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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逆白黑】A Discovery of Myths(14)

超自然亚人类少数族裔生存权益联合会paro,一群非人类社畜的故事,妖鬼雀&吸血鬼修。

塑料亲情就是这样互相不对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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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题1:联合会主席又失踪了该怎么办呢?

议题2:联合会成员内部缺乏沟通该怎么办呢?

议题3:在成员内部接触到出乎意料的复杂关系该怎么办呢?

议题4:血源供应商不干了该怎么办呢?

议题5:被狼人咬伤之后该怎么办呢?

议题6:被猎人盯上该怎么办呢?

议题7:吸血鬼受伤了该怎么办呢?

议题8:被吸血鬼弄伤了该怎么办呢?

议题9:家庭成员意外增加该怎么办呢?

议题10:家庭成员增加后出现新的摩擦该怎么办呢?

议题11:总是遭遇和实际情况差异过大的妄想型发言该怎么办呢?

议题12:再三被卷入特定个体相关的麻烦事该怎么办呢?

议题13:被家族事故缠上该怎么办呢?

议题14:没法摆脱讨厌的亲戚该怎么办呢?

“谢天谢地你终于出现了,我需要你帮忙布置几个能够自动检测出幽灵的存在发出警报或者干脆直接将它们全都隔绝在外的阵法。报酬好说。”


他所认识的魔女当中活得最长也最会穷折腾的那一个在好一阵下落不明后接通了他的电话,此时她端端正正坐在餐桌对面,裹着一袭礼服长裙,青绿长发在脑后挽起一个样式典雅的发髻。她沉默的时间太长了,鲁路修不耐烦地摆弄了几下自己的领结,好像卡得太紧了,这会儿他有点气闷。侍者将清空的前菜餐碟收了下去,送上了他们各自的汤羹。C.C.拿汤匙戳起一小勺浓稠汤汁,加以品尝后露出满意眼神,终于开口应了他的要求。

“要求主席亲自出手可是很贵的。”她说。

“我大概有心理准备。”鲁路修答道。

“而且V.V.也没那么好对付。”C.C.继续说,摆出一脸为难表情,“他再怎么短命到存在感稀薄,原本也是出身于布列塔尼亚的一员,那些老一套的家族地盘禁制当然对他形同虚设。而对于他那种级别的祸害来说,普通的阵法并不奏效。”

“这我也知道。”鲁路修说,“基础材料自备,劳务费按市价均值高两成来计算,外加两个月的外卖披萨费用全包,前提是在此期间你不能又闹一次失踪,也不能跑去现代交通工具很难安全到达的地方。别太为难外卖员啊。”

魔女给了他一个“你很上道”的眼神,然而她仍然为难地扁着嘴,并缓慢地向他比出手势。“半年。”

“三个月。”

“四个月。”

“成交。”鲁路修迅速应道,随后无奈地翻了下眼皮,“要收买你还真容易。”

坐在对面的女性扬起一个足以令人神魂颠倒的美丽微笑,任谁也没法在第一眼就看出这位看似年轻的女士的本质。样貌精致举止优雅身着定制裙装坐在高档餐厅里享用晚餐这种经历对她来说确实不稀罕,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在私底下是个房间脏乱到基本靠其他雇员帮忙或干脆是魔法进行清扫的懒蛋兼狂热的垃圾食品爱好者——不对,他想感慨的不是这点。总之,全伦敦甚至可能是全不列颠境内手段最多也最深不可测的魔女坐在他对面冷静地取用海鲜汤,没过多久便摆出了一副和普通的闹脾气的小女孩差不多无害的表情。“事实上我也不爽他很久了。你看,我一直觉得他给自己起名的方式是对我的不尊重,效仿,抄袭——或者随便什么别的说法。”C.C.眨着眼说,“唔,没准他这么干是打算等哪天我不在了就自己跑出来顶替主席的空缺?或者直接设法篡位?我可不喜欢这个假设。”

我觉得这本来就不民主,有人想篡位应该说不上是很大的冒犯。鲁路修面不改色地心想道,并明智地把自己的感想严严实实憋在了喉咙深处。“而且对付一个力量强盛的幽灵是对自己能力的证明,对吧?”他花了一瞬调整措辞,顺着她的话头继续下去,“普通的女巫大概根本帮不上忙的,不过你毕竟是专家。”

“当然了。”C.C.眯起眼睛,看似对他不着痕迹的吹捧很受用。然而在汤碟只剩个底的时候,她又轻轻挑起了眉梢。“不过,即使无关我的能力问题,我依然要提醒你一句——就算你家的宅子里这会儿没有长居的幽灵,可你做魔法实验的话总会在一些地方和幽灵打上交道的,而布设这种阵法哪怕设置成主管者许可的特定个体不受影响,还是会给随机实验造成不小麻烦。”她正经地阐述了一番言论,看向他的目光有些怀疑,“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鲁路修沉默了一小会儿,副菜在这时端上来了。侍者离去后C.C.重新搓了搓指尖,让隔音魔法恢复功用。“想要实验的话可以租借协会的地盘嘛。”这时他才继续说话,“没有限制的地方又不少,我也不一定非得在家里做啊。”

C.C.比他先拿起餐叉,对准了自己的银鳕鱼。“嗯哼。”

“不是家里的话哪儿都行。”

“嗯哼。”

鲁路修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份食物,考虑到吸血鬼的胃不能很好地消化普通人的餐饮,老实说也就能让他尝个味道,而且虽然他能依靠味蕾判断味道的优劣,可是再怎么好的味道对他来说吸引力都还不如路过的侍者的颈动脉。这让他对于拿起餐具这点兴致缺缺,索性只是象征性地碰了碰餐刀柄。“我的意思是,他本来就并不喜欢家宅,而且可能是在世时就看够家里的吸血鬼了所以对同族吸血鬼也没什么观察兴趣,多谢。他打从死后开始就一直离庄园远远的,闹出什么烂摊子几乎也都是在别处,多谢。”他愁眉苦脸地盯着碟子当中的鳕鱼排,“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他感兴趣的新目标住进我家了,而他还是个可以随意隐匿自己行踪的幽灵。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呃……”

“就不说那些不方便透露的商业机密问题了,光从我自身角度来看,我的日常生活饮食起居包括刷牙的时候从嘴里吐出多少泡沫和洗完澡之后换的内裤花纹都可能被家里死了几百年的长辈看见。”话说到一半他就忍不住开始磨牙了,“每时每刻。没法躲避。关门关窗也没用,因为根本不知道他在哪,说不定就藏在我书架上的某本书后头。考虑到他的隐私观和道德观,他根本不可能避嫌的。不管他实际上有没有那么烦,反正他很热衷于把自己塑造成那么烦的形象。”他悲叹了一声,手肘撑桌,手指则上举起来抵住了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我已经快一百七十八岁而且自立很久了!早就过了需要被长辈监视生活的年纪了!……何况还是个已经死了的家伙!”

感谢隔音魔法的存在,他这番突然失控放大音量的暴躁言论没有引起餐厅内其他人的注意。他缓了口气,尝试让自己平静点,也许一会儿他应该偷摸找个地方先取用一点随身携带的血袋。C.C.慢悠悠地放下了餐叉,以一副欲言又止的奇怪表情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呃。”她酝酿了一阵才慢慢开了口,“考虑到你还要和你男朋友定期进行性生活,如果屋子里有个死了几百年的长辈不知道躲在哪看或者从哪冒出来是挺烦人的。”

“多谢理解。”鲁路修虚弱地说,向后塌进了高背椅里。

 

他的倒霉伯伯维克多意外身亡的年纪和他刚带着娜娜莉出外流亡的时候差不多,家族档案里对那起所谓的意外事故的记载语焉不详,好在即使当事吸血鬼死了、失去形躯变成一个晃晃荡荡四处飘飞还不太着家的幽灵,他和他老弟也就是鲁路修的父亲的关系还是很好。而在伟大的查尔斯成功继位并掌管布列塔尼亚家族之后,这种良好关系就愈发让人头痛了,毕竟这意味着那个一直不太安分的幽灵不仅不受原生家族的管束、还被一再纵容,就此鲁路修认真思考过,当年自己的父母被干掉是不是有一半原因需要归结于教会对某个幽灵实在忍无可忍了,并在长时间的追捕过程中进行了一些迁怒行为。

扯偏了。他对自称V.V.的幽灵小小年纪就变成幽灵的缘由了解得比能从书面记载上看到的部分要透彻一点儿,因为即使那位名义上的长辈在彻彻底底变成死者之后就再没留居在家宅里了,但他为数不多出现在家宅当中的时候都是在他亲爱的弟弟附近。作为查尔斯的正统继承者,幼时的鲁路修还是在父母身边听到过只言片语的,好比说那起意外并不是什么来自教会的突发性异端审判,而更接近于实验事故——具体是什么样的实验就不太清楚了。考虑到这个幽灵的能力值比一般幽灵的水准来说要翻上好几倍,而他甚至在死后还有学习和掌握新的魔法技巧的空间,鲁路修认真觉得所谓的实验事故并不真的是事故,而是出了一点小偏差的实验结果。

拿自己做实验的案例在历史上并不罕见,只不过大部分还是奔着真正的永生去的,而不是干脆把自己弄死。有些家伙可能觉得死了比活着要舒服吧,毕竟不用操心衣食住行还可以很容易地吓唬人玩。窗外明月高悬,魔女改造庄园禁制时的法术光彩间歇性地一闪而过,鲁路修倒在一堆柔软坐垫当中唉声叹气。娜娜莉已经入住校舍了,城区的租房即将到期,定点驱除幽灵的计划还毫无进展,考虑到他新多出的便宜弟弟——唉——还是挺努力的,他姑且点头认可了那个小男孩提着少得可怜的行李住进庄园的行为。在结束了例行汇报后,罗洛向着他欠身致意,一脸惭色地退到了窗边,从敞开的窗口中坠了下去。

没过几秒朱雀就进了房门,对着没关好的窗户微妙地挑了挑眉,但态度似乎已经没之前那么恶劣了。“罗洛怎么说?”他问道。鲁路修支着坐垫稍微坐正了一点,然后冲着他无奈地一摊手。

“他答应了我想想办法,也确实在帮忙找。圣水和净化已经没法用了,但教会里教的侦查手段还是可行的。不过他那边不太顺利,所以我们最好还是分头行动找找看。”吸血鬼忧虑地说,“你最近不需要接新任务吧?想跟我组个队吗?”

朱雀答应了下来,但明显还心存疑问。他们各自做了些简单准备,验收了C.C.的改造工程,目送她带走了亚瑟,第二天日落时分才踏出庄园。V.V.显然不是那种你不去主动招惹他就愿意放过你的类型,所以给家宅做点防范工作是相当必要的,毕竟就算打定主意要对付他大概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解决的事。几百年下来都没谁成功除掉这个祸害,鲁路修其实也不指望罗洛这种前教会成员独自行动就能够轻易解决。如果想打持久战的话需要多久呢?一年?十年?半个世纪?反正在座的各位都不太短命,这点时间跨度倒是无所谓。

总之先去探探情报,搞不好抓到对方的什么疏漏之处就突然解决了呢。鲁路修兴致缺缺地在城区里转悠了两天,唯一的安慰就是身边还陪着另一个苦力,要不是还有个并不紧迫的任务吊在头上,他还是挺愿意把这趟行程称为出外约会的。不过朱雀的价值比普通的苦力和搭档都要高一些,带着朱雀进行搜查的成功率搞不好也要高一些。一来这位异乡鬼种的通灵直觉还算不错,二来万一他们的搜寻目标心情一好就这么主动现身了……

又是两天过去后,鲁路修觉得期望对方主动现身是不太可能了,好在他也差不多寻到了一些线索。他在日暮时分走出小旅店,这回没有沿街道寻找,而是径自向更为偏僻的巷子去了。朱雀一路都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在他站定在某处深呼吸时终于忍不住困惑地捅了捅他的背。“你到底是在做什么呢?”

“直接靠魂印找。”鲁路修答道,在扭头对上对方困惑的表情时抱歉地咳了一声,“呃,不是什么具体的东西,就是灵魂上的特征罢了。源自同一个家族传承的话多多少少能找得出一点感应,虽然我是没实践过,不过我父亲还在世时偶尔会跟我提到一些往事,说他们小时候家里帮他老哥收拾烂摊子的时候都是这么干的。”说到这里他又有些牙疼了,片刻后他重新扭回头,发愁地盯着地面。“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学过一点这个小技巧,不过以往只在还活着的家庭成员上用过,离开伦敦后一般也就是拿来找走丢的娜娜莉……”

他嘴上做着解释,双手则一并举起做了个上抬的手势,然后向旁侧置放。巷道中的井盖被撬开了,露出通向下水道的入口,而一贯喜好干净整洁生活方式的吸血鬼悲伤地从单肩包里抓出一条宽大的暗紫灰色斗篷,抖了几抖之后裹在了自己身上。

“……噁。”他冲着地面上出现的洞口拧起眉头,“他的品味越来越糟了。”

他给朱雀也披上了一条,告诉对方这玩意有隔绝脏污和难闻气味的功能。见识过各种阵仗的雇佣兵一本正经地问他为什么不用更加现代的过滤面具和防护服、并指出这有点小题大做,导致他没精打采地瞪过去了一眼。在跳入下水道之后,鲁路修竖起手指移动了一下,隔空把落在上方的井盖挪了回去。他们的夜视能力都不错,所以他也没费心点一捧荧光起来。

他们沿着水道边缘走了一段路,没过多久鲁路修就开始哀怨于吸血鬼的夜视能力有点太好了,以至于即使拉过头顶的斗篷帮忙封闭了一部分嗅觉,他还是能将各种淤积的秽物形态都看得一清二楚。按说他准备工作已经做得足够齐全了,可是在这视觉冲击下他依然禁不住有些反胃,真正的、生理意义上的反胃。大概在他转过拐角从某个下水口目击到一座类似生活垃圾混合脂肪山的东西时,有那么一丢丢洁癖的吸血鬼实在没忍住,摁着自己的胸口躬下了腰。

“你没事吗?”朱雀担忧地问,并及时扶住了他的胳膊。有另一位帮忙扶着,鲁路修放心地吐了个痛快。等这一阵吐得差不多了,他才咳嗽着拍打了几下胸口顺气,慢悠悠地直起腰来,从背包里掏出手帕揩了揩嘴。

“——没事、呕。”他又吐出一小团液体,虚弱地再度将嘴揩干净,“让我适应一会儿就好了。”

他缓了会儿气,从包里摸出漱口水。他的同伴则一脸惊愕地看着他身前那摊大概是呕吐物但外观上怎么看都不像的东西,更像是在水中映出的一汪清亮虹彩,半晌才艰难地嚅嗫发声。“你吐出来的都是什么玩意儿。”朱雀讶异道,“吸血鬼有这个设定吗?”

“当然不,我在下来之前就给自己下了咒语罢了。”鲁路修含着漱口水说,“省得吐出来的东西让我觉得更加恶心。”

“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玛丽苏咒语?!”

“思维开阔一点,不如把它想成普通人类的骄傲游行会留下的东西,彩虹色漆之类的。”鲁路修说。他将漱口水也吐掉,将该收进包里的东西都收进包里,扯着同伴的胳膊从那摊就连闻起来都没什么呕吐物异味的奇怪虹彩旁边绕了过去。“看看实地参与者,不仅是同性别还是跨地域兼跨族群,多么有积极宣传价值的案例啊。”

“我就不问你为什么会对骄傲游行感兴趣了,可是谁会在这种地方游行啊?”

朱雀刚随着他走了没几步路,污浊空气中突然起了一阵奇怪的冷风。鲁路修顿住脚步,眯起眼睛看向半空,先是向同伴比出一个暂停手势,然后慢慢向空中抬起手掌。他口中低低吟唱了一段拗口咒文,起手便用上了当前所掌握的最高级的强效显形法术。空中又吹拂过一阵冷风,这回总算有了变化,一个隐约呈出珍珠白的半透明形躯凭空浮现而出,外观看去是个面目漂亮到难辨性别的孩子。那幽灵扣着样式精巧的头冠,裹着样式古老的长袍,披散在身后的长发垂及足踝——和画像上描绘的他死前的通常装扮一模一样。

“所以说我得到的消息是真的咯?”幽灵对着他们咧开了嘴,“我的好侄子钓了个外族的男朋友,既不是吸血鬼也很难转化成吸血鬼的那种?”

 

在实际看到家族内长辈的残余魂魄时,有那么一秒钟,鲁路修回想起了幼时被父母支配的恐惧。不,并不是说他的父母在做吸血鬼上有什么问题,查尔斯天赋强大,玛丽安娜精通各类秘法和炼金术,那二位一拍即合到作为情场老手已知和未知的后代实际数目不明的男方愿意安定下来跟女方缔结血誓,虽然过程中好像也发生过一些不太愉快的冲突不过那不重要。总而言之,那两位都是非常典型的吸血鬼,就算可能在当家期间有那么一点点离经叛道,也遵循着大部分教条内容。比如说传承,比如说血脉传承,比如说根据后代天赋择优挑选下一任继承者之类的所谓家族传统。在思及自己未知的兄弟姐妹数量时,鲁路修忽然感到自己刚刚倒空的胃袋又拧巴了起来。V.V.突然提了这一出,让他在登时紧张起来之余一时摸不清对方意有所指的到底是族裔问题还是性取向问题。不过他是不会在这种地方深呼吸的,憋死他也不会。

“……据我所知你的侄子数量应该不少,我很怀疑你到底记不记得我是谁。”鲁路修谨慎地说,“我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吗?”

“作为继承者来说,不太符合家族传统。”他的便宜长辈抱起胳膊,慢悠悠地向他飘过来,并在止住飘荡轨迹后老神在在地点了点头,“不过反正我已经死了,倒是不会在教条上管你太多。”

鲁路修松了口气。虽然他压根就不在乎幽灵的看法,但幽灵真要不知疲倦地念叨起来可能比活着的吸血鬼还要讨嫌很多倍。他侧头和朱雀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者给了他一个相当无辜的表情,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不过,呃,你还真在这里啊。”鲁路修重新看向那个飘浮的幽灵,冲着他哀叹了一声,“很久很久以前我觉得屠宰场、废旧炼金工坊和狼人村落已经很离谱了——说真的,下水道?你就不能像个正常幽灵那样躲在图书馆或者公墓或者年久失修的老房子里头闹鬼吓唬普通人类吗?”

“这里隔阵子就有新面孔出现,像是杀手间谍和侦探,不知道哪来的外地巫师,海外跑过来的超级英雄和超级恶棍,自以为能当超级英雄或者超级恶棍的蠢蛋,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变异物种……多个幽灵住在这里又怎么啦?”V.V.毫无必要地眨着眼,“我这么安分守己,既不想爬上去炸掉钟楼和市政厅,也不打算在下水道里投放丧尸病毒,更没有在这里捣鼓什么合成怪物实验——毕竟这些事情差不多都有人替我做过了嘛,重复闹事也没什么意思。”

“不,我没在说这个。”鲁路修反驳道,随后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言语中的关键点,“但‘有人替你做’这部分听起来是你的品味。”

孩童模样的幽灵大笑起来,是那种会让普通人类毛骨悚然的奇怪笑声,震得附近的污水上都荡出不自然的波纹。不过对于在场的两位见多识广的亚人类来说,这还算不上是什么有效的威慑。幽灵笑得连自己的颜色都浓稠了许多,珍珠白的躯体映在几乎无光的空间中使得周围明亮了不少。“没办法,谁让我的好侄子在家门外加了一圈奇怪的东西,现在我想回去探探亲都不成啦。”他在止住笑声之后夸张地哀叹起来,飘飘荡荡在空中转了一圈,状似可怜地低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袖,“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和肮脏的下水道挺般配的,对吧?不过反正我没有实体,既不会弄脏自己也闻不到味儿。”

“你的好侄子会因为你能自由出入家里每个角落而寝食难安的,V伯伯。”鲁路修不客气地说。幽灵抬起头,盯着他看了好几秒,面上神情忽然一整,把所有佯装出来的可怜和假笑都抹得一干二净。

“算了,真恶心,还是别那么亲切地叫我了。”

正合我意,鲁路修想,嘴上却还装模作样地可惜了两句。随后他安静了片刻,专心致志地与那现身出来的幽灵对视。幽灵是很难改变的,不管外观还是思想都是如此,从样貌到行为模式都会被定格在死去的时候,即使能够丰富记忆的贮存、或特殊如V.V.还能进一步提升自己的能力,在某些方面也是不会改变的。所以就算已经过去几百年、可能再过几百年还是如此,这依然是个聪慧而傲慢、天真而残酷、且很容易在刨除掉特定个体之后目空一切的疯子。所谓的“特定个体”已经把遗产传到自己手上了,也就是说这会儿对方身上只有作为疯子的那一面了。鲁路修理清了头绪,拢在斗篷下的手指攥了一攥。

“对活人投其所好,依靠自己身为幽灵的特性随意贩卖情报,必要时操纵关键人物为己用,从而获得绝佳的苦力兼观察样本兼实验素材。都是你的惯用手法,我也不是没听说过。”他冷声道,“这回你又想做什么,V.V.?你就不能安安分分地当个已经死掉的家伙吗?”

幽灵又毫无必要地眨了眨眼,故作惊讶地张开嘴。“原来你有这么喜欢人类吗?”

“和这没有关系。”鲁路修说,“我在意的是你再度开始活动了,而不论谁在跟你打过交道的前提下都会为此心生警惕的。”

“当然了,甚至在家附近扯了一圈新障碍。还真是做足了准备啊。”

幽灵耸起肩膀,晃晃悠悠地飘向上方,从高处作俯瞰状下望。他又一次咧开嘴,露出一个明白无误写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其实是这样的,鲁路修,你做防备倒是没错。我得承认我对你和娜娜莉稍微有那么一点感兴趣,也许是在从昔日幸存至今的同族当中最感兴趣的两个,不过整体来说,我对吸血鬼的兴趣还是赶不及——”他抬起右臂,明确地指向在场的另一个亚人类,“——别的种群。或是用你们的话来说,某些外族。”

“什么?”朱雀说。

来自东方的鬼种听似相当困惑,手指轻轻戳了几下吸血鬼的斗篷后摆。鲁路修没有应声,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上方半透明的、微微发亮的灵体,后者则噙着那抹诡异笑意回望向他。“让我想想。”V.V.拖长了声音,在空中一根接一根地竖起手指,“先天的力量强大到自幼起就需要被结界佐以其它咒术封印,肉体的强度和愈合能力都相当惊人,血液能给吸血鬼提供极端高效的力量、速度和恢复能力,甚至还能够进一步增强欲望和嗜血性。这些理由够了吗?所以本来如果你不把他邀回家住的话,你的庄园里就什么幽灵危机都没有……”话至此处他放下所有手指,宛如在凭空攫取某些东西般将它们拢起、轻轻一握。

“……不过既然你都来主动拜访我了,想必已经知道了吧?”

鲁路修依然默不作声。幽灵在他上方游荡着,宛如踩踏着不可见的阶梯与平台般来回踱步。朱雀从他背后握住他的手腕,指尖点在他手掌内侧潦草圈画,那是在无声地问他“要不要做点什么”。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在这一次搜寻中,他们携带的可用物件太少了,即使真要对抗起来他们不见得会落败,但结果必然是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死者顺利地逃之夭夭,和暂时不撕破脸的情况也没什么不同。

“有个曾经来自于教会的小家伙这几天一直在找我。他挺努力的,是我看得过眼的类型,所以我没给他添乱子,只是避开他的搜寻范围罢了。”V.V.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来,伴着几分老成的慨叹,以及一些假模假样的惋惜,“可是你的做法还是太让我伤心了,鲁路修。安置那么个阵法已经足够把我排除在外了吧,何必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呢?”

他悬停在空中,低下头来赠予一笑,随后在鲁路修冷漠的注视下继续向上升去,钻入污浊空间的顶部封闭层,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TBC


先说明一下之前的那个本子校对环节还在拖,这样一来我也不好出排版,麻烦各位多等几天了……

一边刷无限池一边看了几天小马我脑内复现出来的对白总算是从日语变回英文版的了,可以继续西幻腔吐槽了,我好感动。

虽然这个相声坑快写完了,不过这篇也谜一般地到达十万字了(……)我这辈子还有机会在这CP写正常的中短篇吗。

哦还有,吐彩虹的缺德梗是丸老师给我的,谢谢丸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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