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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ep in Dreamland(01-03)

乱搞的HP设定,片段灭文。狮院雀&蛇院修,感谢陪我扯淡聊梗的79和零零。

爆字了,于是打算分成一半一半发,假装自己多更新了几次。为什么片段灭文也要爆字我是有病吗。

序号=理论上的年级,所以还是一共七小节没有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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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严格来说,当鲁路修·兰佩路基于盛夏间收到一封由猫头鹰捎来的书信时,还没有满十一周岁。然而在再三确认了来信无误后,这男孩还是跑遍了对角巷给自己搜罗完了书本、长袍、魔杖和其它课堂用具,拉着行囊踏进了国王十字车站,和自己的小妹妹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前互相亲吻脸颊告别,安慰她迟早有一天也会收到一封来信。娜娜莉不太高兴地撅起了嘴,但还是在他艰难地提着箱子爬进车厢时笑了起来,在巨大汽笛声响中冲他挥手作别。

他在车厢尾部才终于寻到空位,那节车厢里头只有另外一个亚裔男孩,生着一头棕褐色的卷发。鲁路修认得这张脸,他们在对角巷东奔西跑时打交道的次数还不算少,出于这个年纪特有的急躁性子互相触过几次霉头。男孩自个儿坐着,看起来不大高兴,也不很友好,和他们之前正面撞上的时候没什么区别,看着就像不太容易相处的类型。这可能就是他独自待在这里的原因,鲁路修想。而不是随便挤在什么地方试着交个朋友。

然而他还是溜进车厢去,冲着对方问了好,反正看起来他也没有太多选择。是鲁路修在试图先寻到一个话题,而那个男孩——枢木朱雀——不知怎么的,也许是多少有些紧张,脾气倒是比之前缓和了不少。他们在推车滑到车厢门口时才终于打开话匣,在接下来的行程中鲁路修分出了一些重复的巧克力蛙画片,然后从行李箱里翻出一副巫师棋来,一边教对方玩法一边指挥着兵卒冲锋陷阵。

他的巫师棋对战水平对于初学者而言有些不太友好,不过朱雀没那么介意。男孩们一旦打开了话匣,很快便聊到了一块儿去,尽管话里多多少少还带着些不服输的劲儿。一个天生的格兰芬多,鲁路修悄悄在心底下了评语。虽然不是最典型的那一种。离夜晚不远了,他饶有兴趣地思索起自己能不能猜对这点。

新生在指引下渡过湖泊时是个晴朗的夜晚,排队走入高阔厅堂时顶头悬着璀璨星空。年长者手持名单守在分院帽旁,由着那个破破烂烂、满是补丁的玩意儿咧开嘴,在新生们新奇的目光下唱完新编完的一支歌。随后被点到名的孩子们各自跌跌撞撞地跑出队列,鲁路修则数起了自己的手指。枢木家的男孩在他之前走出队列,分院帽报出的结果让他赢了跟自己的一个赌。

很有趣,鲁路修想着,目送朱雀跑向了左侧最远的那张餐桌。他又等了好些个名字过去,才终于轮到他自己。分院帽把他压在一片黑暗当中,盘踞在他脑袋上思考,随后叨叨着列举他所具有的品质。足够勇敢,心地不坏,天分十足,还潜藏着相当的野心。帽子犹豫了,在最后一项上拖起了长腔。倒是没什么分异,鲁路修这么觉得。他在提出自个儿的要求前眼前一晃,记起了另一个名字来。

“要是我说我想去格兰芬多呢?”鬼使神差地,他脑子里冒出了这个想法。

“拥有一部分斯莱特林的特质却不想去那里?”分院帽在他耳边低微发声,“好些年头之前我见过这么一个男孩。主动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波特家的男孩。你想去格兰芬多吗?”

“不了,谢谢。”那个念头一闪而逝,很快他开始摇头嘲笑自己不能靠一时兴起做决定,“这年头大家早都不搞学院分化那一套了,而且我也没兴趣当什么伟大救世主。”

他在“斯莱特林”的高声通报中摘下帽子,大踏步走向了右侧。落座时他瞥见格兰芬多那一桌当中坐着那个卷发男孩,那男孩也在盯着他瞧。鲁路修轻轻抬肘算是打了个招呼,朱雀在他落座后冲着他这边扮了个鬼脸。

然而就这个夜晚而言,他们没机会再另跟彼此搭上一次话了。

 

除了和自己关系不大的魁地奇比赛以及临近期末时忽然兴起的新战争传言,第一学年的生活还算是中规中矩,充斥着不少新奇玩意儿,但也没多少值得大书特书。值得人感到的惊讶的是他的确和一个并非同院的男孩交上了朋友,虽说起初两人都不乐意把这类一定程度上有些针锋相对的关系定义为朋友,而且在最初的一周里,学校里值得摸索清楚的地方太多,新人们也没多少时间去和别院的学生厮混在一块儿。

他们真正熟悉起来的契机是一次飞行事故,虽说这件事愚蠢得让人只想把它从脑子里迅速删除。没有人在头一节飞行课上捣乱,大家伙儿中规中矩地握着自己的扫帚柄,等待着起飞令发,离地蹬起,原地落下,待到大家都熟练起来后才进入下一个环节。下一个环节就有不少人出岔子,然而大多也只是歪歪斜斜偏离了轨迹差点撞作一团,还没哪个赶得上鲁路修这么倒霉——他冲过了头,一个没稳住从扫帚上滑了下去。他几乎已经闭着眼等着进校医院了,片刻后他才回了神,意识到自己并没直接落在地上摔个惨。

他睁眼后困惑地看向把自己兜在怀里的男孩。朱雀从草坪上爬起来,顺手拽了他一把,两个人面面相觑地站了一会儿,随后格兰芬多男孩才别开眼睛,小声抱怨起教学用飞天扫帚承重能力有点吃紧。鲁路修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片刻后才听清旁边一直有人在发出惊呼和尖叫声,然后他从别的学生过于激动的大呼小叫和零散交谈中推断出刚刚恐怕发生了一次精彩援救,比如说一次标枪似的利落俯冲加上稳接,之后朱雀还设法驱使扫帚平滑地减了一段速,最后才是两个人一道以较为柔和的速度着了地,依靠一个小翻滚就足够化解。

这真是蠢透了,鲁路修想,有些阴郁地意识到自己在飞行方向上没一个好的起头。然后他抖了抖身子,发觉刚刚救了他一把的男孩正在伸手掸去他肩上的草叶。“笨手笨脚。”朱雀没好气地说,“要不是我注意到得还算及时——”他噎了一下,又垂下眼睛嘟囔了一阵明明表现得事事在行、怎么老给自己添麻烦之类的话。在有成年人插手这起事故前,鲁路修总算彻底晃过神来,抓住了那男孩的手肘。他在朱雀疑惑望来时吭出几声无意义的单音,而后才放松下过度紧绷的神经露出一小个微笑。

“行了。”他小声说,“谢谢你。”

格兰芬多男孩冲着他眨了眨眼,忽然绽出一个他怀疑自己此前是否见到过的灿烂笑容。

除去人际关系上的转折之外,这也带来了另一些变化——更正一下,魁地奇比赛依然和鲁路修·运动能力堪忧·兰佩路基没什么关系,不过他不介意坐在观众席上看看格兰芬多队破格录用的一年级新生球员发挥得如何。

 

02

 

“走开点,男孩们,到别的地方玩儿去。”

当任的斯莱特林院长兼魔咒课教授皱着眉头,魔杖尖端冒出一簇火花,将门口探头探脑的两个男孩轰开了。“是,教授。”鲁路修在朱雀冲她吐舌头时拉了他一把。C.C.摇了摇头,诚恳地说了句枢木,你要是再顶撞教授,我就又不得不给格兰芬多扣分了,反正斯莱特林人一直都特别喜欢干这件事儿。朱雀这才缩了回去,耷拉着脑袋被牵离了原地。

他们弓着腰跑过了三楼的走廊和一张忽然咆哮起来的挂毯。在他们跳下一级空台阶后,朱雀才叨叨抱怨起来。“那只是间空教室!”他忿忿不平道,“就算她不肯在办公室里乱挥魔杖弄乱什么东西,她肯定也有自个儿的实验地盘,犯不着占据这么个地方——”

“你也知道那是间教室了,不是专用活动室。”鲁路修心平气和地说,“我们更没理由老是占用那类地方。要去湖边坐一坐吗?”

C.C.的不讲道理也不是一天两天。这位教授恐怕是霍格沃茨有史以来最古怪的一位,不是说脾气或打扮或特殊人种,反正霍格沃茨从不缺少奇装异服的教职人员,而且从鬼魂到半人马都聘用过——不是。她在职时间不算很长,不过打从他们入校时也就在那里了。在头一次辨认教职员时,鲁路修把她当成是哪个跟教授们关系不错被邀请入座一桌的级长了,因为那怎么看都是个长相甜美、面孔年轻、古灵精怪、总之毫无教职员工气质的高年级学生,虽然她并没有像个寻常学生那样穿着一套黑色长袍,反倒穿着一套囚服似的白衣。

然后他们就在魔咒课上被来了个下马威,长头发的教授挥挥魔杖变出一群飞鸟,在每个诧异于她的教学资格的新生头发上扑腾了个够。她自己则直接坐在了讲台上,凭空拽出个布偶来塞在怀里看起了热闹。

她的名字也够古怪了。但假如真的如他们听到的传闻那样,她的资历长到活着亲历过中世纪猎巫运动实况,到现在还这副长相是因为掌握着一块魔法石——那么一个古怪的名字也算不得什么了。她心情不错时会给自己换套行头,有时是中规中矩只是边上开叉的黑袍子,有时她哼着歌儿迈进教室,站在黑板边时先拿魔杖尖端冲自己身上点绕一圈,变出一套带着夸张裙撑的小礼服。

学校里的稀奇玩意儿见多了,这么一位教授也并不是那么令人难以忍受。毕竟除开她偶尔的恶作剧与对于大型玩偶的过度喜爱,她的脾气还算不错,至少没人在她手上挨过禁闭。学校里更叫人无法忍受的是幽灵——某一些幽灵。大部分幽灵还算有趣而友好,尽管其中一些还挺吓人的。但是说真的,血人巴罗就算吓人,至少他也不会时不时就从哪个学生身边冒出来,不冷不热地开些嘲讽,转头消失完了晚上又爬回来。

就比如说他们已经在湖边坐着了,鲁路修在尝试几个新魔咒,朱雀则在一旁托着下巴看他的小实验。而那个幽灵又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湖水当中冒出来,长着一张漂亮男孩的脸,头发长得大概能拖到脚。这天是阴天,他在外游荡的兴致似乎比以往更高。鲁路修一开始没搭理它,朱雀张了张嘴却被摆手示意噤声了。幽灵男孩耸了耸肩,凭空盘膝坐了下来,开始抑扬顿挫地唱起一首令人毛骨悚然的歌。

“哎呀,玛丽安娜的孩子啊。”当他结束了那段歌唱后,他又用老称呼开了口,“我还以为你长进得能更快一点儿。”

鲁路修啪地关上了课本。“闭嘴。”他说。他自认为已经足够耐心了,然而说真的这也不是头一回了。一个斯莱特林,嗯?幽灵男孩在他面前晃来晃去。除了当个好学生之外我可没见你干什么别的事儿,真亏了你还被定性为野心不小。鲁路修撇下了嘴,但朱雀比他先一步开了口:

“我不觉得他在学校里安分守己有什么错,毕竟一起可能因为不恰当的冒险导致的惨案就飘在我们面前。”

这话说得有些过分了。幽灵男孩哼了一声,留下几句不清不楚的嘟囔便又潜入湖中,如风划般激起一小片不明显的涟漪。鲁路修转过头来,发现朱雀自己也显得有些局促,咕哝着自己是太莽撞了点。鲁路修拍了拍他的胳膊以示安慰,心底反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高兴。“你不赞成冒险?”随后鲁路修眯起眼睛,“我以为你是个格兰芬多。”

“我们自己不介意冒险,”朱雀回答道,“如果这能解决问题的话才是值得的,这样就不需要更多人犯险了。”

 

那天晚些时候格兰芬多排了课。鲁路修独自踮着脚回到原先那间自己被从门口轰走的教室,C.C.还在那儿。男孩站在一地混着碎纸屑、兰花瓣、羽毛和墨水的狼藉中,有些不知所措。“我有个问题。”他还是开口问道,“有什么能驱散幽灵的咒语吗?”

“我还以为你对魔咒信息的摄入量已经足够超前了。”C.C.抬头瞥了他一眼,魔杖一抖让地板上恢复了干净,“怎么,你大伯又来烦你了吗?”

鲁路修困惑地看了她半晌,随后才长大了嘴。“……那是我大伯?”

“对啊。我怎么就不奇怪你从没见过他照片呢。”C.C.转过身去,在黑板上挥出一行金色的花体字,又让它消失了,“年轻的维克多,伟大的维克多,愚蠢的维克多,无法无天的维克多,二年级时陪你老爸一道闹事,不自量力地做起了禁咒魔法实验,结果不幸死于非命。然后斯莱特林就多了一个烦人精。本来是个忍受五六年就能解决的问题,结果出了这么一桩事故,大家还没高兴一会儿,就发现恐怕我们不得不忍受他到这间学校倒闭了。”

“呃。”鲁路修说,“嗯——呃。”

“顺便一说,现在他管自己叫V.V.了。”C.C.撇了撇嘴,满脸都写着“这也是我不想搭理他的另一个原因”,“就好像这样能假装自己是正儿八经的长生不老似的。”

 

03

 

除去让人捡了一只单边黑眼眶的流浪猫外,霍格莫德村没有什么新闻。霍格沃茨并不限制养宠物,因而在送去做过基本检查后,被取名为亚瑟的小灰猫就在格兰芬多的男生寝室里安下家来。大多时候它在公共休息室的壁炉旁边蜷缩着,窝在坐垫上打着呼噜,亲昵地挨蹭跑去逗弄它的姑娘们的手背,然后在枢木朱雀跑去试着将它抱起来时狠狠挠来一爪子。

“所以说,这是个忘恩负义的小坏蛋?”在指责过对方受伤就该好好去校医院之后,鲁路修还是拉过这个倒霉饲主的手,试图替他做点什么,“我还以为名义上是你在养他。”

“是我。”朱雀愁眉苦脸地说,“不过按照他接受各方投喂的频率来看,这家伙没我也能活得下去,而且活得很滋润。”

桃花心木魔杖在他手背上轻轻划拉过去,伴随着几句低沉的念念有词,持续渗血的迹象止住了,朱雀皱眉头的程度也轻了些。“我还是建议你去趟医院。”鲁路修仔细看了看那几道抓痕,耸了耸肩膀,“我不知道,没准需要避免破伤风什么的。我能做的也只有止血止痛,也许稍微加速一点愈合,更多的也没法——”

“拜托,你才三年级。”朱雀咕哝道,“你的成果已经足够吓坏不少人了。是你本身就足够天才了,还是你的魔杖里藏着什么特殊秘密?”

“普通的龙心腱,两年前我就告诉过你。”鲁路修翻了翻眼皮,拉过他的胳膊领着他拐过走廊,往校医院的方向走去,“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了。”

“你很受用嘛?”

“过度谦逊从来没写在斯莱特林的信条里。”

朱雀笑了起来,鲁路修偏过头去多看了他一眼。在进入霍格沃茨的第三个年头,枢木朱雀还是显得稳重了许多,也不那么容易给自己招惹麻烦了。他在学院内的人际关系混得还算开,高年级和更低的年纪都还有些能说得上话的朋友。鲁路修和其中大部分都打过交道,这让他自己也有些困惑。

这般直接地切入血亲以外的另一个人的生活圈,对于这所学校来说或许挺常见了,对于鲁路修·兰佩路基来说却是个值得惊讶的变化。他们出去户外坐着时,亚瑟在他膝盖上盘成一个温暖的环形,朱雀在旁边眼巴巴看着。鲁路修心不在焉地挠着灰猫的耳根,留意到它的饲主仿佛在蓄势待发。然而就在他向前一扑时,亚瑟飞速地从原处蹿走了。鲁路修看着扑到自己膝盖上的倒霉饲主,终于按捺不住笑出了声来。

“你也太不受欢迎了。”他说。朱雀泄气地趴在他腿上,没有起身,就在那儿发出长长一声哀叹。说不准该去帮忙弄点更合适的咒语,鲁路修想,比如飞来咒之类的,如果那能对生物起效的话,也许还得研究一下——

“你的评价也太不公正了。”朱雀闷声说,抬手去挠他的腰窝。然后他们就地打闹起来,没有魔杖,没有法术,也没多么认真,不过这方面朱雀显然还是占优。最后他们一道躺在草地上,头发上粘着草屑,胡闹过后各自都在断断续续地笑。你的评价太不公正了,格兰芬多男孩说,至少你还挺喜欢我的。鲁路修慢慢喘匀了气,安静了片刻,然后抿起了嘴角来。

“……是啊。”

 

兰佩路基在学校里的把戏其实挺多。他在各门课上都能占优,所以通常也能在合理限度内得到多数教授的偏袒,因而对他偶尔的迟到或者弄魔咒实验添出来的小乱子也基本视而不见。当然了,各门功课占优得排除掉占卜课,鲁路修在去过两次课堂后就坚定了这门课根本就是胡来的看法。很不幸的是C.C.对此很感兴趣,于是尽管这位长相过分年轻的院长对他打算暴力退课的念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还是少不了前前后后地调侃他。

“好啦,虽然我也同意这门课在多数时就是胡来,弄一些骗人的把戏去糊弄不懂事的孩子和麻瓜,”她拉着长腔说,“可亲爱的,我觉得你只是拒绝承认任何用自己的逻辑无法解释的事情,或者换个说法——你认为自己无法掌握的。”这叫具备钻研精神,鲁路修反驳她,无法归纳丁点儿准则的东西不具备浪费时间的价值。长头发女巫侧坐在窗台上,将手中书本合上了,若有所思地向他看来。

“知道吗,作为一个三年级的学生来说,你显得太没乐趣了一点。”她这么评价他。

然而肯定不是所有人都同意这个评价,从同年级多数和他一块上过课的学生到更多听过他名头的学生都是这样。

无论如何,三年级他们开始上保护神奇生物课了,于是他们有更多机会接近禁林边缘。比起教学计划内的那些神奇造物,鲁路修对禁林边缘游荡的某一类种群更感兴趣。那些龙首长尾、骨瘦如柴的黑色飞马,看着像游荡的阴影、漆黑的骷髅。倒不是说他就认为它们生得多么吸引人了,只是他恰好知道那是群什么样的生物。

按照课程规划来说,他们可能需要等到五年级才会接触到它们。课后大家整理沾了土的袍子时,他们还有相当充裕的自由活动与休息时间,于是鲁路修尝试着独自摸索过去,近到足够让它们转过没有瞳孔的白眼睛。被驯养的夜骐脾气还算不错,而且恐怕也已经习惯了吵吵闹闹的低年级学生,对于他的到来并没有什么特殊反应。

他在空闲的周末再次拜访了它们。守林人没有察觉他的到来,也就没能制止他尝试去抚摸那黑黢黢的骷髅龙首的行为。它们的攻击性没有它们的外观看上去那么强,大概两三周过后鲁路修胆大地爬上了其中一匹的脊背,被长袍绊着只得侧坐下来。之后他们在禁林边的空地上成功起飞,满是骨头的脊背坐起来不太舒服,不过他觉得这比飞天扫帚更好把控些。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得不承认他对那玩意儿的适应性就是差得要命,这也是他在学校里为数不多的没辙的事情之一。

然而年轻的兰佩路基毕竟还真是挺年轻的,他兜风时圈子或许绕得大了些,很难说他没有一丁点儿被新奇感冲昏头脑或者故意炫耀的成分。总之在平安度过剩下的半个周末后,他回到公共休息室时察觉到有不少人好奇地向他打量过来。再然后在周一的早餐桌旁,他正准备离席时,有一个非本院的家伙忽然扯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偏到了一旁去。

“有人说看见你在没有使用扫帚的情况下飞上了天。”朱雀瞪着他。时间还早,还用不着急匆匆地奔向教室,因而鲁路修甩了甩手腕,陪着他的友人绕了一道远路。这很不可思议吗?肇事者声音平静,在路过一套嘎吱作响的空盔甲时小心地藏起了一点儿不合时宜的小窃喜。“对于更年长的巫师来说,不至于。”朱雀皱起了眉头,“可是这真的超过我们目前的可控范围了吧?”

“怎么?”斯莱特林学生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友人紧张的神色,他从中看出的关切成分远多于责怪的部分,“你担心我在做什么违反校规的危险魔法实验然后被关禁闭吗?”

“我只担心你会摔断脖子。”朱雀沉声回答,“这很危险,鲁路修。我不是时时刻刻都跟你一起行动的。就算我很想每次都在你出事故之前就抓住你,我也不可能真的不错过每一次。”

那言语过于恳切,以至于当事人一时间无法应答。他看着友人的眼睛,绿色的、干净投注来纯粹关切的眼睛,残存的一部分捉弄的情绪从他胸腔中消失了。“好吧。”最后他松口道,“这周三的晚上到我们上保护神奇生物课的场地那边来,我告诉你实情。”

周三的晚上他们在户外相会时,天已经转黑了。鲁路修在暮色中辨识出了一条金红条纹的围巾,格兰芬多男孩向他跑来,面颊被冷风吹得发红,眼睛因为即将被共享一个秘密而在发亮。在最初的责问过后,既然友人已经确保了不是什么危险违禁的问题,枢木朱雀还是选择给予他充分信任,并开始真心实意地为此感到好奇。“别告诉是更高一级的漂浮咒或者——”他喃喃着,在鲁路修引着一匹夜骐从林地外缘走出时下意识打了个梗,“——飞行咒什么的……”

他完全顿住了,双眼都瞪大了,显得相当吃惊。那不像是看见一个同级生不借助飞天扫帚就能悬浮在空时应有的反应,鲁路修意识到,不、远超出那程度,或说情况完全不同。他仍然侧坐在骷髅似的飞马种的背上,朱雀则小心翼翼地走得更近,旋即仰头看向了他。

“……你骑着的那个——生物,”男孩终于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话头,“那是什么?”

所以这是又一个他们的确可以共享的秘密,鲁路修意识到。某些近似幻想的事实与更为悲伤的东西,这潜在的感念攫住了他的呼吸,让他的回答出现了片刻迟滞。“夜骐。”他告诉朱雀,“学校里用它们拉车。”格兰芬多男孩点了点头,面上除去恍然外还多了一些小心翼翼的惊喜。

“前两年的时候,我也偶尔能看见它们在禁林边缘游荡。”他小声说,“还有马车,当然了。但先前我跟别人提到它们时,没人认为我在说真话。大家大概都认为马车是靠魔法驱动的。”

那当然可以做到,鲁路修说,驱动马车有很多种魔法可以实现,直接将魔法固化在上头当然也是可行的,但是——他停顿下来,看着友人的眼睛。那里面映着自己的样貌,还有更多东西,仿佛亡灵般的、长久以来被认为是诅咒态的物种,黑色的骷髅马,遥远的、淡薄的血光与死去的魂灵。

“只有见过死亡的人可以看见夜骐。”他还是将事实说出了口。朱雀张了张嘴,一时半刻间显得有些疑惑,那疑惑很容易就能读明白:你经历过?你见过什么?我倒希望你没有——然后疑惑变成了歉然与感同身受似的愧疚。朱雀没有道歉,人们不需要为了从未出口的事情道歉。而且没有关系,鲁路修想。他胸腔中翻涌着相似的情感,一些理应被谴责的好奇,一些想去询问的冲动,他想这终究会成为另一个尽管悲伤得多、但总有一日能彼此倾诉的秘密,只是还不到时候。

“真不幸啊。”然后朱雀说,只是这样感慨了。他们各自都陷入沉默,良久良久,格兰芬多男孩伸出手来,轻轻握住了仍然骑坐在高处的友人发凉的手指。

“好吧,”鲁路修明白了他的意思,从沉默中划拉开了一个微笑,“我们可以尝试一下一起飞一次。”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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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末赶稿偏逢活忙期日常萎靡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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