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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G反逆][白黑]Deceiver of Hopes(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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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他没有在葬礼上发言。

神圣不列颠尼亚帝国第九十九代皇帝,迅速崛起、登至顶峰,而后便早早身死于未及十八的年纪。他在以那般戏剧形式退场后,并不得一场与其生前地位所匹配的盛葬。那场世人瞩目的刺杀变故发生后,尽管叛乱本身依着一类有条不紊的态势进行,群人的意愿却一时全是混乱无序的。他的遗躯全凭柯内莉娅的看护才得以被保全,他的下葬全凭娜娜莉的坚持才得以完成。他们驱散了大多数记者,叫那哀悼成为狭窄僻静的。

不列颠尼亚幸存的旧皇族,日本首脑及黑色骑士团一众领班,中华联邦寥寥数人。一干昔日仇敌前来,彰示那人本就落得了一个举世为敌的骄傲凄惨地步。到场者屏息静待,心绪复杂地凭望那棺木被投放而下。

然后娜娜莉转开轮椅,让开路径,叫那持剑刺杀者前来,亲手撒下了第一捧土。

这般意味叫在场者俱都心神震颤,又仿佛各自了然。而后ZERO的身影便退去了,退到人群之外、退至边界,沉默地等待那仪式结束。

他没有在葬礼上发言,作为实质上的凶杀者前来这般场合已是讽刺的极限。他堪堪驻足在那边界,群人后方,直至人们在仪式落幕后打乱了秩序,各方首脑扯了些不咸不淡的话语,确认了随后的公事安排,便互相躲闪着目光一般各自散去。柯内莉娅在他身边短暂驻留,打量他许久,末了只落下一句话:

“拿起那柄剑的是你,杀死他的是在场的所有人。”

他绷紧不语。

忏悔无益,忏悔无用,何况那并非诚心忏悔。一道年轻性命被终结于台前,将幸运与不幸一同掠去了,也将它们十倍百倍地留下了。存世者或仍懵懂无知,或被虚假憎恨扭曲一世,或终于探触到真相边缘,却浑当并不知晓。因并行者本就寥寥无几,因昔日告解只压覆在一人心间,因那真相交付与否既成一道壁垒,将承担者与所有尚以自己面目而活之人都生生隔开了。

他在那里驻足到所有人都散去,只余下娜娜莉一人,才终于走上前,再扶着了她的轮椅。年轻女皇向后而握上他手,短暂一碰,被手套阻碍,不得真实体温。

“你不愿站在我们当中吗?”她问,“虽说有些不合情理,但是大家都会理解。你是可以留在近旁的。”

“……一群陌生人。”

娜娜莉抬了头,望向那黢黑假面。ZERO语气平静无波,毫无生气,像从棺木当中发出的一般。

“除你之外,他们。大多数人。一群陌生人。”他说,“工作共事,战场相见,几次会晤,或者干脆是只听过一些故事。他们来,然后走,他们不会真正悼念。”他声音冷硬,隐约渗下长远苦痛。“没有人真正认得过他。”

他离去后再未来过第二回。

 

——直至此刻。

娜娜莉滑动轮椅进入那方墓葬范围时,见着那削长身形在两方墓碑之间伫立。两方墓碑,两个死者,一个现世幽灵,为“零”者像是分自驻足在自己尚为人时的坟墓前。他静驻不动,似原本就归属于这方地域,随时会当真化为残碎痕迹融入灰暗光景当中。她到了他身后,轻轻咳嗽了一声。他回过身来,向她俯首。

“你们葬下的是一具空棺。”他平静道,停顿片刻后又继续发声,“不止一具。”

“所以你知道了。”

“我知道了。”他说,“C.C.找到了我。”

“我不能——我不敢,让遗体留在这里。”她轻声道,“我不敢,ZERO。他们的遗体——他的——无论是谁的,我担心自己不可能看护周全。会有人试图毁坏的,我知道会有的。我不希望看到那局面。我不想——已经到了那地步,声名性命都毁去了,万一最后还要落得那种残破不堪的下场……哪怕是骨灰,哪怕只剩骨灰,他们也可能……”

她闭上眼睛,生生压去了声音里的哭腔。她急促地呼吸了一阵,那急促喘息在寒冷风中耗费很久才压回微末,平缓倾吐之际仍然寒意渐涌。她裹紧了厚重肩披,低下头来,脸颊都陷入绒毛宽领里。ZERO在她身前单膝跪下,主动将手交付,叫她得以触碰。他仍未卸去伪装,只是微微凑前了头。

他叫她“娜娜莉”,并非“陛下”。“原谅我。”他说,“请原谅我。”

片刻后她睁大了眼睛。

 

那灰黑野猫曾在墓间跑过,她曾见过。它名义上的饲养者先后落得刻名于石碑的下场后,她便接手了照料它的任务。它会从墓间跑过,再三往复,在碑文前停驻,用那双浅色眼睛安静瞧着那印刻的字句。那是一类沟通死者与生者界线的生灵,轻捷足迹在梦境边缘踏过,留下半分慰藉,托去诅咒或祈愿。然后它掉头回来,懒洋洋地盘踞在她膝上,由她抓挠后颈、抚摸皮毛。

“亚瑟。”她叫它。它从她膝上跳下,无声无息扫过旁从一人的斗篷边角,自他脚边溜过,迅速窜入半开未开的门缝当中。那人回过头来,低声询问是否需要协助。娜娜莉摇了摇头,示意他可以先进屋去。他便在走入门扉的那一刻卸下假面,隐约留下半个熟悉轮廓。

娜娜莉用力捏紧了扶手。她深呼吸了几遭,直至手指都有些不稳脱力,才慢慢松了去,裹紧了自己的披肩。她将自己推入门去,有人在她身后替她关合。她扭头见着一头顺滑绿发,那魔女在嘴唇前竖起手指。她往前去,滑过前厅,滑向起居室方向,轮轴碾在新铺的地毯上无声无息,直至渐入了有门扇相对而立的长廊才多了几近平缓的噪声。

她轻轻推开虚掩的门,一声猫呼噜恰时响起。亚瑟在床铺一角缓缓扫着尾巴,由着一人不甚耐心地挠了挠下巴,又扭头咬上另一人仍被手套包覆的手指。先前那人身着单薄白衬,在温暖室内将衣袖松松挽至手肘,手头还拿捏着一些东西——她发出一声叹息——连缀的纸鹤,他拉高一串,将它们挂在窗前,与先前已经悬挂的并拢排齐。“那分明是给你的,”她听见另一人说,声音还透出一丝吃痛意味,语调带着些柔软的无可奈何,“你就该把它们好好留在你自己的房间里……”

“既然都归我了,那就归我处置。”那人说,口吻强硬,“别人给你塞祝愿的时候,就别蠢到推拒。”

然后他似有所感,在那般侧身态势中抬头望来,霎时间露出纯然的惊喜神色。他露出笑容时扬高细长眉梢,深紫虹膜透入一丝瑰丽光彩,像整副面容都被点亮了一般,咧嘴时隐约露出齐整牙尖。那模样鲜活真实,不至于苍白失色,不至于坠入死境。娜娜莉哽咽了一声,她在膝上交叉十指、指骨都紧扣至隐隐作痛,她仰起头颈看他向自己匆匆奔来,然后她将手指松了去、展开双臂,等待一个拥抱。

她越过那人肩头看见另一张脸孔,在泪水将视野全然模糊前,她对上那如昔日般温暖莹润的瑛绿眼睛。那一刻像幽灵往生,一个独存的虚影裂作两个活人,鲁路修·vi·不列颠尼亚与枢木朱雀尽都归来,毫无花假,真实相伴。

然后她无声落泪,漫溢过脸颊、收束在颌下,点滴落至她兄长的衣料当中;然后她展露微笑,因她知晓那是他们所期望的。

 

救世者,荆棘加身,十字钉躯,鲜血淌流。湮没高洁,葬于耻辱。死后三日复生,涤清无罪而活。行于世间,伴于旧识,传颂神明意志,叫那魂灵永世看护众生。

那魔女手握一柄十字吊坠,用那般永远不咸不淡的口吻和她阐述。“很难说那是一类残酷刑罚还是一类希望。”长生者说,“于你、于我、于世界,于他们本人,或许看法都不相同。”

“你会看着他们吗?”

“不然也太叫人放不下心。”C.C.撩起一缕头发,眼神斜斜向外瞥了眼,“反正我留存世间也没有什么别的乐趣,不如代替那世间秩序监管一下,省得他们哪天想不开又掀起一次世界性动乱。”

娜娜莉发出一阵轻笑。C.C.支愣着下颌,向她点了点头。

“鲁路修还被蒙在鼓里。”魔女说,“如果不考虑他们各自好像都有够可怜的话,就我个人来看,这倒是出很精彩的反转戏码。”

“那不可能永远持续的。”娜娜莉温声道,“谎言可以持续一世,但不可能是‘永远’。”C.C.向她摇了摇头,指尖在自己太阳穴上磕了磕。

“很难说。毕竟枢木朱雀是那么个死脑筋。”娜娜莉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C.C.搭着了她的手背。“不过这局面的确不可能维持太久。”她说,“你老哥一向很聪明,聪明加上骨子里的不安分……他永远都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将所有假象都推翻。倘若那契机没被送到他面前,他会自己去寻找的。”

她拢着了女孩的手背,轻轻握了握。

“那对他自己而言从来都没什么好处。”她说,“不过就巴不得探寻残酷真相的习性来讲,世人也都一样。”

 

TBC

 

抄自己梗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我先认个怂,这章前半截有相当几句话都抄了我自己去年另一个长篇的梗。如果真的有看出来哪里有既视感的朋友……嗯就是你们想的那样。当然了没看出来更好。

强行给娜总一个爱的抱抱,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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