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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逆白黑】Extra Episode: Minuet

《Second Sight》系列番外篇二十四,“Requiem 13”之后,2020年和平年代的后日谈,情人节特别篇。

一些关于巧克力的弱智恋爱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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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说来无奈,有些人对情人节的阵仗很是熟悉,自己却没真正参与过几回。原因多种多样,比如说没能和别的什么人发展出一段稳定的关系,比如说就算发展出了一段相对稳定的关系也会恰好在那节日前后为别的更重要的事情奔波忙碌,又比如说干脆是由于某些不可抗力失去了能够一起度过那一天的对象。所以细想下来,枢木朱雀发现自己从来没正儿八经参与过哪怕一次的情人节活动。

军队时期不存在任何稳定关系,学生时期要么时机不巧要么太忙错过。话说回来,他本来也没在阿什弗德待上太久,甚至都没能规规矩矩拿到那张毕业证书。当他在校时,学生会的其他成员倒是多多少少向他提过几句米蕾统治下的疯狂节日是怎样的。该说不愧是阿什弗德的灵魂与祸害吗,朱雀听来那些旧事之后不禁暗暗咋舌,对于各种意义上都相当辛苦的亲历者们心怀怜悯起来。

不过鲁路修过得那么辛苦可能不关米蕾什么事。鲁路修·兰佩路基,“那个”兰佩路基,从低年级开始就拥有了一大批狂热追随者,每年收到的告白信不计其数,在情人节收到的邀约数目更是惊人,其中还有一部分是内容相当大胆的那种。可惜他一个都没应下,米蕾撇着嘴摇头道,他要是提前应下了哪个说不准就没那么多是非了——对了,利瓦尔,你翻翻看相簿,里头好像留了他被情书和花束还有巧克力包装淹没的照片。

确实留了,还不止一张。鲁路修本人在一边笑得有点僵硬,用一副亲切口吻慰问起利瓦尔今年有没有鼓足勇气向正确的人提出邀约,换来一阵支支吾吾和躲闪眼神。米蕾的援军不攻自破,副会长才算舒坦地缓了口气。“为了堵住多数人的嘴而随便找个人帮忙搪塞过去,叫人会错意才麻烦。”他这么说,“除非是绝对信任的人,不然我才不会这么做。”

“你绝对信任的怕不是只有娜娜莉。”米蕾嗤笑道。

“我确实是以需要照顾妹妹作为借口的。”鲁路修一脸坦然。

“好吧,好吧。”米蕾扮了个怪相,猛一下挤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脸蛋儿,“你这么说就好像你还是个性冷感,对这些带有浪漫色彩和情感追求关系的事物都毫无兴趣。”

“并不。”鲁路修说,目光转向了窗外,“如果真有那么个人存在的话,真要我接下那个人的礼物也不成问题。”

 

02

 

皇历二零一八年的二月不太顺利,主要是他的脑子字面意义上的不太好。一九年的二月所有人都很忙碌,他那时候好像既没挨着日本也没挨着不列颠尼亚。这么算下来,枢木朱雀忧郁地发现,虽说自己已经拥有了一段相当稳定的关系,但自己将要正儿八经度过的第一个情人节竟然是在他将满二十周岁的这一个年头才出现。

再仔细想想,这甚至是他记忆里的第二个“属于二十周岁的年头”了。想着想着他便一阵唏嘘。

“这就是你在试图把厨房炸掉的理由?”C.C.无情地谴责他,“省省吧,我敢说世界上大部分人在二十岁的时候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对此我保留怀疑。”朱雀平静道,“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第一个能让我正常清醒计划周全的情人节居然是在已婚状态下出现的,想想还真奇怪。”

C.C.翻了他一个白眼,声称这就属于不知好歹,显然是在某方面缺少一顿来自单身人群的痛打。就好像她真的会对那些人感同身受似的。朱雀扁着嘴继续清理糊在锅底的那厚厚一层曾经是化开的巧克力浆的可疑物体,如今它与盛放它的器皿之间呈出一种奇怪的胶着状态。如果他找不到合适的解决办法,他就又得换个锅了。

“我没看明白。”在旁观了好一会儿之后,C.C.叹了口气,“你到底是单纯的厨房经验匮乏,还是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呢。”

“教程上明明写得挺简单的。”朱雀嘀咕道,看了看黏在锅底的焦糊状物体,自己也忍不住嘴角一个抽搐,“……我再调整一下火候试试。如果还不行的话就是奶油配比的问题。”

他丢下更换的第三个锅,开始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应该在皇宫里进行尝试这码事。在黑色骑士团的地盘上任意一座活动基地租借厨房都不是什么难事,还省去了被人打小报告给皇帝的顾虑。虽然,唉,ZERO闷在厨房里为巧克力的问题而忙碌这种事听起来还是太奇怪了。“说真的,既然你早就知道手作物和手工烘焙送到那家伙面前也是自取其辱,你为什么不直接去外面买呢?”在他寻找下一个备选的锅时,C.C.质疑道,“从你买的原材料价格和数量来看,你也不缺这方面的经费啊,直接找专业人士定制成品不好吗?”

“我买回来的也不会比鲁路修自己做的更好。”朱雀忧伤地看着地板,“定制回来的也不见得更好。”

“我就算他确实有那个好手艺吧,你可真是高看皇帝陛下愿意花在这档子事上的时间和耐心。”C.C.摇了摇头,“你对定制品都没信心,自己做不就更自取其辱了吗?”

“反正买回来也是自取其辱,亲自动手还多份诚意。”朱雀踢着自己的脚跟回到桌台跟前,拿起这批仅剩下最后一点的、混合了抹茶粉的淡奶油,“就算成品不太行,我也能拿这份诚意来糊弄一下。”

“你这就开始准备糊弄了。行吧。”C.C.又白了他一眼,“扯这么多你不就是想亲手做吗,大大方方承认也没什么不好的。”

朱雀没再回话,冲着挑出来的第四个锅皱起了鼻子。

 

03

 

在试做人丢开第五个锅并更换了第三次奶油配比之后,C.C.心有余悸地看了眼不知道为什么能被明火烤焦的锅底残骸。朱雀大概还是有些进步的,至少随后他做出来的内馅用料维持着相对正常的淡绿色——主体是这样,搅和几下之后又混入了零零碎碎的黑褐色粉屑。他用干净汤匙舀了一点出来尝了尝,很快就连鼻子带脸都皱紧了些。

C.C.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看了眼一旁摆放的电子钟,开始担忧他们能在这一天结束之前取得多少进展。好在朱雀开始做准备的时间很早,他们还有好些空闲日子可以用来挥霍。又是一个小时后,他的制作工序总算从处理内馅进展到了冷却和分粒捏圆上,接下来他便为裹上外壳时外层黑巧克力适宜制作的融化程度犯起了愁。C.C.用细签戳起一个在巧克力浆中滚出怪石般崎岖外形、几乎看不出应该是球体的小玩意儿,端详片刻后塞进了嘴里。应该是外壳的部分没能顺利裹满匀开,这导致它的口感一点都不均匀,苦的部分太苦甜的太甜。不出所料。

人在决计放弃思考的当口总会冒出些此前被忽略的念头。C.C.在替对方感到精神上的疲累的同时慢慢举起了手。“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她说,“日本的风俗不是在情人节时由女性向男性赠送巧克力吗?男性想要回礼的话还得往后再排一个月?……我是不太清楚同性情侣是个什么分工法就是了,但理论上来说,你随便找个风俗相关的借口就压根不用为了巧克力而忙活了啊。”

“你在跟十岁开始丧失国籍的现役不列颠尼亚入籍人士说什么日本风俗呢。”朱雀眼皮也没抬一下,声音有些怪腔怪调。

“……对不起。”C.C.撇了下嘴角,决定完全不去体谅对方那说不定压根就不存在的脆弱心灵。那家伙的口吻一点都不像提起旧日惨痛往事的样子,多半是在无关紧要的一点上得便宜卖乖。“不过我觉得不列颠尼亚根本没有风俗。”她又想了想,“大家都是想到哪做到哪,不管是巧克力还是玫瑰还是直白的邀请书。这样一来借口就不太好找了。”

“跟风俗没关系,只是约定罢了。”朱雀说,“鲁路修说过他会‘准备点什么’,我想我最好还是做好相应的准备。”

他说这番话时的口吻相当认真。C.C.诧异地多瞥了他几下,忽然意识到他确实,从生理年龄上来说,再过几个月才会满二十岁。会因为一个口头约定就上心准备,愿意为了一个特定的人去尝试自己压根就不擅长的事情,会把情人节自然而然跟巧克力关联起来,而且还下意识想通过亲手制作来多掺入几分心意,这几点都确实像是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她按了几下鼻梁骨,想要就此打趣几句,话到嘴边就翘起成了观看有趣的、美丽的事物时会不自觉露出的那种温柔笑意。“我觉得他说的不一定是巧克力。”她说。话既然没说得那么明白,就证明留下的可操作余地很多。考虑到鲁路修的秉性,她觉得大概有什么比手制巧克力更夸张的事情正瞒着多数人在暗处悄悄进行。连我都瞒过去就有点太混账了,她兀自低哼一声,开始盘算该怎么从相关知情人士那里敲诈出一点风声来。

“最好不是。”她还在思考的时候,朱雀再度开了口。他愁眉苦脸地看着凝固后的黑巧克力硬壳,沾在更外层的抹茶粉中的相当一部分已经变成了难看的结块状。“虽然我做成什么样都是自取其辱,但少掉一个需要我亲自吃掉的评判标准对我来说就没那么残忍了。”

他往自己嘴里塞那些玩意儿时一脸自暴自弃,希望那些东西不会影响到肠胃健康。“你知道吗,枢木。”C.C.评价道,“你的自虐癖好越来越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04

 

“没办法,谁让你跟朱雀的关系变得那么好了呢。”鲁路修对着手机说,“虽然我不追求绝对保密,但你在他附近晃来晃去的话,肯定会找个机会故意捅漏得一点儿惊喜感都不剩。还是不了。”

“你对你过去的共犯产生了什么误解,啊?”他的手机里传出属于魔女的不满声音,“知道我给你们各自担任了多久的保密人吗?”

C.C.还是挺敏锐的,至少她还是提前发现了他肯定在筹划着什么,只可惜他就算接到了来电质问也依然不能告诉她。倒不是说他铁了心要瞒下去,实在是他自己都有些摸不准筹划出来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了。他在挂断通话后重新看向米蕾,昔日里阿什弗德的灵魂与祸害。金发姑娘在桌对面笑得灿烂,毫无破绽。通常来说人们会把这种笑容称为服务性假笑。

“我好像只说了一句‘请帮忙做个形式上好看点的情人节计划’。”鲁路修说,先是用指节叩了叩桌面,再而用指腹梳开纸页,指向上面那些经过梳理后呈现出来的内容,“为什么要搞这么大阵仗出来?”

“因为这是皇帝大婚之后的第一个情人节,同时第一家庭的稳定程度与民众支持率成正相关,所以应该趁此机会适当增加你们感情稳定这方面的曝光率?”米蕾迅速答道,然后面朝着他支起小臂,用交叠的十指撑起了下颌。“笑一笑嘛,陛下,”她轻快地说,“合法秀恩爱又有什么不好的。这计划是已经通过市政府批准了的,您只要点个头就算行。”

超绝效率,行动力和办事能力都是一流,而且人脉活络。虽然摸不准她在背后指使了多少人替她完成这份企划案,但即使有皇帝的授意在内,能够这么迅速地打通上下关节也足够令人惊叹了。要不是鲁路修一度深受其害,看到这种夸张的浪漫要素就一阵胃疼,他大概会多夸奖对方几句。“我该谢谢你没搞出凌空撒花瓣这种级别的闹剧吗。”结果他能够说出的第一句评价是这种讽刺话,这多少让他感到有些抱歉。

“那就太铺张浪费了,而且又难清理又不环保。”米蕾即答道,“气球项目后面可是跟着一大串预备计划,发动市民帮忙收集,规定一下拍照参与,话题榜就有得操作了。回收后的气球还可以用作福利活动进行二次投放,这多好啊,相比花瓣而言省下了一大笔预算呢。”

“反正也不是你来买单,是市政府买单。”鲁路修说,顿了一顿后慢悠悠地进行补充,“转几道手续后其实还是我来掏钱。”

“那你不就更应该感谢我了吗。”米蕾理直气壮地昂起了脑袋。

鲁路修拿她没辙。他要知道该怎么办,他在校时的麻烦能少一多半。至于现在,他当然知道她不是坏心,但他也知道以米蕾的我行我素程度,弄出这么一桩大企划来多半还是基于她自己的兴趣,其次才是欣赏需要亲历的人在布设好的场景中一路演至好的结局。想到这里他的苦恼之情远远超出了对她的感激,毕竟他是否擅长公开表演或在大场面保持沉稳是一回事,是自主自觉自愿有意为之还是被别人安排上的就是另一回事了。

由此他在翻看计划书时一阵牙酸,手指点在纸页上一阵抖动。“媒体方面提供的直升机就算了。”他冷静地瞪向对面的年轻女性,“为什么连在役的圆桌骑士都搅和进来了?他们找不到别的事可做了吗?”

“因为看上去很好玩所以基诺主动要求参与了。”米蕾举手解释道,“因为他参与了所以他拖了好几个跟他关系还不错的同僚进来。”

“好的,他们显然太闲了。”鲁路修缓慢地点点头,拧起一抹并不和煦的微笑,“让我想想这一出闹完之后该给他们安排点什么任务,如果外面没仗可打的话不如回头安排一场排位战,内容是丢到荒山野岭去历练一下。”

“得饶人处且饶人啊,亲爱的。”米蕾翻过手掌摆了一摆,“你确实是已婚人士了,你的圆桌骑士可不全是啊,还有个别人员在感情方面受着挫呢。就让他们借机玩闹一把也没什么的。”

“哼嗯。”鲁路修让视线垂落回桌台上,重新掠过那几行让他牙酸的文字,按捺住自己的脾气又思考了一番。“也不是不行,”然后他慢慢说,“我倒想看看第三骑士有没有胆子在这种场合继续借机耍帅把妹。”

“我看挺难的,我是指取得好的结果这点。”米蕾这么说,“另外,我料想他也不是那种敢在皇帝跟人献殷勤的场合喧宾夺主的家伙。”

他再度抬头时,对面的金发姑娘恰好冲着他莞尔一笑。鲁路修不赞同地眯起眼睛,试图纠正她的说法。“这不是我在献殷勤。”他声明道,“是你说的,需要增加曝光率。是我授权给你操办计划的,现在流程已经没问题了,各方面都做好了准备,我再贸然否决也不好。”

“是,是,您说得对。”米蕾摇头晃脑地答道,“当时可是有人一脸忧虑地来找我求援想请我帮忙给情人节出出主意,‘尽量选择能让我的伴侣能悠闲度过还感到满意而不是让他操劳过度的方式’,是谁呢,反正不是伟大的皇帝陛下。”

鲁路修咳了一声,没有作出任何辩解。

 

05

 

“你在开玩笑。”朱雀说。

这一天从城区街道到皇宫内部都弥漫着花香和粉色泡泡,虽然各处都是一派暧昧浪漫的气氛,但皇帝本人一直没什么大反应,中途几次被关系还算不错的皇弟皇妹们问及“今天是否有什么特殊安排”都含糊其辞地应付了过去,就连尤菲米娅都没成功从他那里偷出个所以然来。至于娜娜莉,她倒是好像知道点什么,可惜她早早就以需要继续活动腿脚为由出了门去,留下一堆探听未遂的皇亲国戚在后头面面相觑。

总之,鲁路修肯定在藏着什么。朱雀看得出这点,也就比别人都更耐心地等候起了对方先亮牌的时刻到来,反正自己也没找到合适送出自己那份巧克力的机会。话虽如此,真要是互相僵持下去的话大概不太妙。事实上,由于朱雀为自己这次小动作的保密工作做得还算不错,可能就连皇宫内的清洁人员都不知道该跑去哪间厨房才能及时帮他进行善后工作。而他本人呢,在做完最后一份还看得过去的成品后就放弃了继续挣扎,导致灾后现场到现在都还没得到有效处理。

所以在情人节当天,堂堂零之骑士一直有些束手束脚地放不太开。他一边谨慎地在鲁路修身边打转,一边想尽可能不露出什么马脚地溜去或委托人去帮忙收拾残局。可是在鲁路修的眼皮底下干这档子事实在是太困难了,就算动用他的Geass也不行——毕竟他充其量能做到趁着时间暂停溜号,但不能在暂停期间做完全部清洁工作。这导致他看见天色渐晚时已经开始祈祷鲁路修赶紧公布那个事前就说要做准备的小惊喜了,这样一来他也不需要再藏着掖着自己那一份的内容物,当然也就不需要再隐瞒自己此前动的手脚究竟是什么。

事实证明皇帝准备的惊喜从规模上来说一点都不“小”,他早该对此有所觉悟才是。朱雀半张着嘴看向面前的热气球,半晌才吐出那么一句因惊讶过度而让语气有些虚软的评价。“我也很希望我是在开玩笑。”鲁路修在他身边小声嘟囔道,“不得不说,事态发展有点超出我的预期。”

“超出你的预期?”朱雀瞪大了眼睛,“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会在计划书里把每一环每一个细节都安排好的人呢。”

“对于我擅长的那些事来说,是的。”鲁路修说,眉毛渐渐垮了下来,“对于情人节安排,我可能比你还要不擅长。如你所知,我正经用在跟你发展感情上的时间着实不多。某种意义上我们两个可能都挺,呃,笨拙的。”

“你在卧室里可不是这么说的。”朱雀反驳道。

“那是另一回事。”鲁路修说,脸忽然红了,但整体表情和语气上还维持着镇定,“总之,我借助纪念日这种东西来增进感情的机会少得可怜,毕竟我的恋爱经验从根本上来说也少得可怜。我想不出什么特别好的主意,所以我拜托别人帮忙一起想想。毕竟我是皇帝嘛,聪明的领导者要懂得在合适的时候安排合适的人替自己做事。”

这么一说还感觉真奇怪,朱雀想。明明手指上都套好一枚戒指了,仔细想想他们却没怎么以普通情侣的方式增进感情过。是因为各自都太忙碌了呢,还是他们已经越过那个阶段而对其失去想法了呢。他还在走神,鲁路修已经先拉住了他的手指。他下意识地反握回去,接下来便被牵引着向前走了。热气球停靠在圆形广场一侧,他们不得不在各路媒体的长枪短炮围攻下前行,好在防线拉得足够开,在他们实际进入乘坐区后就能喘口气了——才怪。他们还得保持亲善态度端庄仪态到气球升天,直到地面上的记者完全拍不到他们之间任何一人的脸,就算这样也不见得是真的捱过了难关。现在朱雀觉得自己活得比戴面具时还要艰难些了。

“事先说好,这次你可完全没有中途离席的机会,除非你愿意冒险在空中玩什么高难度动作。”在他立正站好将手搭在扶栏边缘向外微笑的时候,鲁路修在一旁悠悠开口,“为了我的心脏着想,我建议你别那么做。”

朱雀的肩膀抖了一抖,有一秒想要质疑这种装置上难道没有常备降落伞,想想这么反驳回去未免太不知趣而放弃了。

 

06

 

然后他发现,最难捱的只有这趟航程的前十分钟。

以不是普通航班、不是装甲骑更不是空舰的方式离开地面让他感觉有些奇怪,哪怕在他以ZERO的名义进行活动时,需要他出席这种场合的次数也不多。这类作风好像是和鲁路修当班的时候不太像。时至如今朱雀依然花时间反省了一下,随后便被不远处悬空而起的媒体用直升机给抓去了注意力。舱门开着,天知道为什么。有个金发姑娘以一个相当危险的角度从舱门边探出了脑袋,这让她的发型变得凌乱了不少,天知道——朱雀看向鲁路修,后者抱歉地耸了下肩膀。

“我只给了她十分钟。”他解释道,“这是我的底线。”

所以确实还有媒体跟踪拍摄,朱雀叹了口气,不知怎么地觉得这一点都不意外。“哼。”他看向米蕾·阿什弗德那头在风中飞扬的金发,“我是不是又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迫陪你当了一次刺激皇都范围内居民消费的模范工具?”

“很敏锐嘛。”皇帝坦然地点头应是,“没错,皇室第一家庭过来给观光线路启航,这会是一次效果非常良好的宣传。”

“你要真是这么个打算的话我反而放心了。”朱雀说完,稍稍松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为逃过情人节约定带来的压力一事而放松,说来确实奇怪,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在多数时适应那些“具备明确理性目的”的行动规划更甚于纯因感情而行事了,这可能是他作为ZERO相对合格了的表现。然而,还来不及叫他稍感失落,鲁路修就又一次抓住了他的手,眼睛也一并转向了他,开口后的话语当中有一种叫人定心的成分。

“只有十分钟。”年轻的皇帝重复了一次,旋即绽开一个有些神秘的微笑,“然后嘛——过来,看这边。”

他们的航线在追逐落日。在由地面规划好的航行方向控制下,巨大的浮空装置向着西区缓缓飘行而去。一群白鸽振翼而过,也不知道是否是设计好的环节中的一部分。就在鸽群掠过他们身侧的那一刻,不远处的直升机那边忽然传出一声爆响——朱雀及时回过头去,发现舱门边那金发姑娘伸手在外拿着把信号枪。他们上空有一圈烟雾正在缓缓扩散,米蕾挥着手冲着这边喊了句什么,在螺旋桨的干扰下她的声音听不太清,从嘴型上勉强能判别出是一句简单的祝词。

情人节快乐,她说。

至少八架装甲骑从城区不同方向不同角落一并腾空而起,两两一组分散行动,其中一多半是可辨识的在役圆桌骑士座机。朱雀在意识到这点后惊讶地瞪了眼鲁路修,皇帝则轻轻一笑,用嘴角对他说“这部分真的是他们自作主张”。每组装甲骑之间都一同牵引着一个外观看去像是气囊的庞然大物,悬停在空后停滞片刻,然后米蕾打响了第二发指令。气囊的后部放开了,从中漏出一些更小的物件,随着装甲骑的再度启动而飘散开来。

是气球。随风逐流,不断起伏,粉白的、品红的、殷红的心形物,老套到老掉牙的节日装饰物与告白把戏,在这一日的夕阳渲染下逐渐布满了潘德拉贡上方的天空。鲁路修在他身边看了眼腕表,朱雀才反应过来“十分钟”真正的含义。全部的准备工作确实是在这区段内结束的,那姑娘远远冲他们吹了声口哨,螺旋桨的声音便渐渐远去了。

余下的是漫天浮沉的心形物,从地面上遥遥传来的惊呼与喝彩的声音。装甲骑们四散离去又落下,最后整片天空之上只留下他们两人。落日余晖正在消散,他们上方的天穹开始透漏出点点星辰。皇城的夜晚正在降临,在逐光的路途中,在不列颠尼亚的心脏处,由那追逐着他们飞舞的波浪温柔地拉上夜色的帷幕。

朱雀在终于回过神时揉了揉脸,不太确定自己究竟有没有被抓拍到什么惊愕过度以至于不太上相的古怪表情。皇帝在一边笑得貌似恬淡自然,待他们的眼神相遇,鲁路修才轻咳一声,摆出一副尽在掌握中的做派。“还行。”他老神在在地一挥手,“之前都没经过正式排演,结果竟然没出什么岔子,作为圆桌骑士的能力来说算是合格。看样子我用不着给他们加个排位赛了。”

所以,怎么样?在话音落下后,他露出的表情分明是这么个意思,自得下藏着点忐忑不安。想从堂堂帝国首脑那里见到这种表情还真难得,朱雀忍不住弯了嘴角,又在一点儿奇怪的心头颤动中将手掌撑至额前,慢慢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败给你了。”他咕哝道,“我早该知道你是这么个喜欢大排面的人来着,我为什么还要在错误的方向上用力过猛呢。”

“如果你是在想为什么没有尝试用兰斯洛特扛上三位数乃至四位数的玫瑰花送到我面前来,”鲁路修的声音轻快,“那样的话在你刚刚发动装甲骑的那一刻我就会接到通报了,这点你还是知道的吧?”

“当然了。潘德拉贡范围里稍微上点排面的事情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朱雀说着,无可奈何地放下了手,“老实说你刚刚说的那种做法相当没创意,但我竟然真的在考虑下回找机会这么干。”

“真是一点都称不上惊喜的做法。”鲁路修回答道,又稍稍撇了下嘴,“虽然米蕾弄出来的这套把戏也说不上多有创意吧。”

朱雀的回答是上前一步兜住他的腰,结结实实地将他拽进怀里,垂首压在他肩头深深吸气。这样做会让鲁路修错过自己脸上的表情,不过没关系,反正刚才那么短暂片刻里鲁路修大概已经看清楚了。皇帝在他怀中轻轻挣动了一下,手掌抬起抱住他的后背,叹息间带着明显的满足感。夜幕追上了他们的步伐,沉降在他们的终点,城区的灯光与顶头的星空相映,而他们身边只有裹来心跳撞击的风,还有彼此依偎的体温。

“我还是准备了一点小惊喜的。”在热气球缓缓下降、旅途将要结束的时候,朱雀才闷声提了起来,“嗯,跟你这副阵仗比起来真是小得可怜。现在我也很怀疑它到底算不算是惊喜了。不过陛下,我发现了一件事,虽然潘德拉贡范围内上排面的事都瞒不过你,可是那么一点小小的小动静还是能多瞒你一阵的。”

他顿了一顿,瞥见近旁鲁路修挑起眉梢所露出的饶有兴趣的表情,忽然有些没了底气。相比之下这可不止是糊弄的级别了,他愁苦地想,或许直接展示一下制作过程所造成的惨烈遗迹能给自己稍微多挣来一些辛苦分。

“……实话说,也许继续瞒下去才好。”他垂下了脑袋,“唉。”

 

07

 

他们在航程结束后花了些时间才由专车接回到皇宫区域,又是一刻钟后他们站在一片狼藉的厨房里,面对着堆积起来的各类原料包装袋和大把焦糊报废的锅底。皇帝摆明了一副很想叫人来立即清扫干净要么就自己撩袖子上了的奇怪表情,眉梢跳了几跳,嘴角也狠狠抽搐了一下。朱雀磨蹭了半天才从随身挎包中抽出包装好的礼盒,蓝底金缎带的心形盒,里头摆放着十二枚青绿外观的圆粒。鲁路修在当着他的面拆开包装后嚅动了两下嘴唇,好似想先说些什么,结果还是选择了用小尖叉先戳起其中一粒来放在嘴边,轻轻咬下了一小口。

感谢皇帝陛下没有用上试毒一般视死如归的表情,咬下去的时候也没犹豫。事实上他的表情变得稍稍有些讶异,同时也柔和了许多。“焦糖?”鲁路修在尝过味道之后问。他将未吃完的一粒从嘴边拿开一点,这下可以看出松露巧克力的分层了,从最里侧的柔软内芯到一层白一层黑的外壳,最外面裹上了一层已经凝结的抹茶粉。朱雀看着他咬出的那个缺口,露出的内馅大体是淡绿色的,但里头还是很不幸地混入了一些不太和谐的斑斑点点。

“不,确切来说是抹茶馅……”朱雀唉声叹气道,“我调整过好多次火候了,那是最接近于可食用程度的一批内馅。可能还是糊了一点点,大概。”

鲁路修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还没收拾干净的案台。“失败品到底有多少?”

“不记得,不过几乎都已经处理掉了。”朱雀扭过脑袋看向一旁,“C.C.声称她在半年内都不想再碰任何巧克力味的食物了。”

“你居然拉她来当志愿者?”

“不,是她主动要求要旁观的,然后她声称自己反正不会被毒死。”

他们一齐沉默了半分钟,然后鲁路修把手头那颗巧克力整个儿塞进了嘴里。“我建议你还是远离厨房。”在咀嚼并吞咽过后,鲁路修冷静地说,“不,不是建议。我诚挚地觉得你最好这么做。”

“你好像刚刚永久性剥夺了我穿裸体围裙的机会。”朱雀不满地抱怨道。

“重点是这个吗?!而且你就不觉得裸体围裙这种东西跟你的人设不太搭调吗?”

“抱歉,不觉得呢。反正也不会比我跟手作巧克力更不搭调了。”

他们又互相瞪眼了一会儿。朱雀感到不太自在,而且先前在天空旅途上生出的那股子挫败感也加重了。他不是非得要争个赢,毕竟他从很早开始就没有跟鲁路修作对或分个输赢的打算了。只是或许,自己在某些方面真的差劲到全面溃败的话,说不准会让鲁路修失望。

“浪费太多原料扣十分,操作过程不得当扣二十分,成品与预定目标不符再扣二十分,但是亲自动手的勇气可以加三十。”然后他听见鲁路修说,“八十分。作为首次尝试的结果来说很不错了。”

“比我预期的要宽容不少。”朱雀讶然道,心头的负担忽然减轻了一些。没准他赌对了,对鲁路修来说怎么做都不够好的话,亲自动手的心意还更重要些。话虽如此,他其实不完全是在押赌注,毕竟他并不是以应付差事的心态去做的,所以除开如释重负外,他感到的更多是行动被认可的由衷的快乐。

“如果你不告诉我原本预定的口味是什么,味道其实还不错。”鲁路修评价道,“卖相倒是真的不错,也不是徒有其表。真有意思。”

他又戳起一粒巧克力,脸上严肃冷静评判的成分已经消失了。“我还是觉得我和这码事不太搭调。”朱雀小声叨咕道。他的后腰靠上桌台边缘一小块干净整洁不会弄脏衣物的地方,鲁路修则在环视一周后点了点头。

“考虑到相关代价,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要认真下达厨房禁令了。”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把第二枚也送进了嘴里。这回他咀嚼的时间更长,不知是否是灯光造成的错觉,朱雀以为他的眼神似乎是温柔了不少。“失败品不全是由C.C.处理掉的吧?”在吃完第二颗之后,鲁路修这么问。朱雀挠了挠后脑的头发,还是据实回答了。

“当然了。”他说,“完全不合格的那批直接进了垃圾桶,在成功的边缘试探的那一批才是需要处理的大头。一部分进了她的胃,另一部分进了我这里。有些吃起来真的很糟,不过幸好我的胃也还挺坚强的。”

“唔。”鲁路修煞有其事地点了下头,“也就是说,你应该也尝腻了巧克力味的东西了。很好,那么这就是惩罚了。”

他戳起了第三粒,这次他轻轻咬在牙齿间,没有立即吞咽下去,就这样抓住另一人的衣襟,附首过去让露在外的半枚巧克力压进了朱雀没完全闭拢的嘴里。微苦的抹茶粉与硬质外壳一道在他们唇齿交互间融化了,在口腔中一层一层沁开不同滋味。余下的柔软内芯在舌尖搅拌间停留了很久,或许有些甜腻过头,或许不完全是巧克力的缘故。

除非是绝对信任的人,朱雀没来由地想起自己在许久以前听过的表述。如果真有那么个人存在的话,真要接下那个人的礼物也不成问题。含进口中,吞吃入腹,满足而贪婪,又是无比珍重的。一个不列颠尼亚,帝国的心脏,是夜将爱情的表意赠送于他,也接受了他的馈赠。他从亲吻中缓缓回过神来,抓住对方的肩臂将嘴唇贴得更紧,直至大半甜腻滋味都从唇舌间淡化散去还留在原处多厮磨了一会儿。皇帝在他的触碰下发出愉快的鼻音哼声,裹着一点儿明显的笑意。

“你知道吗?”在他们分开来稍作歇息时,朱雀歪过头颈,贴在另一人耳畔低声调笑,“我在口味上的抗拒心理好像没有C.C.那么强烈。”

“很好。”鲁路修意有所指地一压下颌,凑在他唇角又挨蹭了一下,“毕竟剩下的数量还有不少。你能放平心态的话,余下的惩罚会变得容易捱过去一些。”


END


一部分体验来源于本人真实体验。

上手就挑战手作松露巧克力这种事可以排进人年轻时为了讨女朋友欢心而进行的愚蠢行为前三。

疲惫的成年人只会老老实实淘宝下单.jpg。

情人节快乐!

我觉得我就不应该把这篇文拖到看完复活之后写……不是剧场版内容的问题,是我冲零雀冲得失去脑子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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