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ssiah

我经历的风暴比雨天多，他对路易丝说。

那姑娘在大都会一个天气糟烂透顶的周末问他对泡汤的出行计划作何感想，当然了，一个属于克拉克·肯特的出行计划——然后他这么回答。肯特不会对此有所异议，而超人不会受此影响。他从公寓楼的阳台上起飞，只穿了那套仿佛和他本身一般不可摧毁的制服，长披如展翼般自他身后舒展开，随他浮游至云上。云层之上阳光普照，照映出连片的柔和金辉，超人停驻于此聆听着下方的风暴。他的足尖恰恰踩踏着云层翻涌的边缘，他向下望去，足够望见一滴水珠如何凝聚而起，汇聚在千千万万的同族中砰然坠落大地。

洪流从天而降，回荡在行走于地的芸芸众生耳际。那洪流仿佛他们本身的疾呼，仿佛他们万千繁杂的声音：你从何而来，你为何停驻，你所欲为何——这般一点一滴汇聚而起。一个寻常的雨天，或一场更大的风暴。他飞掠过大洋表面拉扯出将被吞没的船只时经历过，他从深谷中托出滑落的旅者时经历过。洪流总归会吞噬一些性命，一些他时至如今终于得以援救的，一些在他梦境深处反复出现的幽灵。最初触手可及的一条性命，最终未能从风暴中救下的。一位死去的父亲。

你可以升上天去，路易丝说。她站立在地，手指云端。她不在多作暗示，但卡尔-艾尔明白她潜在的意思。那是一类事实，只要他愿意他便可以远离这一切，躲开一场骤雨，从所有揣摩的、猜忌的、尖锐的目光与言语包裹中一并消失。他有俯瞰众生的力量，也有这样做的可能。洪流波及不到神明，它只能吞没困在人间的行者。

然而他终究是落回大地。于一个工作日前，于一个普通凌晨，于一场灾难将临时。他回到人间，然后暴雨从天而降。

你看，那野心家手指长河彼岸，灯盏在云端之底投出巨大蝠翼图纹。你看。是时候了，暴雨已至。

而洪流终究会吞噬一些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