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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逆白黑】A Discovery of Myths(09)

超自然亚人类少数族裔生存权益联合会paro,一群非人类社畜的故事,妖鬼雀&吸血鬼修。

男主光环是这样的,被围攻之后不仅没留下什么后遗症还免费收获一个对象以及白捡回来一个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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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题1:联合会主席又失踪了该怎么办呢?

议题2:联合会成员内部缺乏沟通该怎么办呢?

议题3:在成员内部接触到出乎意料的复杂关系该怎么办呢?

议题4:血源供应商不干了该怎么办呢?

议题5:被狼人咬伤之后该怎么办呢?

议题6:被猎人盯上该怎么办呢?

议题7:吸血鬼受伤了该怎么办呢?

议题8:被吸血鬼弄伤了该怎么办呢?

议题9:家庭成员意外增加该怎么办呢?

“你不能因为最近的议题越来越无聊就把家庭问题摆到台面上讨论啊,这算不合理占用公共资源的。”


“……总而言之,我不欠你什么,甚至还救了你一命,提出补偿方案只是出于我自身的同情心。前提条件是你需要全面脱离教会组织,并且彻底放弃对教条里所谓异端的清肃念头。”鲁路修板着脸说,“如果你说‘不’,我就在领你去联合会登记之前先把你给解决了。”

躲在阴凉街巷里蜷缩不出的新生吸血鬼眨了眨眼睛。他还穿着之前的朴素黑衣,战斗中所留下的破损和身上的血腥气味仍在,所处的位置距离鲁路修原本丢下他的地方相隔两条街,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成功隐匿这么久没被任何人盘问带走的。“我变成这样也回不去了啊。”他仰起脸说,露出嘴唇间两颗小小尖牙。

他倚着墙壁站立,而且捂着胃,看样子是饿得有点难受,又一时间还没克服心理障碍实际逮人下嘴。鲁路修端着下颌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三次,对方还身为人类时肯定还没成年,骨骼的发育也不完备,这让转化过程要更为顺利,看似没出现什么容易在成年人身上出现的排异反应。“这就是我提到‘补偿’的理由,我也不是真的想把谁往绝路上逼。虽然你活该。”鲁路修收回目光,翻了翻眼睑,还是按捺住脾气来跟面前的男孩进行解释,“我的意思是,既然你是我转化来的,不管来历有多复杂,也算是这派血系的新成员。虽然不足以并入家族关系,但也不能完全撇清。现在你是回不去教会了,而我也缺少能帮我打点家产的助手,而那里空地方还挺多的……要么你之后就跟我走吧?”

“好的。”男孩应答的速度快得出乎意料,并在他发愣时又怯怯补上了一个词,“哥哥。”鲁路修后退了两步,觉得自己的认知能力有点跟不上事情的进展。

“好歹也是教会培养出来的,你这个顺杆就爬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啊?!”

 

需要应对的问题统共有四个。其一,在完备状态下确认租屋附近还有没有埋伏,这一项稍微侦测一下就解决了。警报暂时解除,看起来猎人方已经得到了充分教训,知道自己遇上了不好对付的硬茬。其二,拿着朱雀的车钥匙把停摆在附近的车开回他的住所附近,并拿着大门钥匙从里头翻出几套换洗衣物来。这项没什么好说的,他还顺便拿取了能够帮忙打发时间用的平板电脑和游戏掌机。其三,新生的吸血鬼的安置和登记问题。他把教会男孩推到了联合会主席面前去,后者稀奇地研究了一会儿,给出的答案是他遇上了在这个年代来说相当罕见的情况。

吸血鬼在制造新生血族时需要注入自身的力量结晶,早在黑暗年代里,这个制造的过程本身是不可逆的,伴以强大的咒术意念加持,直接在新生的血族灵魂中生出烙印,使其不得悖逆播散力量的一方的意志,而且会自然而然产生一些基于力量共通性的亲近感。早年间吸血种发展繁衍时,制造新成员过程中这样的特性可以确保同族间不会轻易自相残杀。然而黑暗年代的咒术渐渐失传了,中世纪晚期时后天制造同族的过程就已经变得危险而不可控、仅能凭借机缘巧合唤起根源于血脉中的力量,至于到了近现代,本来就已经没有多少吸血鬼愿意用转换手段制造新成员,相关案例自然是几乎绝迹了。

“所以说,这是个巧合,但症状跟黑暗年代的案例有八成像。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是查阅记录得来的结果,想推算我的年龄还是省省吧。”长生的魔女轻快地阖上书本,随手将它丢在桌角,“根据我的猜测,这大概跟你的天赋有关,同时也跟你遇上的是个除了没有情感根据的教条之外真的是白纸一张的小年轻有关。总之恭喜你,他多半是不会继续跟你作对了,你还能收获一个忠心耿耿的小跟班。”

“精通猎杀手法的白纸。”鲁路修叹了口气,“行吧,如果你非要这么说的话。”

他感到一阵胃疼,站起身来摆了摆手,把吸血鬼族裔新成员兼联合会新成员丢给C.C.进行正常入会流程处理,顺便也把这男孩放在这里托管几天,好让自己跟需要交代的那几位稍微交代一下。比如说娜娜莉,比如说某个还处在休养期的倒霉鬼。那么话说回来,问题其四,枢木朱雀本身。

他从C.C.这里取用了药剂,驾着自己的租车回到西南郊外的庄园。他在凌晨时分小睡过一会儿,之后就再没感到疲倦了,看样子鬼种的精血所带来的力量还会在他体内作用一段时间。与此相对的是被他取用鲜血的那一方的状态,朱雀变得虚弱而嗜睡,清醒着的时段则对任何轻微的碰撞疼痛都表现得相当敏感。这副状态显然不适合外出,所以鲁路修让他安心留在房间里头,权当是在歇工期再额外放个病假。

服下药剂后的朱雀脸色好转了些,眼神反而更恍惚了几分。他像是持续处在一种意识在线但理性濒临断线的昏昏然的状态里,时而吐露出一些惊人话语,看他的表情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内容实际上代表了什么、或会造成什么影响。除此之外,他还算能正常交谈,甚至在藉由食物补充获取一些能量后有闲心回忆起了自己过去的遭遇。

“先前我是没碰上过这么严重的情况啦,就算被动激发血脉有所消耗,抑制住异常食欲吃两顿本分的饱饭然后休息个半天一天的差不多就好了。”他回忆道,中途扮了个惨兮兮的鬼脸,“不过塞希尔拿来扼制我食欲的方法简直过于惨绝人寰。”他给出一个“所以拜托这回千万不要告诉她”的哀怨神情,甚至把鲁路修稍微逗乐了。重新启用了不知道为什么存在但就是存在的厨房的吸血鬼拍了拍他的胳膊,向他承诺会用相对正常的东西填补他的胃,朱雀这才松了口气,软绵绵地仰倒回枕面上。

“受伤之后的愈合速度呢?”鲁路修继续确认。

“两到三天。最糟的时候。”朱雀说,声音拖得慢吞吞的,“但是,半身的血……想靠魔药和普通食物补充回来的话……”

他翻了个身,恹恹地歪向床沿,抬起胳膊向屋主的方向伸够。“如果你能接受的话,我会再提供一些血袋给你,大概比普通食物有用。”鲁路修说,捉住他的手腕拉向自己,“你能习惯这个味道吗?”

“至少不会很排斥,我是说生理上。”朱雀咕哝道,“要说认同感的话,我毕竟是和吸血鬼熟悉起来了呢,何况你也没让我去逮着人生食。这种程度还算不上什么心理障碍。”

他的声音依然含含糊糊的。鲁路修倾过身去,由他勾住自己的肩颈索吻。朱雀小股小股地从他口中汲走一些津液,大概是在本能地求取蕴含其中的一点儿能够作用于修复的微弱魔力。鲁路修耐心地安抚着对方的情绪,直至朱雀满足地阖上眼目,重新蜷缩回软和的被褥里。已经飞速痊愈的吸血鬼从床沿起身,安静地凝望着自己收留的住客,心底涌起一阵微妙的苦恼情绪。

不是说他认为现状是不尽如人意的,事实上,这对他来说有点太好了。已有好感的对象向他迅速交了底,说不准比他还用情更深,甚至真挚得叫他有些不知所措。变化发生得太快,容不得他继续犹豫停滞不前,也没能留下多少缓冲的余地。他走去庭院里,在夜风中使劲拍打自己的脸颊,让多余的温度逐渐消退了去,终于拾回了一丝后怕。

早些时,在他把源自鬼种之血的高温和精力消耗回正常水准、倒头小憩后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处在恐惧情绪即将爆发的边缘了。他一向自控,鲜少做出让嗜血本能全面压倒理智的蠢事,以往受伤严重时通常都有娜娜莉在旁帮忙,以至于他完全错估了自己能在依靠狩食修复自身的过程中维持清醒的能力。鬼种的精血有如流淌的火焰,有如烟雾浸润他的口腔,其中蕴含着多少爆发性力量的种子,诱使他沉迷其中,进一步将更为原始的欲望都解放而出了。侵占性的、吞噬性的,足够危险的意念,若不是在他最后关头还维持着一丝清明,让他没有在把猎物拖回巢穴后将剩余的血液也吸食殆尽——他打了个寒噤,回头看了眼二楼的房间。他在那里留下了一盏夜灯,窗口处莹莹映亮一方昏黄,在夜色中显得安详而宁静。

味道的确很好,好得有点太危险了。致使他失控的大抵不止是血液本身的滋味,在被过于充沛的力量冲昏头脑宛如寻常人类浮游于致幻剂作用的情况下,所能诱发出的还有一些别的东西。比如多余的不必要的动作,亲吻的动作,对于体温和存在本身的渴求。在属于成熟分类的好感萌生之初,幻想和欲求都是捉摸不定但必然存在的事物,藉由这样的契机迅速催化发展也不知到底是不是好事。

夜色中的吸血鬼怔怔凝望那方光亮许久,末了缓慢而安静地掩住了自己的眼睛。

 

按照朱雀自己的估量,在正常的食物摄入辅以血袋补充和各种药剂的作用下,想要完全恢复到原先的水准应该需要半个月,但只是摆脱虚弱状态的话一周就足够了。直接吞噬足量的血肉肯定会更快,就跟吸血鬼依靠狩食来治疗伤口一样快到夸张,然而一来他主观上不太能接受,二来除非委托雇佣兵组织的人想办法否则也不太可能给他弄到能用于直接生食的东西、而他偏偏不打算让塞希尔听到半点风声,所以这个方案几乎是不可行的。另外,普通动物的躯体作用就很小了,目前的补给食谱完全可以取代这个思路。

考虑到能量转耗问题,这个速度就算不错了。在账上数字相当可观的现状下,鲁路修也不介意C.C.多敲诈自己一些医药费。一周内朱雀清醒着的时间每日都在增多,有时耗在被窝里依靠游戏主机消磨时间,有时又显得过于活跃,在主建筑区四下游荡,像个年龄还不满两位数的孩子一般好奇地探索各个不同的房间。他一次也没被黑魔法困住,这让并没有时时刻刻都看着他的鲁路修相当惊讶。看来他对危险的嗅觉并没有退化多少,算是件好事。

一周过后,朱雀清醒着的时长已经与常人无异了,而妖鬼血脉过度活跃的力量也终于被消耗殆尽,所以鲁路修能够毫不费力短眠以及无视阳光强烈程度自如活动的日子也结束了。也不是说他在晴朗的大白天出门就会直接化灰,但多多少少还是会感到不适的。他将作息恢复到夜间活动的状态,打电话向C.C.确认她当小白鼠扣押下来的新生吸血鬼是不是还健康地活着,打电话告诉娜娜莉警报已经解除了,另外欢迎她最近回来看看,也不用太担心打扰到休养期伤患的问题了,就此他的小妹妹毫不留情地指责他“在我们两个里通常来说你才是更容易打扰到别人的那一个”。鲁路修在通话这端就她的态度痛心疾首了好一阵,然后才缓过劲来慢吞吞地按往下一个号码。

他在入夜后去到庭院里散心。在主建筑体的后方,临近溪谷处,有一整片浮光的区域,草叶在月色下舒展着、自尖端绽开柔和的银芒。在人类的地图上不被标记的吸血鬼的宅邸,禁制将古老的石墙和外侧的风景一道掩藏起来,避开外界人类窥探的视线。他在这片静谧的风景中轻快漫步,所及之处草叶无一不温顺地避让开他的足尖。他稍稍怀念起此前无拘无束般的轻盈飞翔,之后便听见夜风捎来了另一串踏在石径上的足步声。

“留心脚下。”他头也没回地出言预警,“这里栽种的月心草原生植株和炼制成品都是被阿什弗德商会直接预定了的,可别让它们夭折太多。”

脚步声在石径边缘刹停了,没有贸然接近他所处的方位。“你开始直接跟商会合作了?”朱雀的声音问。鲁路修背着他耸起肩膀,在暗处隐蔽地吐了下舌尖。

“对,之后再考虑要不要进行别的投资。”利用这段时间清点过全部家业的吸血鬼煞有其事地点了点脑袋,“别了,奔波打工的日子。”

他听见朱雀笑了,他在这时才转过身去,望见对方所披在肩头的宽松的长外套,衣摆边角在微凉的风中不时晃动着。此前的病容和倦意都迅速消退了,此时的枢木朱雀显得还算精神,考虑到自己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鲁路修在感慨之余也感到一丝宽慰。

“你在庄园里转悠得差不多了?”他询问对方。他领来的住客点头肯定,旋即抬起单指挠了挠鬓角。

“整体构造差不多了。”朱雀说,指腹在额角额外多蹭动了好一会儿,停顿数秒才憋出一句感慨,“为什么能这么大。”

鲁路修笑了,提步向铺好的砖石道路走去。草叶如湖水般在他足下荡开涟漪,让开能叫他穿行的间距、又在他行过之后迅速恢复原状。“正常的吸血鬼家族是会繁衍不息的,如果不出现倒霉的断档,开枝散叶到三代以上所有的成员都还聚集在一栋屋子里是常有的事。”他解释道,“考虑到这种情况,地方不够的话会很难办吧?”

“但你,”朱雀犹犹豫豫地比划着,“你们好像,这才……”

“对,就我和娜娜莉两个。”鲁路修肯定道,一脚踏上石砖边缘,擦着他的肩膀回到铺设好的小路上,“既然我目前还没被什么认识的不认识的对我父亲的遗产感兴趣或不感兴趣的兄弟姐妹或他们的后裔赖上门来,你先这么认为着也没什么问题。事实上最好不要有,普通人类的亲戚关系已经足够麻烦了,想象一下这种麻烦从几十年延续成几百年是什么可怕的假设。”

大概是已经习惯于独来独往的鬼种露出一个困惑而同情的笑容。“如果以后也只有你们两个享有这里,”朱雀继续发出感慨,“平时打扫整理起来该有多费劲啊?”

“我们有魔法。”加紧补习过进度的吸血鬼公正地说,想了想之后补充了新的条件,“还有阿妮娅。再之后可能还有别的你还不认得的新帮手,不过我不确定。”

“那么我就只好等到你确定的时候再期待你的介绍了。”朱雀转了转眼睛,暂时放过这个话题而拾起了另一个,“说到阿妮娅,如果你们需要将她回收到这里来恢复原职,你打算给她开工钱吗?”

“她的内置程式不允许她向效忠的族系索要通常意义上的报酬,这是制造她的炼金术师加入的限制。既然这样,我打算给她提供免费养护和性能升级建议。”鲁路修解释道,“当然了,我不是我母亲,不需要一个人偶时时刻刻都陪护在旁边打下手。所以如果阿妮娅自己还想继续干雇佣兵的行当,我也不会拦着她。”

“你很宽容嘛。”朱雀咕哝道。鲁路修侧转过身,向一旁退了小半步,留出一小段合适从近处端详他的距离。

“别把我跟迂腐的老古董相提并论。”按吸血鬼的年纪来说并不算年长的现布列塔尼亚家主冷静地进行陈述。朱雀摆了摆手,同样侧过身来与他相对,月光下的神情显得安宁而温和。鲁路修在这一刻眯起眼睛,心中压抑着的一些复杂成分隐约有了松动的苗头。他斟酌了片刻,嘴唇抖动了两下,终于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另外,听你的意思,你好像很想放弃现前的工作直接搬进来住的样子。”他状似随意地提起一周前所发生的事情,自己也短暂地游移开目光,“还是说你直接就不记得自己之前都说过什么了?”

一阵风从他身边席卷而过。

鲁路修回过头的时候,原本就在近旁的朱雀已经消失不见了。他四下里张望了一会儿,发现道路尽头的枞树边多出了一个蜷缩的不规则球形。他愣了一秒,大踏步向那边迈去,好笑之余打消了先前隐约浮起的一点儿害臊。躲在枞树后头的家伙向前扯起外衣领口包住了整个脑袋,鲁路修不客气地将这重毫无意义的遮掩给扯开了,露出底下仿佛因尴尬而冒出了实体化的黑烟的脑袋。

“饶了我吧。”朱雀哀嚎道,重新将外套扯回了自己的掌控范围内。鲁路修适时松了手,让他在树影间跌坐回地面上,裹在宽松而皱巴巴的衣服里头显得有点可怜。

“不行。”鲁路修板起脸,“麻烦你替我纯洁脆弱的心灵考虑一下。”

“吸血鬼真的有那玩意儿吗?!”朱雀叫了起来。

“——那可是求婚啊?!”鲁路修喊了回去,“有谁会在头一次跑来留宿的时候就开口求婚啊?有谁会在还没开始约会的阶段直接随随便便地求婚啊?就算你扯了一大堆命中注定之类的胡话那也——”

“对不起。”朱雀跟着提高了声音,“但就宿命那方面来说,我确实是那样认为的。如果这让你感到困扰了,或者说我是自作多情过头……”

他哽住了,冷玉似的绿眼睛在暗处闪烁过一缕奇诡光芒,又迅速黯淡下去。他将脸抬了起来,面上神情意外地显得相当认真。鲁路修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倾吐出来,原本积压着的一股郁结情绪不知不觉间消散了大半。“好吧,让我理解一下。”他的声音恢复到正常的高度和速率,垂目凝视着还没从地上爬起来的外来者,“你也同意你当时是在说胡话,至少有一半不是认真的,而且选择的时机真的很糟糕,但剩下一半证明你确实有类似的想法。”

“差不多。”朱雀嘟囔道,“我同意时机真的很糟那部分。”

他慢悠悠地撑起身,拍掉裤腿上的碎叶和草屑,站直身子后将外衣脱下来抖了两抖才披回肩头。鲁路修忧郁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加倍困惑。“这跟我了解到的日本大男子主义完全不是一回事。”吸血鬼实事求是地说,“你到底是不是从日本来的?还是说你遗传到的国民特性只有容易认死理这一部分?”

“虽然我觉得这跟大男子主义根本就扯不上关系,”朱雀一脸无辜地睁大眼睛,“不过你在说什么呢,山里的妖怪本来也没这种东西。”

“……你大概想象一下就你父亲那种性格。”鲁路修翻了下眼睑,“不会这么容易向外族低头,也不可能认真考虑把自己的命运托付到别处。”

“他从来就不喜欢我,也没怎么亲自教过我。问题解决了。”朱雀轻快地回答。

他们面面相觑,僵持了大约一分钟,鲁路修率先垮下肩膀,自认反正也没法继续发火,不如还是赶紧接受现状比较实际。现状就是此前的惊人言论当然纯属胡扯,但他们各自都心知肚明这意味着一个转折和一个开始。所以,反正,除去治疗伤患稍稍有些破费之外,形势对他来说还挺好的。他晃了晃脑袋,迈步走回石径中央,一路经过温柔摇曳的银芒,而另有一串脚步声随在他身后。“鲁路修。”那家伙在轻声喊他,声音温柔而有些发紧。

那并不是一句没有道明的请求,只是纯粹的呼唤罢了。冷静下来的吸血鬼微微回头瞥去,还是让自己面上的神情缓和了一些。“你想的话就可以留在这里。”他很快回过头看向前方,“我也不能把你赶出去啊。”他咕哝完了,继续向宅邸迈步。身后的脚步声微微一顿,忽然加快了几拍,足够追赶上他,叫来自指尖的温热触感落到他的手腕上。

 

第四个问题算是解决了,如果后续还有更为长远的麻烦,也是往后形势进一步变化的时候才需要考虑的事情。于是他掉头看回到第三个,不管按人类还是亚人类年龄计算都过于年轻的新生的吸血鬼总算摆脱了C.C.没完没了的检验,手里捏着一份详细到可怕的报告书,上面记录着基本的天赋测定、转换完成后的身体素质、魔法亲和度、对血液作为食物的接受程度和更多乱七八糟的事项。在坐下来仔仔细细研究一遍那份检验报告之前,鲁路修先把这男孩领回到还没退返的租屋里。虽然魔女拍着胸脯保证这小子不会再产生任何加害他的心思了,他还是决定观察一阵再说。他把自己的房间腾出来,给男孩指出血袋存放的位置和自行加工食用的方式。在他刚刚交代清楚基本的生活注意事项时,大门的锁扣转了一转,吸血鬼女孩施施然走进屋来,快活地向他问了声好。

“这是罗洛,”鲁路修指向防备地站到自己身后的新生吸血鬼,“就是我之前说过的那个教会派来的小男孩。”

“她是谁,哥哥?”罗洛问。

“这是娜娜莉,我妹妹。”鲁路修说。女孩微笑着点头致意,男孩反而显得更加戒备了,靠近一步来藏到他身后。这让鲁路修多少有些头疼,在这几日零零星星的接触中他也没机会拗正一些错误,现在他想起来便清了清嗓子。“有个问题我需要申明一下,”他举起手,“考虑到你是我用播散眷族的方式后天转化得来的吸血鬼身份,严格来说我算是你的长辈。”

“好的哥哥。”罗洛迅速答道。

“从你的脸来判断我至少也比你大一百六十岁。”

“没关系哥哥。”

“……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啊?”鲁路修扶住了自己的额头。娜娜莉在这时笑了,适时发出一些善意的嘲弄:

“你长得太好看了,管你叫爸爸的话听起来像是什么奇怪的情趣玩法。”

“你少看点乱七八糟的东西。”现任家主严厉地批判道。娜娜莉向他无辜耸肩,显然没将这句话放在心上。

“我都快一百七十岁了,你管不到我。”她理直气壮道,旋即笑眯眯地转过头,“乖,叫姐姐。”

新来的小男孩肩膀抖了一抖,不太友好地向她龇起了小尖牙。

 

家中成员磨合了两天之后,朱雀总算重新出现在城区范围内,神志清醒且气色正常。他苦笑着说再不恢复和佣兵组织方面的联系,塞希尔可能就会直接杀奔过来了。他颈上的伤口已经淡化到很难察觉的程度了,鲁路修留意到这点,为此暗暗感到满意。在娜娜莉来得及从逗弄小男孩这项消遣中抽身出来察觉到他们两个之间的气氛发生了一些微妙变化这件事之前,朱雀先一步扬起眉毛,伸手指向被吸血鬼女孩的小戏法逼得满头是汗的罗洛。

“这就是造成那起流血事故的罪魁祸首?”

“严格来说不完全是他的错。”鲁路修解释道,略一停顿后还是点了下头,“不过,好吧,他是导致我饿到没力气爬回住处的罪魁祸首。”

“……喔。”朱雀应了一声,表情微妙地拧了起来。鲁路修看了看他,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和新添的便宜弟弟,又看回眼角轻微跳动着、手指也松松圈起并来回磨蹭着的朱雀身上。

“你在思考什么很可怕的事情。”

“考虑到他造成的后果中实际波及到我的那一部分,”朱雀平静地说,“我在犹豫应该感谢他还是打死他。”

经常若无其事地说一些很可怕的话大概是危险分子的共性了。鲁路修叹了口气,没有就此发表评论,只是在感慨往后生活不得平静的同时愈发强烈地感到了胃疼。


TBC


鬼岛复刻都开了,我几时能写到鬼貌解放的妖怪哥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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