是会回去陛下身边的。只不过会稍微晚些。”对方答道。

“留一整宿直到天亮也叫‘晚些’。”鲁路修指出,“我不认为我会容忍你到这地步。”

年轻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脸上丝毫未见目的被看穿的窘迫。“没关系。”他坦然道,“我姑且有一定的自主行动权。至于是否会受到责罚,那是之后才需要考虑的事。”

鲁路修拿走了毛巾,简单地折了两折后放到了床头柜上。他的脚跟也堪堪退回了床沿,和零之骑士拉开了几步远。他的个头比十八岁的枢木朱雀高上一些,他抱起手臂略眯起眼睛审视对方时还算具备压迫力:“你就是凭着这个自主行动权瞒着我让杰雷米亚代驾兰斯洛特的吗?”

“……你猜到了。”零之骑士垂下眼睑。

“这很好懂。”

“因为若是你事先知道了,你能拿出更好的应对方案?”

“因为我不会在那种情况下放任你独自去面对一切。”鲁路修说。他让自己的表情变冷了,或许在面对某个“过去”的自己或他人时,他会不自觉地稍稍严厉一些。“即使是在机体性能最优、配合也最默契的良好条件下,迎击芙蕾雅这件事也跟殊死一搏相差不了太多。”他说,“你认为我会允许你在我的视野范围之外自个儿去送死吗?——严格来说,你还捎上了妮娜。真亏得她愿意陪你一起乱来。”

“可是我只要获胜就好。”年轻人辩解道,“只要我能一直替陛下扫平全部障碍,就能……”

“那是有时效性的,朱雀。”鲁路修说,“你这样做的前提应该是,你一定要站在终点处,成为挡在我身前的最后一道障碍。”

他叫出对方的名字时,忽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错位感。他们过去的布局诚然是以一路获胜到最后为前提的,但他和朱雀都不至于反复强调胜利的必要性——不惜任何代价,只要达成目的。哪怕他的确更重视最终的结果,然而当他还留在皇位上的时候,他会向他的骑士这样要求吗?他怔然望去,眼见着零之骑士略低下头,面颊上浮起一片异样的血色。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零之骑士说。他向前踏了一步,身形摇晃了一下。他仍显得蓬乱的额发所投下的阴影挡住了眼。他又向前踏了一步,然后是下一步,动作很缓,仿佛每提起一次足踝都要耗费很大的力气。“你要我到你身边来,我做到了。”他低声说,“你要我效忠于你、帮你将世界握在手中,我做到了。你还想要我替你做些什么呢、鲁路修?我是哪里做得还不够好吗,鲁路修……?”

他们重新挨近了,他抬起双手,虚按在鲁路修的头颈旁侧,手指空握、略发着抖,仿佛在乞求垂怜一般。鲁路修没有说话,他更深地审视着眼前的人,想要辨清那种错位感从何而来。他们的身体几乎挨在了一起,隔着单薄衣物便能触及彼此的心跳。他看着苔绿的虹膜,他看进漆黑的瞳仁。他方才还觉得静,这会儿他的耳廓忽然捕捉到了无数细小的响动。座钟的垂摆与指针,窗外未停歇的雨和风,枢木朱雀的呼吸,枢木朱雀身上传递而来的每一点微小的震颤、而它们是在求救。倘若他不是清晰地知道对方必然是抱着某种目的前来的,而他所走过的那么些个时空之旅已经让他明白了面对任何人都不能掉以轻心,他或许这就会心软了。事实上,他可能已经心软了,只是程度还不足以让他完全放下防备。

他没有动,尽管他的身体自然而然地感到了某种暧昧而鲜活的吸引力。零之骑士的身上还笼罩着潮湿的雾气,但他可以多引来些火。鲁路修嘴里一阵发干,他还在尽力冷静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以推测出这一个朱雀真正的打算。他们的膝盖已经顶碰在一起了,微微错开的方式像是恰到好处的嵌合——这足以打消他此前的怀疑,即位于这个时空的零之骑士与皇帝之间的关系是否在私人意味上有些疏离了。只有真正亲密的情人才会熟知这一类撩拨方式,叫每一分挑逗意味都显得毫不突兀、水到渠成。这可以称得上是卑劣吗?他不禁怀疑道。九成的真心与一成的欺瞒,毒药和甘蜜的本质都是一样。然而他依然静立着不动,直到对方的双手都捧住了他的颌骨,直到他们的嘴唇都快碰到一起,他也没有多说出一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有赞赏,没有抨击,只是沉默。

然后那年轻人的眼神忽然变了。不再是迷茫乞怜的模样,而是再度凝聚成了锋锐的剑芒。他猛一下抓住鲁路修的肩,扯开了盖在上头的一层披巾——在鲁路修起身去打开卧房的门之前,他将这东西裹在了睡袍外边,还算严实地遮挡住了颈项。遮障物被去除了,仅凭夜间的宽松着装无法遮挡的事物便暴露出来。鲁路修下意识地后移了一步,而对方则紧追不舍地逼上身来。他们一先一后地跌在床沿,鲁路修用手肘支着半身的平衡,零之骑士则半压在他身上,单手扣住了他的脖颈。

“你是谁?”零之骑士嘶声道,“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他的掌心很热,他的指尖仍在发颤、也始终没有扣握得更紧,反倒像是被烙铁给烫着了一般。他的瞳孔剧烈收缩着,比之惊愕更接近于失魂落魄。“我是鲁路修。”异时空的旅人沉声答道。零之骑士轻轻摇了下头,嘴角忽而浮起一抹惨笑。

“你是什么?”他的声音变轻了,“你是个幽灵呢,还是一个看起来真实过头的梦?”

他的神情也变得有些恍惚了。鲁路修皱起眉,从他的话语中读到了一些也许能成为突破口的关键信息。“你知道些什么?”鲁路修追问道。你认出了这个纹印的含义,他想。你知道它指向的是怎样的可能性。皇帝尚且遗忘了ZERO的含义,你却还记得吗?他反过来紧抓住对方的肩膀,努力使得两人维持在四目相对的状态。“告诉我,朱雀。你还在隐瞒什么?”

那双逐渐被混乱所填满的绿眼闭上了片刻,再睁开时不待鲁路修辨识出里头恢复了清明与否便忽然后撤。然而他没能成功退到距床铺更远的地方,另有一双手直接扣住了他的胳膊,按压力道之凶让鲁路修十分怀疑他要是稍加反抗就会被直接卸脱臼。很快他就被脸朝下按在了更靠近床尾的地方,他贴着床单发出一阵闷哼,而不知何时闪身过来的男人不加掩饰地撇了下嘴。

“这就想逃了?”二十二岁的枢木朱雀冷然道,“我还在这儿呢。”

零之骑士不再动了。和自己搏斗应当不是什么毫无胜算的事,因而他就这样干脆利落地放弃抵抗其实会让人感到很是奇怪。是因为不打算从这一刻起就开始跟我们为敌吗,鲁路修猜测道。抑或是还在重新斟酌判定应当摆出怎样的态度呢。他坐直身子,看向实际与他同来的朱雀蒙着轻微恼意的脸。“不得不说你的做法令我刮目相看了。”朱雀嘲弄道,“你疯的程度好像比我预想的还要厉害一点。毕竟换作是正常状态下的我所担任的零之骑士,大概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以这种方式来打感情牌的。”

零之骑士艰难地扭过头,露出半张脸来,低声为自己辩护:“我并不是在……”

“你当然是了。”年长版的他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的把戏,“假设我不在场,以鲁路修的性子,八成是不会对一个看上去精神状态就不太健康的枢木朱雀放任不管的。不论他会不会松口说些你想知道的情报,他都不会吝惜于送出一点安慰的。一个冷静清醒且能跳出局外来看待一切的鲁路修敞开怀抱来接纳你的痛苦,这种事正如你所愿吧?在面对这样的鲁路修时,你不会安安分分地什么也不做吧?”

鲁路修干咳了一声,暗自祈祷起了朱雀不要为了还没发生的事情而太过生气。他偷偷看向僵持在床尾的两人,拿不准主意要不要劝个架。现在朱雀还只是在对自己发火,他介入进去很可能就引火烧身了。但不管怎么说,他不太希望今晚演变出更为夸张的暴力事件。

零之骑士什么也没再说、什么也没再做了。他将下嘴唇咬得青白一片,既不从言语也不从行动上继续反击。从他的反应来看,他大概是没法跟他自己直接打起来了。鲁路修正准备开口让自己的同伴好歹换个舒服点的姿势再继续谈话,朱雀忽然歪了下嘴角,扯出一个颇为古怪的笑。

“可以。”他说,“你就留在这好了。”

他直起身,连带着把更年轻的自己从床沿拉了起来,一把推向了鲁路修所在的位置。鲁路修在诧异之余及时伸出手、搀住脚下踉跄还没恢复平衡的零之骑士,以免两人直接在床上摔成一团。比他显得更疑惑的是被他扶住的年轻人,零之骑士启开嘴唇,下唇边沿还印着浅浅一小圈牙印:“识破了我的目的,却不打算惩罚我吗?”

“处罚你这项任务也不该由我们来做。”年长版的他平淡道,“就让我看看皇帝能宽容你到哪一步吧。”

男人转身去锁上了房门,咔哒一声扣死后捅入钥匙旋了一圈。鲁路修甚至也不知道他是何时将钥匙拿到手里的,只知道他应该没在开玩笑。“朱雀?”鲁路修喊他。男人从门边回过眼来,面上的些许愠怒已经消散不见了。他的眼神变得相当复杂,人在审视自己过去的影子时总归是会在恼恨之余存下几分怜悯的。不愿重见自己过于愚蠢天真的模样,也无法狠下心来斩断所有昔日的缺憾。他低叹了一声,放下手臂、垂下肩膀,不再摆出那副应敌般的戒备态势了。

“稍微安慰他一下吧。”他说,“我也不是那么不明事理,毕竟……”

毕竟那份痛苦或许曾经同样根深于我的内心,他的眼睛这么说。不论是被隐藏起来了,还是先一步变了质,其根源都是相同的。对于终将离开的你,对于终将失去一切的我,对于我们两个最终的结局——有的人无法看见那结局之后的事,有的人则是主动闭上了眼、根本不愿再去看了。

暴雨还在延续。敲打着窗棂,湮没了低哑的哭声。诚然有人将雨水带了进来,一滴、一滴又一滴地坠落着,在床笫私语间,在情意缠绵时,打湿了另一人的眼眶,淌落在鼻翼上,渗入散开的发梢与枕巾。鲁路修抬高手指,碰到他隐约划过水痕的脸颊,意识到他们都在发着抖——为只能藏入夜色深处的困窘与软弱,就像被风暴裹挟着颤动的枝梢一般,即便想要干脆折断了去、再也不消担忧更多了,也还是被拉拽在沉默的大地上。

 

凌晨五点半时,皇帝第一次起了床。他喝了第一杯咖啡,没有立即用其它食物果腹。他的胃在向他抗议,他的脑袋也是。他算是保证了基本的休息时长,但还是有些轻微的睡眠不足。他也没有更衣,在喝完咖啡并简单地整理过头发后便回到了床前。他躺回原位,又翻身朝向窗户。雨已经停了,但窗外仍然很暗,还不到晨时的阳光也能拨开厚重阴云映亮一道缝隙的钟点。

他半闭着眼,始终没有再度睡去。他沉陷在一个拟造的迷宫里,在他的记忆档案中翻找着种种过去的琐事,试图梳理清其中有所缺失的部分。他被他的生父再三玩弄过记忆,对于查清缺漏之处这类事已经算有些心得了。一格错位的台阶,书柜间的缝隙,紧凑排列的图案中突兀地出现了仿佛由别人植入的陌生画面。他在无法心安时就会做这样的整理工作,以确保他自身的行动是完完全全出于他本人的意愿。时钟走到六点,房门处传来轻微的一响。年轻的皇帝没有动,他将呼吸放得平直而均匀,假装自己还好好睡着。

五分钟后他第二次起了床。没喝咖啡,没用早餐,直接走向了安置在卧室旁的盥洗间。门好好地关严了,但没有上锁。他直接将其打开,距离它上次被关拢的时点也不过半分钟。他的骑士站在镜前,身上只裹着一套样式简单的干净衣裤,手中则揽着出外用的正装。在和他对上眼的那一刻,零之骑士的手臂抖动了一下,臂弯里的东西悉数滑落到了地上。鲁路修凝视着他的眼睛,对着他轻轻一笑。“你回来了。”鲁路修说。

“……陛下。”他的骑士垂目答道。

鲁路修用脚跟撞上了门,抬手从门边的挂钩上摘下了一样东西。“头一个小时我在想,有什么是你非得在天气这么糟的深夜里出门去应对的。”他慢慢说,“没有紧急战报,没有越狱事件,没有新的叛乱,有的话我也不可能不知情。第二个小时我在想,你是去寻求什么的呢?”他抿了下嘴唇,试图祛除掉心头上针刺般的不适感。“是我还不够优待你吗,枢木朱雀?你觉得我对你太过苛刻了?”

“不。”他的骑士低声回答,音调平直,“我不会那样认为的。”

“是我还没能满足你吗?”鲁路修又问,“你需要有人替你指出前行的方向,好将你从迷茫中拉出来,我便做了。你需要被谁彻底掌握着才能发挥出最大价值,我也做了。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不也是出于你的愿望吗,枢木朱雀?”他咬着牙笑起来,将握在手头的软鞭轻轻一抖。它的末梢落在瓷砖地上,击打出清脆的一响。他的骑士深吸了一口气,向着他单膝跪倒下来。皇帝端着下颌俯视而去,他原想将声音压得更冰冷些,然而有一种更为生动的愤怒在他的胸腔中燃烧着。“你臣服于我,你的行动皆是代行我的意志。”他厉声说,“你的痛苦会成为我的痛苦,你不再、且永远不会再独自去探寻更为艰难的道路了——所有这些不都是为了你的自我满足吗?”

“是我不知好歹。”朱雀将头埋得更低,乃至亮出了无防备的后颈,“请惩罚我。”

他认错的态度倒是相当诚恳,但这没能让鲁路修按捺住脾气不要发作。恰恰相反,他连自辩都没来一句的做法坐实了某些问题是固然存在的。鲁路修注视着他的发,他的肩,他的颈项,他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模样。他的耳根下方有一小块瘀斑,不知是被人按压过还是用力亲吻过。

是远道而来的旅人吗,皇帝想。能够看穿时下绝大多数的事态走向,能够读懂我们的选择,那么一个驻守过潘德拉贡又放弃了的、另一个“我”。至于陪伴那个我同行的另一个你,在接纳你的软弱时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呢。他回想起被昏黄灯光所映亮的熟悉的面容,带着几分经过更多岁月洗礼的坚毅,凝视他的双眼时好似要看破他的内心一般。带着坦诚与决绝,带着不被拘束的亲昵,然后——

“看来我们都会被某些危险的事物所吸引呢。”他喃喃道,想着这或许也不是他们之中某一方的问题。

恰恰是因为太过于依赖彼此了。对于身边人的一举一动都太过在意,因而在出现未知的要素时会忍不住去窥探、又在一些时刻感到怀念。寻求来自于另一种“可能性”的认可,或是汲取更多名为安慰的养分,归根结底还是无法彻底割舍掉自己内心深处的迷茫与犹疑不决。他深呼吸了一次,强迫自己恢复冷静,而后以更为谨慎的方式将那股没能消解的怒意给牵引出来。

“把衣服脱了。”他命令道,“让我看看。”

朱雀照做了。他没有起身,就这么半跪在地,先是用略有些发抖的手指解开了衣衫,将它平放在身边的地板上,然后继续向下、有些艰难地脱下了剩余的部分。现在他改作双膝着地了,姿态沉默而谦卑,由人用目光检阅他的每一寸肌肤。肩与臂,耳与颈,瘀斑与指甲的划痕。继续向下,没过胸腰,负责观察的一方知道哪些是自己不曾见过的。皇帝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审视着眼前的男人,而他的骑士并没有干脆从他的视野范围中逃出去。“……很好。”鲁路修说,“至少你还足够听话。”

他没能压抑住言语中的讥诮冷笑,一如他没能压抑住心头某种正在暴动的情绪。他提起手腕,那条软鞭便跟着扬起,随着他的动作而灵巧舞动,毫不留情地挥打下去。

他避开了头脸部分,那一带受伤会过于明显。至于别处,能够藏在贴身衣物或被披盖包裹住,多数时只能为他所见,也就用不着太过顾忌了。软鞭会造成的只有皮表的创痛,甚至不见得会见血——他的手劲不算大,何况他还在有意识地进行控制。他所要的并不是自己单方面的发泄,也不打算故意摧折他手下的最强战力。他所要的是掌控和驯服。

从坚实的肩臂,到起伏不定的胸膛。当被抽打的一方跪倒在地时,能够触及的身体部位其实相当有限,但朱雀表现得过于配合了,在身前均匀地印了几道鞭痕后便主动继续前躬,露出整面无防备的后背。用疼痛代替了亲昵爱抚与肌肤相贴,用长鞭代替了指尖与嘴唇来烙下更深的印记。他埋着头,他发着抖,他没有低泣着呼痛,只是间歇性地迸出粗沉鼻息,显出他并不是缺失了痛感的机械造物。而我与那一个我不同,皇帝心想。我不会在尘埃落定之前就充分肯定你所做的一切。我不能过早地予你关于未来的希望。我无法站在局外人的立场来安抚你,因为我们的命运如此,因为我们都不可能逃离这里。这一场战争与我们息息相关,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这点,哪怕是经历不尽相同的我们自己。

——啪。他的手腕开始发酸了,但他还没停下。啪。软鞭的尖端又一次击在了滑凉的地板上,混着自受罚者的后背处渗出的汗水,叫声音都显得清脆了几分。啪。他的骑士依然一言不发,就连鼻息中痛苦的促音都愈来愈不明显了。这当然不至于超过枢木朱雀生理上的承受力,反而是每一次鞭打中含着的无形的逼问会更折磨人些:你是否觉得时下的一切是合理的,你是否真的做好了准备、即便需要忍受这样的屈辱也要将一切都奉献于我呢,你是否被某些事物动摇了。你是否还想让我们的关系像这样持续下去,即使我们分明都知道它已经足够古怪而扭曲了。

你是否还会接受这一切,你是否可能会再一次背叛。告诉我。

最后一下挥打也结束了。皇帝止住了动作,手腕垂落下去,自己的呼吸也明显紧促了几分。他慢慢缓着气,松开了手指,让长鞭温顺无害地堆叠到地面上。他的骑士什么也没说,只是匍匐在地面上,用手肘支撑着身子挪向他。在他来得及道出几句用于安抚的话语、或是蹲下身去抚摸发顶以示赞扬之前,零之骑士就这么低下头,亲吻了他赤裸的足背。

像是请求谅解,像是纯粹的朝圣。像是疯了的狂信者,主动将他放在了神坛之上,好来膜拜独属于一人的神明一般。鲁路修感到胃里一阵冰冷收缩,他想这必然意味着什么——有些东西的确是已经扭曲了。在他们离开位于虚空的殿堂之后,在他们决计要携手面对这满是纷争的人世之后,在本该彻底坦诚相对的他们两人之间,又出现了别的差错。

而枢木朱雀静静地匍匐在他身前,像一把听话的武器,像一个无可挑剔的阶下臣,像他在情绪最为恶劣时基于残存的恨意而描绘的梦境,唯独不像他曾一度真心寻求过的那个并行之人。


TBC


惯例营业时间:鸟paro《Hurts Like Heaven》和转生年下paro《明け方》两本正在同期预售中,预售期购入套装可获得船新联动篇捡球啾小册子,七月末截止;复活后零雀持Geass设定正剧向长篇《火鸟》和剧场版线路短篇集《Enshrined》两本正在通贩中,余量清完即止。详细信息请点击这里

我真诚地说一句,这年头还是实体靠谱。

另外:赛博难民还是开了个Q群存档点,群文件已上传本站几乎所有完结文的文档(部分原档在上台电脑里的古早参本物除外),详情可见这里

……总之这章是我开坑之前就很想写的一段修罗场剧情了,虽然我想写的重点不在前半在后半。

进度条已过半请放心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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