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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逆白黑】A Discovery of Myths(01)

超自然亚人类少数族裔生存权益联合会paro,一群非人类社畜的故事,妖鬼雀&吸血鬼修。

灵感来源于古迪子新剧《发现女巫(A Discovery of Witches)》的预告,但其实我看着预告开了个脑洞就把原设定丢一边去了。基本都是我自己的瞎扯。没有在卖安利,剧还没出呢,到时候实际成品不好看也别找我。但谁不想看古迪子的脸去演吸血鬼呢。

大概是个包括对大量幻想物种设定吐槽的相声文。如果我写得不够有趣,那是我的问题。

接受OK?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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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题1:联合会主席又失踪了该怎么办呢?

“没办法,等她自己回来就行了,散会吧。”


那个亚裔面孔的男人在盯着自己看。

已经入夜了,游荡在外的人群基本由疲惫归家的上班族、精力充沛的学生以及刚刚预备开始夜间生活的倒差人士构成,那个男人看起来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类。他倚靠在吧台边,酒保刚替他启开一瓶金酒,他用指尖叩击面前的空杯,恰好在酒液倒入的一瞬间回过眼来。他的面相还年轻,披着并不像工作着装的浅咖色宽松外衣,灯光下他的眼睛是明亮的绿色,好似东方的冷玉,对于亚裔来说有些稀罕。

鲁路修前去吧台讨要一杯金汤力的时候和那个人错肩而过了一次,此后那双眼睛便追了过来,再三扫视向他所处的昏暗角落。这不是什么难以察觉的事情,入夜后他的五感变得灵敏了许多,想要捕捉到一道目光再容易不过了。没什么敌意,也没什么赤裸裸的欲望,更像是纯然的好奇,仿佛下一秒就会拨开人群走至他身前抛出一句老套的开场白,用于搭讪或用于叙旧都差不多。这让藏在角落阴影中的吸血鬼不禁沉思起来,以为自己是露出了什么破绽。按理来说不该的,他出门前仔细漱过口,喷过一些香水,身上应当没有气味,甚至连消遣用的杯中物都不是什么显眼的颜色。话说回来,全然属于人类的消遣方式让他胃里有些发冷,看样子最好仅限于这一杯。

他第二次行经吧台前方时,状若无事地从盯着自己看的男人面前路过。这回他多留了些心,于是他嗅到那个人身上一些不太寻常的气味。老实说不太好分辨,因为那气味太过于驳杂了,有朝露和林叶,也有砂石和血灰。他的指节结实有力,大概远超出了一般都市住民应有的程度。是个危险分子,这是鲁路修唯一能评判的。然而虽说如此,那家伙的眼睛里却并没有敌意。

也有可能是伪装,毕竟这年头高明的猎人知道如何瞒过边缘物种的感官,一早都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杀机。这不是他们头一次碰面,行动无规律也素不相识的情况下在一座城市里数日内出现两次交汇大概算是小概率事件,两次都留下印象但没有交谈的概率要更小些。鲁路修倚靠在一面挂画旁边,掂量着这算自己多心还是确实有些不对劲。先前的那次交汇发生在图书馆,他跑去打发时间,在展示屏前不慎和转身过来的某个人撞在了一块儿。绿眼睛的亚裔面孔,哼嗯。也就这么些信息了,那家伙当时手上并没有抱着纸质的大部头,看不出来是在追踪或研究什么东西。

鲁路修思索了一阵,拟定了几个稍加试探的计划,又忧虑于到底挑选其中哪一个。他在这忧虑中沉浸了几分钟,回过神来觉得这有点蠢,就像什么在酒吧里看对眼并揣起等候谁先打破僵局抛出讯号之类的烂俗戏码。他反省过后觉得是自己老妹最近窝在家里看的爱情类剧集太多了,也许有必要跟她稍微谈谈。他再度抬头看了一眼,这回直接跟窥探过来的那个人对上了视线。男人稍稍一愣,举起酒杯来稍稍一抬,旋即浅笑着转过头,自顾自地饮起了杯中液体。

“……回魂——回魂啦,哥哥。”

他的好妹妹就在这时候冒出头,也不知是何时无声无息接近他的。她在隐藏行踪上做得不错,加之他对她生不起警戒心,她的确能偶尔骗过他的感官。鲁路修垂下眼睛,望向挤到自己面前来挥动手掌的长发女孩。“你看什么入迷了?”她向他眨了眨眼,“这里有你想下手的猎物吗?”

“或许吧。”鲁路修含糊地说。在这种场合谈论“猎物”确实是个模棱两可的说法,她显然是故意的。他没有戳破她话语中那点儿暧昧的花头,侧身向吧台灯光下望去。“我不确定,好像是我先被盯上的。”

那个人不见了,清空的杯子正被酒保收走。他将语速拖得太慢,以至于当他重新望向身前的姑娘时,发觉她面上浮起了一片忧色。是不是……?她做口型道。很难说,鲁路修想。他直起腰,搭住娜娜莉的肩膀,俯身亲了亲她的头发。

“别担心。”他轻快地说,“我有预感,情况不会太糟的。”

然而他妹妹并没有被安抚下来,反而愈发忧虑地皱起眉头。“你是说仅限于这里,”她问他,“还是说当前所有的麻烦事也都一样?”

鲁路修张了张嘴,先前那点儿拿捏得当的从容迅速消失了,转变成为一声沮丧长叹。

 

时间倒回到两周以前。航班准点降落在希斯罗机场时,调整过区时的机械表指向晚六,坐在商务舱最后一排座的乘客用手掌掩住一个小哈欠,努力清除掉残余的困意后才带着他的嫡亲妹妹一道走下飞机。他们额外耗了半小时在入境和等候托运的行李上,拉着大大小小的箱包步行相当一段距离后在出口处张望了一番,终于艰难地从接机的人群中寻到了阿什弗德商会的标志。负责举牌的是先前跟他们打过交道的金发姑娘,按理来说正在休假中的商会继承人,鲁路修也不太明白她亲自前来是因为过于悠闲还是单纯地想凑个热闹。

“兰佩路基?”在他走至面前后,米蕾·阿什弗德向他扬起眉毛,嘴角扯起一个促狭微笑。这是他写在最新一本护照上的姓氏,也是他常用来跟商会方面的人打交道时的称呼。当然,对于更深一重的知情者来说,这就是个掩饰了。鲁路修努力调整了一下表情,尽可能平静地伸出手去同她交握。常人的体温比他要高上一点儿,不太明显,不那么容易发觉。

“是我。”他说。金发姑娘捏着他的手指晃了晃,松开之后潇洒转身,示意她的陪同人员帮忙拉上他们的行李,旋即向着前方象征性地一扬手。

“欢迎回到伦敦。”她说。

专车驶下公路的时候,天色正在转暗,西斜的残阳叫他生出几分感怀。城市逐渐笼罩入暮色当中,他摘下宽檐帽放在膝上,好奇地望向窗外街景。单论现代化程度,伦敦并不比同时期别的城市更为特殊,然而考虑到他上回待在这里时还是依靠马车行驶的年代,个中跨度就有些惊人了。

米蕾坐在前座,暂时收敛起了线上联络时不太正经的那部分性格,中规中矩地向他交代了不少注意事项。用于安置的时间是二十四小时,在这期间商会方面会将当地的亚人类联合会对外联络员的最新联系方式提供给他,四十八小时过后这单生意就算正式完成,如果需要商会提供新的帮助——比如说办理新的证件之类的——可以按照熟客优惠价折算。临时住处的两座冰箱里存放着大约一周分量的口粮,此后的饮食问题就得依靠他们自己解决了。长期跟边缘物种打交道的商会办事相当周到,这方面总归是无可指摘的。

然而——米蕾清了清嗓子,鲁路修提起精神来,等她道出实情中不那么中听的一部分。“虽然这话不太合适直接说出来,”她慢悠悠地说,“但是在把你们平安送到目的地之前,我还是需要再提醒一次——”

“我们目前的存款能够支撑多久?”娜娜莉扭过头来,精准地点出了问题所在。鲁路修揉了揉眉心,而米蕾回过眼来抱歉地一笑。

“半年,亲爱的。我们作为中介方只能争取到这么多。”他们的接待人说,“看在商会的面子上,最多再额外宽限一周用于搬进搬出。”

唉。鲁路修忧虑地倒入车座里,感觉自己跟外头游荡的那些天天需要为生计操心的正常人也没什么很大差别。

伦敦的房租真是见了鬼的贵,换个偏僻些的地方他们的存款大概能支撑得更久一些,然而那样一来就很难跟不列颠的联合会成员及时取得联络并进行有效沟通了。租屋坐落在西南区,沿路出城往郊野行驶一段距离就可以到达被封锁的祖宅,就这点来看地理位置还算不错。所以,他们需要在半年内走完全套遗产继承流程,把他们毫无记忆的旧宅禁制整个破解掉再建立起一套新的,与此同时还得拥有一小份收入以解决正常生活开销问题。如果他是个拥有正常学历和工作履历的普通人,想在夜间偷偷混入人群或许算不得很难。

“所以说,我亲爱的妹妹啊,要记得定期更新跟身份证明扯得上关系的履历。”他在仔细清查过后发觉自己上一个有效学位证明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了,按照人类的外观年龄进行扣减无论如何都跟他的脸对不上号,遂情真意切地发出感慨,“我建议你在商会的帮助下再去念个新学位。”

娜娜莉温柔地白了他一眼。

 

时间倒回到一周以前,他们已经和当地的联合会成员搭上线,去到总部报道过一次,填写了超过一打表格,但迟迟没有正式启动遗产继承流程。对外联络员杰雷米亚·哥特瓦尔德当前用以伪装的身份是一间小酒馆的老板,夜间通宵营业,向普通人群开放,实际上是近三年来市区内边缘族群个体经常碰头的地方。超自然亚人类少数族裔生存权益联合会,这是实际全称,宗旨是多向伤害减损以及和平维系共生。在世界各处几次隐藏在阴影中浩浩荡荡的族群战争均以惨痛结局告终之后,余下的异种群体大都没了多余的野心,联合会也采用了更为温和的行事手段——翻译过来约等于“其实光是维持正常生活就快竭尽全力了”。

“有个问题是我必须告诉您的。”在昏黄灯光下,杰雷米亚神情严肃。

“请说。”鲁路修谨慎地回答。

“我们的联合会主席又一次失踪了。”暂且幻身成人形的人马沉重地说,眉心出现了两道忧虑的竖褶,“这回她失联的时间有点长,伦敦城区和郊区范围内几处常去的驻扎点也都没找见人。根据以往的经验来判断,目前的可能性有三种。”

他的脚跟在地面上蹭了蹭,鲁路修认为那是不安刨动蹄子的旧习惯所留下的后遗症。“第一,她又一次扔下手头工作自己去度假了。”杰雷米亚竖起一根手指,“以过往十年为统计区间,明确记录在案的有六次,每次持续时间都超过两周。”

“哈。”鲁路修翻了下眼睑。

“第二,她又一次在做实验的时候尝试了什么新的配方,不管是炼金术还是熬制药剂,然后实验过程中出了意外,导致她暂时进入了休眠状态。依然以过往十年为统计区间,明确记录在案的事故有十四次,其中休眠状态持续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有十一次,剩余三次都在七十二小时以上。”杰雷米亚继续说,第二根手指在空中缓慢地晃了晃,“不过我们检查过她常用的几间实验室了,防御符文没有被触动,所以这种可能性在概率上要往后排。”

鲁路修点了点头,然后眼见着年长的人马垮下了脸,先前的忧虑反而消失了,变成了一种古怪的、咬牙切齿的无奈。“第三,她又一次被某个新近开始活动的人类纯净性秩序维护极端小团体给抓走了。”杰雷米亚说。尽管这分明是理论上最糟糕的可能性,他却显得没精打采兴致缺缺,好像完全提不起劲来应付。“十年来发生了十九次,然而我们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外围成员已经在行动了,虽然活动的人数不多。”他解释道,嘴角微妙地抽搐了两下,“毕竟每次她,呃,假意落网通常是为了寻消遣。等到差不多感到腻烦的时候,她就会自己回来的。”

“……我确认一下,”鲁路修举起手掌,“在我离开的一百六十二年间,不列颠的联合会主席一直没有换过吧?还是我和我父亲和我未曾谋面的父亲的父亲都认得的那一位吧?”

“当然。”杰雷米亚答道,“她还精神得很。”

“话说到这份上我已经不想思考民主选举和独裁问题了。”鲁路修平静地说,“我仅有的疑问在于,依照她这样的行事风格,她竟然还没把自己折腾到一命呜呼。我真是太惊讶了。”

幻身状态下的人马露出了一副深有同感的悲伤表情。

 

时间回归到他挽着妹妹的胳膊回到租屋的凌晨,一栋公寓楼的第七层,两室一厅,房间朝北,冰箱里塞满了联合会路径提供的新口粮,定价公允,而且方便,并不需要真的冒险跑出门逮着无辜的路人下嘴。娜娜莉拉上遮光帘,预备在天色更明亮之前读些睡前故事,鲁路修则回到笔记本电脑前沉思接下来到底是给联合会成员进行内部帮工稍微拿点薪水,还是干点艺术家工作进行网路售卖。在彻底安置下来之前,他们总得找点途径进行平稳过渡,一直入不敷出可不是什么良好讯号。去赌场敛财也是个候选项,不过娜娜莉大概不会很高兴。

总而言之,这并不是什么考虑邂逅的好时机,仅有的那么一点儿浪漫因素也会被简化为看上去好下嘴或者并不。他又出门转悠了两天,确信自己并没有被追踪。所以那个亚裔面孔大概并不是个专职的猎人,这让他松了口气。兼职的还算好办,通常也不会过于难缠,而最坏的可能性也不过如此,更好的可能性是他压根不用考虑这方面的危险性。

第三个夜晚他没有往市中心去,而是漫步出行,反正接连几天的等候也没有换回结果,成员内部会议也没有取得任何进展,他打算让自己稍微放松一些。事实证明心血来潮有时会取得出其不意的进展,就比如他在往郊野方向一路远走之后,他发觉有人在当地时间半夜一点的时候还在绕着篝火打转。附近没有正常的房屋和营帐,这看起来并不像什么正常的露天烧烤晚会。

那篝火未免势头过大了,而且不远处还额外搭建着一个低矮平台,上头竖立着一个支架,看起来挺像在公众视野内已经被时代淘汰的火刑柱。只是出门闲逛的吸血鬼顿住脚步,头疼于自己惹事上身的本事。夜晚中他的视力很好,足以让他看清被那伙儿戴着复古兜帽环列而立活像得了妄想症的不知名激进人类团体分子围聚在当中绑在火刑柱上的那个人的脸。

有一瞬间他产生了一种视而不见转身就走的冲动。这不是说他见死不救,而是他着实觉得那一位想脱身的话大概并不需要他来搭把手,无非就是再耗上多久的问题。困扰了他好几天的头疼又回来了,促使他在抬起脚步的时候咬了咬牙,逼迫自己往火光燃烧的方向去。他走得足够近,那伙儿看着很弱实际上真的很弱的家伙才发现他的存在。被绑的那位睁开眼睛,好奇地向他一阵张望,本来写满了无趣失望的脸孔上多出一抹兴致盎然。

“非常抱歉。”在不知名团体方面表现出轻微的敌意后,鲁路修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是很想搭理她的,反而她大概率不会领情。可是如果她再不回去解决我的申请流程卡壳问题,我也很难办啊。”

他闭上双眼,不过片刻便又睁开,视野中多了一重浅淡血色。触及他目光的人们陷入短暂的静默,有一两个已经掏出武器的将举起的胳膊放下了。换做是族群战争时期,他大概会下令让面前的人们自相残杀或者自尽,可惜时代不太一样了。

“麻烦你们就地晕倒然后忘掉这个夜晚发生的事,行吗?”他耐心地说。

事情就这样很容易地解决了。他收回血瞳,脑袋一沉后恢复正常,感到有点累还有点饿。一次性控制太多人的消耗还是大了点,好在时限不太长。按照联合会原则,他们可以对边缘族群下手的人类进行一定程度的反击,所以他就地补充一点食物大概也不是不行。那么,首先,他得把要紧的事情解决。

“你自己念个咒然后赶紧下来吧?”他抬起头喊了一声,“如你所见,我手头没带刀,大概不是很方便帮你解绳子。”

话音刚落他就愣住了,因为还有个同样戴兜帽的家伙并没有倒地,这会儿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无声无息地从背后接近了绑在火刑柱上的那位,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幸好他带了把防身用的小巧手枪,否则这时候现场低头从昏睡的人群当中搜刮武器大概已经来不及了。他在一瞬间决定了举枪瞄准,多年来和各种猎人争斗的经验还是能派上些用场。在他扣下扳机之前,被绑的那位忽然笑了,及时冲他摇了摇头。

“别开枪。”她说,“他是我们这边的。”

匕首落下了,轻巧地挑开她缚身的绳索。“玩够了吧?”那个来历不明的家伙问。肢体恢复自由的魔女扭扭脖子晃晃足踝,用力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表扬了他一句。她看上去一点儿都不惊慌,纵身跳下粗糙搭建的平台,站到与其说是前来搭了把手不如说是想来抓人回去上班的吸血鬼面前,轻飘飘地问了声好。

当任的不列颠地区联合会主席,通用的称呼方式是C.C.,实际年龄不明但明确经历过中世纪大规模狩猎的魔女,一百六十二年来相貌也没有任何变化,连漫不经心的轻佻微笑都和过去一个样。鲁路修用拇指压了压太阳穴,感到自己的头疼有一部分不知为何转变成了胃疼,随后抬手指向那个跟在她身后跳下平台的兜帽人士。“间谍?”他简洁地问。魔女噘了会儿嘴,好像是在不满他没有先反向问候自己一声。

“哼嗯。经常在外头跟人类群体打交道的外围成员之一,一天前刚找到我。”她还是给出了答案,并向那家伙招了招手,“过来,打个招呼,这是我之前提过的布列塔尼亚后裔。”

兜帽人士晃出一道刀花,匕首迅速消失在外披底下。随后他单手掀开兜帽,露出自己的脸孔。那是一张相当正常的脸孔,能够完美融入人类当中,没有什么肉眼可见的不寻常之处,更不具有能够简单判断出实际所属的族群的特征。若只是这样,鲁路修也只会不咸不淡地打个招呼,而不是在对方再度开口之前就皱起眉头。

“慢着,我见过你。”

“三天以前在波多贝罗路的酒吧那次,以及七天前在巴比肯图书馆?我就记得这么些了。”那个绿眼睛的亚裔面孔说,轻轻耸了下肩,“我就说你身上的气息好像不太对劲,看来直觉是对的。”

篝火还未熄灭,恰好映照在他明亮的眼睛里,隐约裹带上了一丝不同寻常的色彩。冷玉上浮游起通透光亮,不似温润暖热,更像是魑魅鬼火。如此一来,先前那点儿奇异的观感更为明显了。鲁路修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肯定回答生生咽了回去,仔细斟酌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那点儿感念。

“不是。”他说,“更早以前,在我回到不列颠之前,我肯定在哪见过你。”

对方好脾气地笑了笑,而C.C.在这时插了嘴。“枢木朱雀。”她没有卖关子,直截了当地给出精确具体的信息,“如果这有助于你进行回想的话。”

“——。”

鲁路修思索了片刻,在意会过来之后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你。”他干巴巴地说。

“我?”对方比向自己。

“你刚刚是不是想爆粗?”C.C.兴高采烈地说。还算有涵养的吸血鬼努力平复了一下呼吸,抬起手又放下,阻住了自己笔直指向那家伙的鼻子的势头。

“是啊,我流落到日本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也没有在那里待太久。”他继续干巴巴地解释,眼睛盯着那个日本小伙儿看,嘴上讲给旁观的魔女听,“也就一年左右,因为世道不怎么太平就躲上山了,假装是行商途中双亲遇上海难的孤儿寄住在神社里头。”不是什么新奇的说辞,也不是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经历,然而鲁路修没忍住暗中磨了磨牙。“你。啊,你。”他瞪向那张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寻常之处的脸孔,逐渐和某段遥远的记忆对上号,“有个小毛孩在我刚到地头差点饿昏力量全失的时候把我打了一顿,你记得是谁吧?”

“啊哈哈。”枢木朱雀干笑了几声,“你那时候看起来也没有比我年纪更大,你确定要叫我小毛孩吗?”

“是吗?”鲁路修反驳他,“你知道吸血鬼的幼生期到底有多长吗?”

“抱歉,我和这个种群打交道的次数不太多。”对方迅速将双手一摊。他们无声地瞪视了彼此好一会儿,被指控的一方微妙地拧起了眉毛。“所以,那么,我大概好像记起你来了。”他挠了挠后脑,“既然你实际上是吸血鬼,为什么那时候要往神社里躲?”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本土的神社对外来物种一直都是放任不管的吧?”鲁路修不客气地指出这点,“你们平时不都把退治吸血鬼的工作丢给传教士干的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

当年在神社算是原住户的家伙苦笑起来,看上去有那么一丁点儿不好意思。不同派系间历来没有明确分工,这也不过是一些不成文的通识,比起“不愿僭越”,称呼为“偷懒”恐怕还更确切些。不论怎样,这毕竟不是方便摆到台面上说的事情。

在最初的对峙过后,鲁路修也没真正对当年相识过的个体提起多少敌意。至此他总算确信了面前这一位是真的没打算针对自己,这才稍微松懈下来。在主观意识进行调用之后,一些依然有效的记忆片断逐渐浮现了、拼凑出更为完整的画面,于是他得以想起许久以前的那一个看起来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孩童。穿着道服的男孩踏踏跑过山石铺就的台阶,将体力并不充沛的同伴甩在身后,在某一处平台上回过身来,快活地展露出一个笑容。不是什么新奇的经历,也不是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过往,相较于普通人类而言,他们或许活得太漫长了。

而问题恰在于此。

“如果我的记忆没出差错的话,那至少也是江户时代末期的事情了,足够正常人在不突然暴毙的情况下死个两三回了。而你身上也没什么尸体味儿,不存在死灵拘束的可能性,看上去也没有直接换一具壳儿,也就是说——”在努力回忆了一番之后,鲁路修费解地看向面前已经或者说竟然才长成青年模样的这一位,“——你为什么还活着啊?倒霉过头被谁转化了吗?”

“应该,大概,或许,”对方挠了挠下巴,“没有吧?”

他们再度面面相觑,一旁的C.C.仿佛想说些什么,在鲁路修凑近一步开始仔细打量时又闭上了嘴。他们离得很近了,不再像之前那样困在酒精之间,也不只有擦身而过的一瞬。吸血鬼在夜间分外灵敏的感官派上了用场,让他能够从重重混杂的气味中抽离出一部分关键要素。“嗯。”他含糊咕哝道,凑得更近了些,勉勉强强克制在不会过于失礼的距离上,“不对,你身上这什么味儿,我之前以为是烟草之类的东西——”他再度辨识了一阵,在得出答案的一瞬间感到荒谬不已,以至于他在向后跳了一步的同时终于禁不住大叫起来:

“——鬼种为什么会住在神社里啊???”


TBC


想写就写了,没什么大纲也没什么内涵,想到哪写哪。因为只有缺德梗没什么大范围主线,大概搓个小中篇就差不多了。

如果这篇中途鸽了,那么一定是因为我不会写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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