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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逆白黑】Hurts Like Heaven: Side A(09)

鸟paro,枢木家一度收养了山神托付给人类的自然灵,神鸟化作人类男孩的外形渐渐长大。

一些零骑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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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我希望你意识到,”鲁路修说,“现在已经是夏天了,这样会很热。”

天亮得很早。年轻的皇帝睁开眼睛时,外头的光已经从没有完全拉拢的窗帘里漏进了大半间卧室。他的额发被汗湿了一点,他试着抽动了一下胳膊,随后翻起眼睑来给出一个微恼的瞪视。展开翅膀扑在他身上的朱雀不满地咕哝了一声,实际发出来的是短促的鸣叫。祂将过于宽阔的翅翼收拢回来,一并收回了在这个形态下最为灵敏的羽毛,让那些能从对方身上接收到的无防备的信赖感不再像温水一般暖洋洋地浸泡过全身。祂缩回更为灵活的小鸟模样,让鲁路修从被盖了全身的闷热感中解脱出来,然后钻在他脖子附近一阵挨蹭蹦跶。鲁路修被祂逗笑了,拢住祂的身躯一通揉搓,把祂的羽毛弄得乱七八糟。

亚瑟在这个时候忽然出现,发出一声尖利的“喵嗷”向着床头扑了过来。好在鲁路修及时推住它的脑门,阻止了一起抓鸟惨案的发生。这只在皇宫里来去自如但显然一点都不心怀感恩的猫忿忿不平地甩了甩尾巴,盘在床头柜上对着缩到鲁路修身体另一侧的小鸟发出威胁的嘶嘶声。不出片刻,零之骑士伸展开人类的身形,躯干钻进被单底下,有力的手臂环住皇帝的肩膀,这让床边那只猫安静了许多。“早安。”他顶着同样乱七八糟的头发说。鲁路修亲了一下他的嘴角,又转开目光看向床沿,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

“我是不是睡迟了?”

“是我醒得太早。”朱雀说,在鲁路修确认时间的时候翻了个身,平躺在枕头上,“安心吧。如果你要想好好扮演一个狂妄又昏庸的暴君角色,赖床就完全不是减分项了。”

亚瑟跳到枕头边,用尾巴抽了两下他的脸,在他伸出手去摸上两把之前就跑开了。鲁路修用指节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然后反过来将胳膊搭在他身上。朱雀反省了一下,就算抛开自己在维持力量觉醒形态时的体温本身就偏高这点不提,大夏天将一身羽毛盖在人身上应该也是挺热的。他还在思考的时候,鲁路修已经捧住他的脸颊,稍稍使力捏了一把。“你最近似乎很喜欢在我身边保持那副样子。”鲁路修说。

“也只能在你身边保持。”朱雀回答道,“如果是在我独自待着的时候展开那种力量,消耗就太大了,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又累又困。在你身边就没关系。”

就算已经完成了蜕变,也还是要及时补充精神养料才能长久维持。朱雀不确定这是因为自己尚未成长完全,还是心头的负压依然太重了。说到底他也没有什么可参考的案例在前,除非他回去和过去将稚鸟托付给人类的山神交流一下——那位已经沉睡很久了,就没一次让他碰上能够清醒交流的时机。这会儿他只能自己摸索着来,好在他不用事事都自己操心,总是有人替他拿主意的。

“是因为那个契约吗?”鲁路修微微蹙起了眉头。

“我想是的。”朱雀说。鲁路修认真地凝视了他片刻,旋即笑了一声,反过来揽过他的肩并吻了一下他的眼尾。

“你还真是变成我的守护神了。”鲁路修说。

但我的使命早已与守护无关了,朱雀想。即使身怀怎样的力量,都不会是为了守护与祝福而存在的。好在我暂时可以不去在乎这些,只消在你手中化为利刃就足够了。

 

神鸟血脉觉醒的形态比小小鸟的形态还要敏锐,凝神去做的话甚至能够听闻到人们的心声。有几次祂在夜幕落下之后展翼在潘德拉贡上空盘旋徘徊,被Geass制压过的区域静如死水,正在遭受清洗的旧贵族居住区被反感和恐慌所充斥,边缘的平民区麻木而冷漠。不列颠尼亚的心脏是死的,也不知道灌入活血需要耗费多久。就散布针对皇帝而来的憎恶的种子这一目的而言,鲁路修的做法应该算是卓有成效。

然而唯有这些负面情绪的涡流的中心才是祂的归处,候在阳台上等祂归来,或是因夜深而已经入眠、但还留着一扇窗让祂能无声无息落在床沿。祂会安静地贴近睡梦中的皇帝的身躯,用那颗心的温度来缓解自身的疲惫。有时鲁路修睡得很浅,便会在半梦半醒间将眼睑撑起一线,对着祂所在的方向敞开怀抱。

一段温柔的、宛如幻梦一般的时光——虽想这么形容,但这些时日里同时也充斥着清洗与镇压、哀嚎与鲜血。不过或许是所承担的罪恶已经足够多了,负担再继续加重也不会带来多么显著的变化,朱雀并不觉得当前的战斗比过去更为艰难。他甚至依然会感到痛,哪怕是调驯过的火焰,在他情绪激动下或者贴近鲁路修的时候还是会灼烧他的心房。然而时至如今他觉得这才是眷恋一个人应有的感受,饱含着痛苦,在习惯之后便也能逐渐感受到安宁。他猜想这或许就是人们所定义的幸福,因为那么多人在阐述幸福的含义时都流着泪与血,因为刨除了代价的理想本就是不切实际的。

除去平定叛乱并清除反对的声音之外,零之骑士还需要保障皇帝的安全。鲁路修的处境着实说不上是高枕无忧,就算皇宫被Geass制造的傀儡看守得里三层外三层、好歹不用担心睡梦中就有刺杀者来袭导致新上任的年轻君主一命呜呼,以他这个闲不下来且颇喜欢身先士卒的作风,麻烦必然总是在追着他跑。有几回是在贵族的宅邸中,事前说好的谈判因招待方不愿被夺走权势与皇帝的一意孤行而迅速走向僵局,有些其它皇族成员的关联者会为此而动用自家的私军。有些人不过是想将皇帝软禁起来,有些人则过早地亮出了武器。有些时候零之骑士会驾驶着白金相间的装甲骑从天而降,蛮不讲理地清理掉展露出过多敌意的个体,有些时候朱雀采取的方法则要更为直接。

好比说在装甲骑出战受限的场合,骑士会被指定在隔壁的厅室等候,而兰斯洛特被停放在更为遥远的地方。在更远离潘德拉贡的贵族封地里,这样的情况并非个例。杰雷米亚会帮忙处理掉大部分,鲁路修会去重点处理掉几个格外难摆平的刺头。有那么一次,皇帝遇上了对Geass有所防备的教团内幕知情者,这导致朱雀在一墙之隔的地方闭目小憩时猛然惊醒,心生警兆之余隐约听闻到外边长廊上的骚动,在抬眼一望后又留意到原本看守在门边的护卫们也掏出枪来对准了自己。朱雀压根没给他们把话说完的机会,不出半分钟,通体燃着烈焰的神鸟便破窗而入、出现在了皇帝所在的偏厅内,眼见着白衣的主君被拧着胳膊压下了腰并卡住了脖子,一侧白皙面颊上浮着像是巴掌印的红痕。神鸟愤怒地长鸣一声,一路躲过枪弹和近身扑袭、并将所有干扰到祂的飞行路线的个体都放翻在地,盘绕着原本被制住的皇帝清理出一片安全地带。

“来得正好。”鲁路修说,像个没事人似地直起腰,抬高了一侧臂膀。朱雀稍稍收拢起羽毛末端的火光,伸出脚爪栖在他手臂上,但没有完全压上自己的重量,依然拍打着翅翼悬浮在空,还不轻不重地扇了两下他的后脑勺。“生气了?”鲁路修眨了下眼,“其实没什么可担心的。虽然有点出乎意料,但情况还在我的掌握范围内……至于刚才那一下,还不一定有你冲我发脾气的时候下手重。”

那不一样。朱雀发出更为恼火的叫声,想要指出自己的做法和同族之间纯然带着恶意的出手伤害有很大不同,又悻悻然有些缺乏底气。鲁路修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情形,将被击倒的人们倒卧在地、试图打滚或扯落衣物来扑灭火焰而无果的狼狈模样收在眼内,惋惜似地叹了口气,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哎,你好像吓到他们了。”他用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说,“好在也犯不着担心会给人留下心理阴影之类的——动手吧,这里不需要留下活口。”

他是原本就带着歼灭的意图来的,还是临场改变了主意,朱雀没有去专门聆听。只要他心怀足够明确的杀意,祂就会替他执行到底。片刻之后厅内富丽堂皇的装潢毁于一旦,惨叫声伴着人体被燃烧时发出的轻微的爆裂响动此起彼伏,而没有一寸火焰燎着站立在此等炼狱般的景象中的皇帝的衣袍。他闭目等候到巡查完一方领地的神鸟回归他身边,再睁眼时呈给他的已经是一片死寂的灰烬。朱雀从空中跃下地面,先是变作赤裸的人形,然后随手一抓,用残余的火焰重新凝作零之骑士外层披挂的模样披在肩头,拟态出的宝石当中尽都闪烁着明亮的焰心。

“你根本用不着亲自出面。”他沉声道,放下手时构成羽毛的神力已经替他拼凑出贴体的衣物模样。为了不造成过多不必要的毁坏,鲁路修替他缝制的制服实体仅用于一部分正式场合,在外战斗时他大都直接以羽毛和火焰拼凑出衣装外观。好处是收放自如,只要他没有虚弱到一定程度就不至于落至力量暴走后没有蔽体衣物的尴尬境地,以及鲁路修完全能隔着这样得来的衣物和披风对他进行不那么直接但依然有效的安抚——这也可以算作一项缺点。鲁路修握住他的披风边缘一条挂着宝石的垂料时,朱雀的肩膀便轻轻抖动了一下。如此一来他很难真的冲人发火。

“我还是想听听他们打算对我说些什么的。”鲁路修轻声说,“对我来说也没损失。”

他的声音里裹着些惆怅。毕竟他是在践行一个过于疯狂的计划,哪怕在一早下定了决心之后就不会再犹豫,在直面这过程中艰难的每一步时应该也不免有些伤感。本可以免去的死亡与到最后都不曾丧失的心智自由,哪一项更为重要呢?年轻的皇帝扬起颈首,面颊上依然浮着红肿痕迹,目光仍然那样坚定,反倒是救驾来迟的骑士开始过意不去了。“抱歉。”朱雀低声叹道,伸手抚摸了一下那面掌痕的边缘,“如果我的力量能够再强大一些,应该是能拦下那些混账的。”

“你已经足够强大了。”鲁路修说,抬手搭上了他的手腕,“除非你想达到更接近神罚的地步,展开羽翼就能平定一方战场之类的……那就太夸张了,而且有点过了。真要到了那个地步,你的存在本质就很难向人们隐瞒下去了。”

“为什么要隐瞒?”朱雀问,“有怪物傍身的魔王,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反派角色设定吗?等到我以零之骑士的身份宣告死亡时,人们也会因为消灭了怪物而欢呼吧?”

有那么一秒,鲁路修将嘴唇绷作一道生硬的直线,像是被他的话给刺痛了,看向他的眼神也变得有些难过。随后鲁路修垂下眼睑,摇了摇头以示否定。“那样的剧本就太难编写了。”他说,“不在常人认知范围的非人之物,不论是站到人们的对立面上,还是被诛杀,都不会叫人产生多少实感。毕竟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异类的背叛是理所当然的,要是你的身份被公布出去,指不定还能让你已经跌到谷底的名声扭转一部分。如果憎恨不够真实,反弹而起的对明日的诉求和希冀就不够有力。人类太自大了,终究还是希望能完全掌握自己的世界。”他沉默了片刻,扭头望向一旁玻璃粉碎后留下的窗洞。“虽然那样一来没准我的名声真能变得更糟,不仅对亲族冷酷无情,还要额外背负上一个利用异物力量的罪名。再过上一些年头,也许会有人认定你是清白无辜的,只是被坏心眼的魔王蛊惑了……之类的。”

“我再怎么说也和无辜挨不上边。”朱雀说。鲁路修翘起唇角,浮起一小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在说谁都无法料定人间的舆论会向怎样古怪的方向倾斜。他的手掌握住披风上悬挂的一小枚宝石,朱雀低下头去,慢慢攥起了手指。“……不过我明白了。如果我暴露真身会让事态有很大概率像你的假设那样发展,还是让人们认为我们一起下地狱了比较好。”

“你不会随我去地狱的。”鲁路修说。他松开手指,转而按上朱雀胸口处的红色宝石。“既然已经决定了你得好好活下去,我自然是不会让你沦落到那一步的。”

“无论我是否会死去,当你离去的那一刻,我就会身在地狱中了。”朱雀说,“你知道这是注定的结果。”

因为与我相连的灵魂会消逝,宛如生生剜走我的另一半性命,让我余生都只能带着不完整的心而独活。我全部的眷恋与爱恨、以及一部分自我都会随你而去,从这一层面来说,名为枢木朱雀的存在会与你一同奔赴死亡。他凝视着眼前的人类,知道对方能够读懂自己的言下之意。鲁路修不置可否地沉下目光,轻轻笑了一声。

“等到那时你就明白了。”他说。

 

还没等到计划中的那一日,潘德拉贡的花园就随着整座城池一道消失了。

最好的消息是他们发觉娜娜莉的性命不属于负担在他身上的那部分,最坏的消息是她也去到了他们的对立面上。仔细想来,“芙蕾雅”的含义除去爱与美之外还有战争。一枚降落在东京城区,一枚将潘德拉贡从历史中抹去,还有一些险些在决战时让他们也殒身于此。我要如何以你的守护神来自命呢,朱雀想,我明明连你的故乡都没能看护好。

好在鲁路修不会将皇宫视为家所在的地方,好在能留给他们用于感伤的时间已经很少了。所有人都被逼上了绝路,在空中城塞中厮杀,夺取战争的胜利与整个世界的归属。零之骑士在那一日消失了,皇帝则在高空之上宣告了战争的结果。直至事后朱雀才意识到,那时的鲁路修实则是孤身一人的。

不像坐上皇位的那一日,他还能守候在皇座旁,替他所侍奉的人类击退所有的威胁。兰斯洛特凌空爆炸之后他忙于不起眼地进行出逃,好在不会有人过多留意到火光缭绕中悄悄飞离现场的一只小鸟。高强度的战斗和战场上新添的亡魂的声音都让祂疲惫,回到指定的汇合点便倒头下去睡了很长一觉。祂想起自己曾经在焦土上盘旋,曾经成分驳杂的涡流先是凝聚为亡魂的恸哭,然后悉数归于死寂,也不知道是哪种变化更容易让祂展开的翅翼变得沉重无比。祂想起那些被困于笼中或被放归自由的鸟儿,一只普普通通的麻雀和一只婉转歌唱的夜莺,它们或许都和那些无辜的人们一样化为灰烬了,连一根完整的骨头都没剩下。唯独是自己能从类似的绝境中脱逃。

唯独是自己活下来了。

朱雀再度醒来时已经是翌日清晨,原本被压在身下的被单被谁扯了起来,好好卷盖在他伸展开的人类躯干和四肢上。他走下地去,用力拍打了两下脸颊,随后从身际燃起的火焰中抓了黢黑的斗篷覆在身上,就像提前让自己预习一番变作影子的感受。坐落在海湾边的独栋小屋不算大,他没花多久就找到了坐在一层起居室里查看平板屏幕的年轻皇帝,卸去了华贵衣袍的装点,素色衬衫的衣袖松松挽起一道露出小臂,并在听及脚步声靠近时平静地抬起头。“没受伤吧?”他问,神情自然如普通地问一句早安。朱雀走到他身边,将攥起的手指递过去,松开后从中落下一小片红色的羽毛,让它自然飘落到他的膝上。

“如果我不是对机舱爆炸时的高温和火焰都完全免疫的话,你的计划打算怎么完成呢?”朱雀问。鲁路修将设备放到一旁,拾起那根羽毛,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我在安排剧本的时候当然把这点也考虑进去了。”然后他说,“若是你没办法在那样的情况下安全逃脱,我会为你准备别的退场方式。”

这就是鲁路修了,朱雀想。不会在这种时候为他的死里逃生感到庆幸,只会像他正常地完成了自己交托的任务一般予以认可。表面看上去有些冷酷,但他丢过去的羽毛捕捉到了一点儿没说出口的欢喜,它在鲁路修手中化为一缕不伤人的火苗,温顺地攀过掌纹缠绕在指根处,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说笑的。”朱雀低声道。他将手臂从斗篷下方伸出来,凝视着自己的掌心,以及随后捏起的拳头。“我是必须在那种情况下活下来的吧,从地狱的边缘逃脱一次——为你。”他停顿了一下,嘴里泛起一阵苦涩,“为了将你带回到那里去。”

“你不会随我去地狱的。”鲁路修又说了一次。他的眼睛被特殊的无机质所覆,紫色的虹膜就像全无异常般深邃、通透而美丽,让他的眼神显得格外安宁。

他起身拨开窗帘,之后便倚靠在那里,让带着咸涩气味的海风扑打在额脸上。外头晴日当空,没有天空要塞、装甲骑和战机在徘徊,只有鸥鸟发出沙哑的叫声掠过海浪的尖端。他神情沉静如在拟定誓约,阳光将他略显单薄的身影几乎映成了虚幻透明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涣散在潮湿的风里。朱雀将嘴唇咬得生疼,调整几次呼吸后勉强松开牙关。

“我不需要这种承诺。”他说。那听上去就像你打定主意要将我抛下。鲁路修转身看向他,竖起一根手指在唇沿,似乎要封缄一个还未被诉说出口的秘密。

“只是我自说自话的愿望罢了。”鲁路修说。


TBC


控住篇幅了,我很感动。

我应该去干活,不应该还在摸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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