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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逆白黑】明け方(06)

转生年下paro,零雀事故死亡转生之后借住在红月家。涉及部分灵魂伴侣思路,以及对Code力量形式的二设。

总之终于来到了零修视角。

“朋友啊,一想到你今后将孤独地活下去,我就不禁泪水长流。”


————————————————————————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光和九年初,他们回了一趟枢木神社,在山林深处埋下了一只猫。

在神乐耶的安排下,神社整体翻修过一次,也入驻了新的神职人员。如今虽然虔心前来请求庇佑的参拜者不多,但冲着“枢木”跑来看热闹的游人倒不少。他们不得不小心避开那些人,在山路上转悠了许久,才寻回曾经属于孩子们但已经废弃多年的秘密基地,并在它旁边悄悄掘出另一个土坑。朱雀停下动作后缓了会儿气,小心翼翼地把度完晚年的亚瑟放进坑底。上了年纪的灰猫毛发已经稀疏褪色了,尾巴尖也秃了一块,瘫在朱雀的臂弯里时安安分分的,再也不会挠他或咬他。鲁路修看着睡在坑底的死去的猫,看着朱雀把一块小小的刻着猫头剪影图案的石碑放在坑头。简陋的墓穴在两人的努力下被一点点填平,随后他们一齐站直了,让不算大的铁锹落在脚边,一时间谁也没去管那两柄还沾着泥土的工具。

“我原以为他还能再活上几年。”鲁路修说,“去年以前他的身体都还挺健康的。”

“应该还是早年流浪的后遗症。”朱雀说,“去年以来他都不怎么对我发脾气了。据说猫会预感到自己的死期,然后尽可能平静体面地跟人道别。如果是这样的话,希望他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过得还算快乐。也幸好他没有选择独自消失不见。”

他的表情还算平静。他在填平的坟墓前蹲下身,抚摸了一下那块小小的石碑。倘若有游客误闯到这一带来,或许会对上面的图案感到困惑。鲁路修低着头,同时看着朱雀的轮廓和那座新坟。猫总是活得比人短,他们也一早就做好了与亚瑟分别的准备,但真正到这一刻的时候心情还是不免有些复杂。

“你知道吗?”鲁路修说,“当年亚瑟在你的墓碑前边蹲守过好一阵。”

“塞希尔跟我说过。”朱雀说。

现在情况算是反过来了,只不过亚瑟是真的永远闭上了眼睛,也没有一场装模作样的葬礼。人在这种时候多感伤一会儿是被允许的,所以朱雀对着石碑沉默半晌、再开口时说的还是与死亡有关的话题,鲁路修也没有怪他多嘴。“我在想,往后哪天我真的死了,也不能把那座坟墓挖开再把真的装了我的棺材重新埋进去一回。”朱雀说,“所以我还是想回到这里来。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这里承载了一些最初的回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遥远的感怀与细微的苦闷。鲁路修微微弯下腰,伸手搭在了他的颈后。

“我还以为是因为你太过喜欢猫,即使死了都要埋在猫旁边呢。”

“鲁路修。”

“好啦,我知道了。”被加重语气叫了名字的一方耸了耸肩,“但我也不确定你跟我说这些有没有用,最好还是回头写一份正式点的书面文件。毕竟等你歇气的时候,我就算没有先走一步应该也已经老得快不能动了。希望那时候这份力量能自然消散,我不怎么想当那种孤零零还死不掉的老头儿。”

朱雀笑了一声,然后站起身,回头用一种有些复杂的神情看了过来。时间往前推九年,谁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们能站在一起正常地讨论一同变老和死去的将来。若不是场合不太对,鲁路修很想吻他一下。结果他们只是交换了一次眼神,然后安静地牵上了手。

之后他们一同离去。ZERO的居所里少去了一只猫,变得冷清了几分,即使鲁路修住在这里的时间没有朱雀多也隐约感受到了这点。他依然在环游世界,只是在能被轻易寻到的Geass碎片越来越少之后,他总会在无事可做时回到这里,久而久之便在事实上拥有了至少一半房屋使用权。C.C.常常前来打扰,想要留她久住的时候她又会自个儿跑走。日子就这样过去,待在东京时的生活被一些平凡而琐碎的事情所填充。画面翻了又翻,掠过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又掠过一些完全称得上是麻烦的麻烦。他站在倒塌一半的石穴中,他站在封闭的港口染血的码头上,他站在烧焦的村落里——所有这些战争以外的麻烦,背后的真相都不会为公众所知。

所以公众自然也不知道ZERO短暂消失的期间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超合众国的使节团又一次进行了亲善访问,在西亚细亚转机的途中滞留了半日,这半日内恰好遇上了一起暴恐袭击。这么些年过去了,即便是存在于领土争议区的直接冲突也愈来愈少了,所以这一次的事故着实惊动了不少人。ZERO沉寂了约莫三日,三天之后看似毫发无损地出现在媒体采访的镜头前,镇定地表示形势已经得到了控制,接下来黑色骑士团会花上一些时间对恐怖分子斩草除根。人们不知道面具底下的人是谁,自然也不会知道实际出来说话的人在事发当日根本不在现场。那时他在太平洋海域上处理一个追踪了两个月的碎片持有者,设法赶到事故现场时已经晚了。根据娜娜莉的说法,ZERO在机场主建筑楼被封锁之后持枪跟人打了几个来回,但是被对方有意识地跟随行的装甲骑隔开了。远距离调动有些困难,他没赶上这个时间差,且袭击者当中有不止一个会将Geass应用于战斗的高明的使用者,结果就是鲁路修实际到场时所看到的样子了。

他的小妹妹坐在轮椅里,除去受惊过度之外安然无恙。她被保护得很好,但保护她的人就是另一种境遇了。敌方动用了某种大概是走私来的高火力武器,建筑区坍塌了半边,裸露出的那部分地基有大半都化为了尘土。搜救人员在地下空间找到了ZERO,平躺在沙尘之中,面具碎裂了一角,胸膛被扭曲的钢铁所贯穿,腰部以下血肉模糊。医护人员在确认过现场情况之后委婉地提出了放弃抢救的建议,想要直接移动只会导致出血更为严重、来不及治疗就会毙命,但即使想要先把周围的障碍物安全地切割掉,他的身体也根本撑不到切割完毕的那个时候。尽早放弃的话,他还能少受些罪。

鲁路修赶到他身边的时候,其他人员遵照ZERO的意识还算清晰时的嘱咐退开了一段路,给他们留下了一点隐私空间。到了这一步,“活下去”的指令能起到的作用也极其有限了,充其量是能让他在濒死的状态中再支撑久一点。即使体能和反应速度再怎么优秀,即使学会了将那道指令化为力量,枢木朱雀所拥有的依然是凡人之躯,会受伤、会流血,会因此而暴露出更多弱点,然后被人抓住机会狠狠击倒。鲁路修跪坐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替他摘下了那张面具。在面罩也被扯落之后,那个人便用那张沾了血污的熟悉脸孔对着他,轻轻扯动了嘴角。

“……娜娜莉……没事了,”那个人的声音低微而嘶哑,“笑一笑吧……不要哭……”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鲁路修用力眨了下眼,让视野重归清晰,“你自己也在哭啊。”

他眼见着泪水从那双绿眼睛里淌流而出,沁入鬓角,宛如行将干涸的泉流最后仅剩的一份馈赠。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连痛苦都已经远去了,只是它们在映出自己的面容时,看上去有些难过。

“……我、咳——我有什么好哭的,除非是……”

朱雀还在勉力微笑着,尽管他的眼睛一直在哭。他的手变得很凉,不像以往无数次触碰到时那样温暖有力得令人安心。鲁路修握着他的手指,凝视着面前理论上已经举办过葬礼的男人。他们都不会因为自己的死而感到惋惜,他们记挂着的从来都是些自身之外的事情。什么?鲁路修用唇形问他,仿佛生怕惊扰到他吐出的微弱气流,又仿佛是胸口已经紧揪过头连发声都困难了。朱雀又咳嗽了几声,然后用力吸了口气,再开口时声音更加微弱了。

“……从今往后会、因为活着,很孤独……”

他的手指稍稍握紧了一下。他的眼神涣散了些,因为映着遥远的天光,有星星般的亮点落在他的眼里。没有某个人相伴的世界,需要独自走下去的世界,我曾在那样的世界上活过——如今要换作你来体验了。他们是那样容易了解彼此的想法,只要看着那双眼睛,鲁路修就能知道他未能完全说清的遗憾和歉意是所为何事。朱雀缓慢地眨了下眼,更多泪水滑落之余反而加大了微笑的弧度。

“……但是,幸好,你不是真的……一个人……”

他呛出了更多血。他的生机在迅速流逝,即便要他活下去的指令还在运作,即便鲁路修都能感受到那股力量在他体内翻涌不休,但已经快要到极限了。马上就是终点了。鲁路修握住他逐渐冰冷僵硬的指节,凑在唇边亲吻了一下。摘去了面具,脱下了手套,从一个必须无所不能的奇迹化身变回会死去的凡人,就像多年以前为自己编写了结局的皇帝。只是这一次死亡来得太早也来得太迟,注定不会为人们知晓。

“最后的最后,作为你自己,你还有什么渴求之事吗?”他轻声问,“我会拿回ZERO的名字,所以你只需要作为枢木朱雀而许愿就好。”

“……是……吗。”

那个人深深望着他,在发出断续的简单音节后又小幅蠕动嘴唇说了些什么。太过模糊了,谁都没有听清。那双绿眼睛失去了最后一丝神采,传递过去的契约刚刚结成便如雾一般消散了,仅留下送出契约的持印者沉默不语。

他想问这一切是否有意义,他想知道那个他还没来得及知晓内容的愿望究竟是什么。他想说我来得太迟了、我很抱歉,我不该留你一个人面对这样的险境。他什么也没能说出口。他在沙尘中温柔地拂过死者的眼睑,让那双眼睛永远地阖上了。然后他躬下身去,亲吻了对方冰冷的前额。

 

“早上好。”女人的声音说,“只是提醒你一下已经到早上了,没有别的意思。”

鲁路修从浮空的画框上移开视线,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的魔女。所谓的“不是真的一个人”,虽然不知道没说完的具体形容是什么,但大抵是在指在永生的牢狱中还会有人相伴,算是不幸中的万幸。C.C.还是老样子,不声不响地出现,再随随便便地消失,这次又招呼也不打一声地从他的心灵隐私空间里冒了出来,但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怎么来了?”鲁路修还是皱了皱眉。

“我听说ZERO最近会有大动作,就来看看你近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C.C.说,“顺便还给你带了客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鲁路修叹了口气。飘浮在虚空中的一幕幕记忆图景开始旋转、上升,然后远去。他睁开眼,从自己的床上坐起来。C.C.靠在房门边的墙壁上,手里转着一串早在房子还没易主时就弄到手了的备用钥匙。“他们已经进屋了吗?”鲁路修问。

“不,他们还没到。”C.C.说,“卡莲估计下午才抽得出空来,她昨晚通宵看了个电影三部曲。”

鲁路修点了下头,大致对她所谓的“客人”是哪几位心里有数了,随后将一面手掌按在眼睛前面搓了搓。“我好像没有义务跟你汇报ZERO近期的动作吧?”

“你没有义务跟任何人汇报任何事。”C.C.明显听出了他情绪不太好而且话里带刺,她不怎么客气地刺了回来,“你想走或是想留都只取决于你了,鲁路修。还是说你要我叫回你漂泊在外当体制外自由人士时的那个名字?”

鲁路修放下手掌,有气没力地冲她咧了咧嘴。“我要准备起床了。”他宣布道,“你要是想蹭早餐,可以先去餐桌那边等着。”

C.C.对这座房子也很熟悉了,她在吃完简单的煎蛋配吐司之后就自个儿跑到了电视前面,又把平板掏了出来,鲁路修问她需不需要喝茶,她挥挥手表示自己能搞定。她不需要招待,鲁路修也乐得自己回房间闷着。他回到床上毫无困意地躺了一会儿,然后爬起来清点自己收到的信件。把所有东西都分门别类归整好是他的好习惯,所以尽管那个给他写信的“伊理奈的朋友”在最开始时并不是什么特殊的人,鲁路修还是把那些信按照日期顺序收到了单独的文件夹里。

ZERO真身的知情者从来就不算多,能够在摘下面具的情况下正常地聊上几句甚至坐在一起放松喝酒的人就更少,这些人在意外发生之后受到的影响着实不小。是受了刺激开始缺乏安全感也好,觉得人生苦短最好及时抓住重要之人也罢,事故后没过多久,卡莲就和她拍拖了几年的男友做了财产公证并签署了一份具备法律效应的合约书。他们依然没有正式结婚,但至少做好了一起生活的准备。红月伊理奈出生在事故之后的第二年,即使是在那个人离去之后的世界,一切都还在照常运作。人们在相爱,新生命在降生,孩子们在长大。

鲁路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重看这些信,笔迹从歪歪扭扭逐渐变得工整漂亮,措辞也从童稚的口吻一点一点变得成熟。他通过这些手写的字句去观察一个未曾谋面的年轻人,落款日期的间隔丈量出逐渐成长的过程。有时相隔两三个月,有时只相隔一两周。他翻到最靠前的部分,拇指摩挲过落款处书写的名字。

那个孩子在信里写过,他们的名字拥有相同的含义。信末写着的名字是赤羽零。

不是什么奇怪的名字,但是鲁路修在头一次看到时还是有些失神。他从歪歪扭扭的字迹中隐约看到了一些令人感到熟悉的成分,但他也知道这多半是自己的错觉。他有时候会去想那个名字的含义,他有时候会将自己关入潜意识的深处,坐在虚空中凝视记忆构成的图幅,光纹藏在他的眼目中,烙在他的皮肤上,形如赤红的羽翼。下一封信又来了,令他熟悉的成分又多了一些。男孩在飞快地长大,写出的一笔一划都叩在他记忆的门扉上。

不要去比对,鲁路修告诫过自己。不要去想。不要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不要去活人的身上寻找幽灵的影子。他在清醒的时候知道自己正在犯错,他在用那份藏在字里行间的微薄的熟悉感进行自我安慰,而他知道这是软弱的表现。

他把信收回原处,又从伊理奈给他的另一些东西的收藏处翻出了那幅画像。一年过去,两年过去,五年、十年,比十年更久。定格在纸张上,定格在镜面中,定格在一个人死去的时刻,就像是坏掉的钟表。他走到镜面前方,凝视着里头那个被封闭在牢笼里的人。他不知道自己还需要多久才能变得更豁达些,也许他该问问C.C.,也许她能给出的建议只有看淡和遗忘。

 

如C.C.所言,卡莲在下午才登门,只带了她的超长同居男友而没有带她的小女孩。伊理奈这周留校,而她的父母似乎乐得拥有一些大人们的自由时间。他们在晚餐之前就开了瓶起泡酒,积极地讨论着晚上的餐谱和下个空闲周末的安排,看上去精神状态良好,相较于他们实际的岁数而言显得还年轻些。之后他们坐在一起聊起了阿什弗德的近况,卡莲和基诺都作为在读学生的家长去学校里转过几次,ZERO也多多少少在那边探过几次头。在提到升入高中部的女儿与款式还没更新的校服时,两位家长对视了一眼,表情有些奇怪。

鲁路修察言观色的能力一直不差,他对着这两人眯起了眼睛,得到的回应是两声干咳。“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鲁路修怀疑道,“在阿什弗德?”

“这个嘛……”基诺看向一旁。

“……不好说。”卡莲干巴巴地说。

“但你应该早晚会知道的。”基诺补充道。

鲁路修从一个人脸上看到另一个人脸上,首先确认了他们不带任何恶意,然后发觉他们看起来稍微有些心虚。“别告诉我你们联合起来筹备了一份迟到的愚人节大礼。”鲁路修挑起眉毛,“愚人节都已经过去好一阵了。”

“倒不是这个。”卡莲摇了摇头。

“辞任礼物?”

“不好说。”基诺嘀咕道。

“耐心一点,鲁路修。”卡莲说,“不要在答案还没公布的时候就提前刨根究底。”

“我都耐心了这么些年了,怎么还轮到你们在这点上说教我了。”

鲁路修对着他们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起居室的气氛为之一缓,卡莲又往杯子里添了些酒。她的眼尾似乎又添了些细纹,不仔细看就不算太明显。她喝酒的速度比过去要慢,选择的度数和口味也平和了许多。“所以你确实打定主意了吧?”她从淡红色的酒液上方看过来,“你会从这里搬出去吗?”

“不好说。”鲁路修脸色一正,“我定下来的计划只到ZERO辞任为止,之后的行程还没定下来。我可以在东京多待一阵,也可以回去不列颠尼亚住上一阵。过了这么些年了,即使有一个长得和第九十九任皇帝特别像的人冠冕堂皇地出现在街头,在外观年龄根本对不上的情况下,应该也只会被当作巧合。所以我没必要躲得特别小心了。”他也给自己添了些酒,含进嘴里时还是觉得口味有点太甜。“光和二年的遗留问题也越来越少了,自然不需要我一刻不停地在外面跑。”

“确实很少了。”C.C.接过了话茬,“我姑且还在外边搜罗情报,ZERO也一直在动用暗处的消息网,今年以来一起Geass引发的异常事态都没打听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余下的人们应该都已经学聪明了,不会那么容易露出马脚。广撒网式的查找应该没有意义了,不如等他们的力量失控了自乱阵脚再说。”

“你在某些方面真是特别冷酷。”鲁路修撇了下嘴。

“彼此彼此。”C.C.对着他举起了酒杯,“总之,虽然我们都知道接下来一旦出现新目标就肯定是那种超大的麻烦,但是在更加严重的事态出现之前,你还可以享受一段轻松的退休生活。”

余下的三个人都跟着举起了杯,鲁路修举得最慢,失笑着让玻璃杯跟他们清脆地碰在一起。卡莲在喝过酒后开始咯咯笑,笑过了之后又开始叹气。“我们什么时候才到可以选择功成身退的年纪呢?”她嘟囔道,“反正我们两个在黑色骑士团待到现在,位置和待遇基本上也升到头了,再留下去也就是某种惯性了。藤堂他们可是早就开始享受养老生活了。”

C.C.露出了饶有兴趣的表情。“他们夫妻俩一起开了家武道馆。”基诺补充解释道。

“现在连儿子都可以镇馆了。”卡莲说。

“你怎么想?”基诺又转向了他的红发姑娘,“以后是简单点开家咖啡店还是去当装甲骑驾驶教官?”

“我有好几年没碰那玩意儿了,希望还没手生。”卡莲说。她提到过去的专长时舒展眉眼笑了起来,看起来还和十七八岁时一般意气风发。“我仔细考虑过了,最好还是等伊理奈升上大学之后再考虑怎么潇洒一点跑路。”她慢慢说,“你要是能在东京多留几年,没准能跟我们一起开个离任庆祝会呢……鲁路修?”

他在被点到名字的时候眨了眨眼,不知道自己是否露出了什么会让人感到奇怪的表情。人们在他眼前一点点变化,先于他而老去,再自然不过地谈论老去之后的事。他又想起那块刻着猫的图案的石碑,那时他和某个人谈论过生老病死,到头来枢木朱雀也没来得及拟定一份更为正式的遗嘱,只不过听到那些话的人恰好还在。鲁路修轻轻吁气,试图让自己从这份遥远的感怀中抽出身来。“嗯?抱歉,有点走神。”随后他状若无事地微笑道,“再说吧。反正你们有我的联系方式,就算我搬去北欧定居找个峡湾做地质考察,你们也能在想跟我碰个头的时候跨过半个地球去抓到我的。”

“你不会真的要去做地质考察吧?”卡莲怀疑道,“我知道你自学了不少东西。”

“打个比方,说笑而已。”鲁路修说。他仰起头,喝完了杯里的酒。

 

C.C.之外的两位客人在晚餐后又逗留了一阵,起身告辞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们踩着月光离开,鲁路修站在窗边目送他们的车驶出门前街道,他忽然重新意识到了每一次死亡都能带给身边的人多么巨大的影响,有如一次撞击,让每个人的行进轨迹都拐上了与先前有些不同的道路。有的人可以就此握紧身边人的手,然而不是每个人都能那样幸运。他从窗边退开,他的胃里发沉,他摆好桌椅,关上灯,凝视着空荡荡的餐厅。有脚步声从起居室的方向过来,电视屏幕的亮光拉长了一个女人的影子。

“你要走了吧。”C.C.说。

“我不知道。”鲁路修说。

“连ZERO这个名字都留在身后了,就意味着你打算正式向过去道别了吧。”C.C.说。

鲁路修背着光亮闭了闭眼。他想其实没有人能完全摆脱过去,即使做好了准备要面对明日,即使已经将陈旧的世界毁灭过一次,人们总还是会被一些影子所困住。因为他们不能忘记已经付出的代价,这份对自己身为幸存者的痛恨也会成为向前迈进的动力之一。但是他无法把这些话对一个活了太久太久的女人说出口。他想他的确还不够豁达,而即便在人世间牵挂少如C.C.,也总有私心作祟的时候。

“你觉得朱雀会怪我吗?”他开口时声音很轻,“我本来是将这张面具托付给他的,怎么处理ZERO这个角色的定位变化也该由他来决定。虽然,是啊,就算他把余生的全部意义都寄托在这份责任上,他应该也会在适当的时候选择淡出——就比如说现在。因为他知道我意不在造神,奇迹自有其期限,英雄也会有老去的时候。”

他稍稍垮下肩膀,克制不住自己去想象他们两人若是正常地活到了这个年纪该是什么模样。也许会对工作和非正式工作的内容感到疲惫、坐在一起时互相抱怨上几句,也许他们的精力还没开始下滑、但也做好了稍作休憩的打算。可是没有那样的“也许”,时间把他们都抛在了原地。他又回想起很久以前的事,他最初交出面具的那一刻,他们在微光下对上眼神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在那时就做好了道别的打算,只是命运兜兜转转阴差阳错,最终他们是以几乎完全相反的方式诀别的。

“但他可能还是会怪我吧。”鲁路修说。他低下头,睁开眼,注视着自己的影子。“是我让ZERO这个名字的意义在他那里变得重要无比,到了最后却是我替他把这一切放下了。”

“这种事还是直接问本人才能有结果。”C.C.说,“自己想再多也没什么意义。”

我知道,鲁路修想。但我甚至不敢去尝试。即使对着记忆图景凝望了无数次,生者的声音也无法传递到昔日的死局里。纵使能够联系上C之世界、能够浸入无数死者的灵魂所徘徊着的深海又如何呢,我不是惧怕风暴,我只是不想对着深渊徒劳地呐喊罢了。他听得见又如何呢,听不见又如何呢。我既不能因为一道不赞同的意念就彻底停滞不前,也不能因为一道更为温柔的意念就原谅自己。

“有什么区别呢。”他说,“反正也得不到回答。”


TBC


年下小雀的笔名就是正常的读音赤羽(あかばね)零(れい)。

虽然也可以写作零读作ZERO,但是给自己起笔名时的小朋友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这样太羞耻了。

这边设定的莲确实没有正式结婚,签了个类似于民事伴侣协议但还要相对松散一些的东西。主要是因为做设定的时候丸表示莲大概“受家庭环境影响不会相信任何走向婚姻的狗男人”,所以也没有真的结婚,基诺在这方面看得比较开爽快地同意了。当然婚纱照还是拍了的。

正常来说应该是下章完结,能这么快补完欠债真是太好了。虽然我觉得这根本不是人家一开始想看的东西。

所以今年情人节该写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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