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 HERO is a heavy na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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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tucky]Fallen from Tomorrow 明日终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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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READ 5

  “我想加入107步兵团。”史蒂夫说。
  他刚从一场改造和一次死后追溯中生还,依照旧事历出面救下了一个孩子,趁着那点儿零星的伟大,秉着刚被塑造出来的、属于美国队长的体态说这句话,郑重其事。人们对那个病秧子罗杰斯的偏见还没根除,但对于花架子傻大个的偏见还没建立起来。有人告诉他应当小心谨慎,他是盟军所有的唯一超级士兵了,当个偶像总比冒险丢了性命好。
  “我想去那里。”他重复道,就像他还是个体检一次又一次被打回的可怜虫时所说所做的。“如果我是想过一秒的龟缩不前,我就该安于留在纽约画画宣传海报,或者之类的任何事。制造超级士兵是为了投放战场,不是为了被人们捧成讴歌的对象。我会乐意看到自己被画在宣传海报上的,在我真的建立功勋之后。”
  他隐约捉摸到了一些端倪,关于他和巴基·巴恩斯之间的关联。他们的关联过于密切,各自又没有达到足以抗衡由一整场战争带来的灾难的地步。史蒂夫已经开始有些厌倦了,然而他想,或许是得让这关联稍微淡薄些、好让他们各自承灾的能力都有所提升,也许不能一并从这时间轮错中解脱,但只要保全一个就很不错。他情愿巴基是得以被保全的那一个。
  或者他也可以让自己成为英雄的时日更长久些。他多少知晓了努力的方向,也许他成长到一定地步时,便足够挽回一切。
  再尝试一次,他想。就一次,试着不去刻意待巴恩斯中士更加疏远。他耗费了无数唇舌才终于争取到那一个微薄的机会,接着便去107团报了道。“好好努力,罗杰斯下士,”那斜戴帽的褐发中士一巴掌拍在他胸口,啧啧称奇,“体格好不代表能立功。”
  史蒂夫想说自己深有体会,然而他已经开始淡忘实际训练的情形了。他发愣的时间或许太长,中士在他面前猛地摆摆手他才回魂。巴基笑着把他勾去俱乐部,在下一次进攻发起前找找乐子。中士和许多人打过招呼,有些名字史蒂夫听过,有些则从未。他们玩了两把红犬,哀叹或开心叫喊着交换一些钱子儿和香烟。巴基的神情眉目显得舒缓而放松,比所有随着突击队出生入死后的娱乐时光更甚。他在昏黄灯光底下向史蒂夫招呼时,史蒂夫无端地想把他拉进到阴影里亲吻他。
  他并没有被自己的念头惊吓到。他心头沉坠,几乎梗塞。他草草结束了一局后提前离席,听见巴基追着他的步子出来。“明天就要开始行军了,听说随时都会有接触战,”他扯谎道,“我有点紧张。”巴基露出的表情让他自我感觉他的说谎技巧完全没有长进,然而中士只露出那副“看穿了你”的表情,却没有实际拆穿他。
  他们刻意沿着乏光的路径往营房走,夜风将窒闷而多余的烟酒气味很快吹散。“听上去又是给小史蒂维讲故事的时间了,”巴基拖着长腔讲,“让我想想……这回应该告诉你战场生存法则呢,还是告诉你头一次直面打仗死人时的经历呢?我知道你不缺胆量和忠诚,但你有点好过头了,伙计,这让我非常担心你会对开枪这件事有心理障碍。”史蒂夫唔嗯应着,由那中士去扳指头。“我还是从杀人经历这码破事开始吧,”最后他叹了口气,“你听过吗?”
  “没有,”史蒂夫答道,“我没有来得及问你。”
  那句话背后有更多意味,那是詹姆斯·巴恩斯所永不会听懂的部分。事实是史蒂夫的确没来得及问过,即使经历了这么多事,重新抉择了那么多回。他忽然惊觉自己错过的事情着实太多。
  “我想那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他说,“不然你该在哪次开玩笑时把它抖出来,而不是正经地跟我讲故事……”
  而巴基握住他的手。在房屋边缘,沿墙那道缝隙几乎全是暗的。巴基的手仍然干燥温暖,史蒂夫不确定这是在予以慰藉还是抒怀心绪。他们比肩驻足良久,各自的眼睛里暗潮翻涌。
  “你应对过死亡。”巴基说。史蒂夫张嘴欲言时,他轻轻摇了头。“我们都应对过,在布鲁克林,在萧条的时候。学校老师,街尾邻居,你的母亲。我们早都经历过,那并不特别值得畏惧。我不想提及是因为我应当放下,那并不愉快,但也不比往后任何一次开枪更加特别。不要畏惧它。”
  他抓着史蒂夫的手,几乎扣进自己的骨头里。史蒂夫并没有提出抗议,他凝视着他另一半性命在阴影中晦暗难辨的面孔,温和地叹了口气。
  “我只说一次,巴克。只有一次。”他喃喃道,“你知道什么是令人畏惧的部分?你一次一次地应对死亡,却永远只能在那人死后才来得及用亲吻向他道别。”

  在他仅有的这一次彻底如实相告中,詹姆斯·巴恩斯的态度是“我们本来就该一起来尝试应对这个”。
  那全然无用,史蒂夫想。即使他如实相告,即使他依着记忆做了其它抉择,最终战场瞬息万变,他们仍然走不出最后的寒冬。然而他没有明言。巴基凑在他身边,兴致勃勃地跟他打听那些本该发生、却从未发生的事情经过。“他们叫你美国队长?他们给你出版漫画书?还有巡回表演?老天啊,我真想看看那套演出服。”
  他们短暂地交换过一些拥抱和亲吻,多是用以安抚。史蒂夫容易彻夜不眠,再在经历过一次高强度战斗后刻意替自己找借口般睡得昏死过去。他向巴基阐述那些久远的故事时,慢慢连情节都模糊了。他只强硬地记着日期,目睹时间一刻一刻地向可能发生的危机滑行。他把巴恩斯拉到近前,望进那双仍有神采的灰蓝眼睛里去。
  他曾经担任过美国队长,先成为一个公众小丑,再成为一个全民英雄。他们本来都拥有比时下更广阔的天地。“我们从来不是只拥有彼此。”他对巴基说。即使到了这一步也仍是如此。他们项上圈着军牌,行走在行伍间,饭点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哼着国歌。他们所行的每一步都并非出于为了彼此。
  然而最后值得抉择的时刻,又往往只剩下他们两个。

  “所以说,有一个世界我会保着我的下士军衔直到退役。”
  战役终究是发生了。没有巡回表演,但暴雨仍然突然而至。他们在被押入基地深处时,史蒂夫悄悄竖起一根手指。他冲着挤在他身边的巴恩斯这么悄声说,又被外头操着德语的鬼佬怒吼了一声安静。他们蜷进栅栏后头时,史蒂夫歪过脑袋想了一会儿。“我叫你跟着那波人走时你就该离开,”他告诉巴基,“这会儿我们可能得提前领退休金了。”
  巴基笑得呛咳起来。九头蛇的人在外头指指点点地挑选实验品时,他压低声音说:“所以施密特压根不知道你这么一号人的存在,嗯?你可以借着被选出去的机会打他个出其不意。”
  “然后我就真得领退休金了。不对,抚恤金。”史蒂夫答道,“真不幸,没有谁替我把那份钱花掉。”
  他贴近巴恩斯中士的额头,在角落亲了一下,随后被拉拽出去,佯装已经扭断了脚脖子般一瘸一拐地远离了关押区。他一进入实验室的范围,就迅速背摔过了两个警卫,用夺来的枪支绷断拴住手头的破烂,再用一发子弹绷碎了阿尼姆·佐拉的脑袋瓜。在更多人发现这边的动静前,他撒腿往记忆中的军械库范围跑去。他冒着进退不得孤立无援的风险,把那里化为了一片火海。
  施密特露出被苍蝇冒犯到的表情时,史蒂夫咧开了嘴。在那犹疑着要不要对无名小卒发布长篇大论的疯子背后,巴恩斯遥遥比出一个象征任务完成的手势。他们知道该将逃生者托付给谁,那个黑小子,那个两撇须的翘胡子,那个英国来的詹姆斯……那些他们本该有更多机会并肩而战的优秀士兵。巴恩斯依然没有随之离去,他回返过来,堵住了施密特逃生的道路。
  这回他们打从开始便走不出火焰之地了,史蒂夫想。他们还具有更多选择,可他们终究是被自己推着向前去。有时稍微肯放松些就会是生路,然而他们在岔道上继续跋涉,直到每一个拐点尽头。

>>REREADING

  他经历了很多个世界。每一条选择的支岔在他面前展开,他一步一步往前挪移,谨慎地试探起两人都能承担的边界。叫他朝正确方向奋斗的时长更久些,留给他的时间更充分些;叫他们之间无望的关联再减淡些。
  有那么一些世界,他会记得用亲吻来道别。在展览会上,在巷尾,在画室休憩的间歇。在战争开始之前,在他的母亲长辞于世之前。巴基望着他的眼睛,在所有一切发生前便认真陈述自己将会相伴到生命尽头。
  再后来连亲吻的部分都略去了。时日还在倒转,一次更甚于一次。他活到战争再因其而死所耗费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他们回到校园里,回到那萧条年间,一些希望刚刚破灭的时候。他变回那多病的孩童,凭着自己都逐渐遗忘缘由的、不明所以的执拗咬紧牙关苦苦支撑,撑不过去便凭着直觉往前追溯,撑过去便长大成人,再被打回到更加年轻的时候。

  史蒂夫·罗杰斯十二岁时,他终于短暂停下了脚步。他路过第十大街时,被那伙儿可怜得只能靠体格勒索瘦弱孩子的蠢货堵住了路,因为拒不交出买路费而一通胖揍。他被一拳揍上颧骨、打了一个趔趄时,有个忽然冒出来的褐发男孩狠揍了他的对手。那男孩身量并不高大,裤腿松松垮垮,带着些讨人喜欢的机灵劲儿。他们合作赶跑那伙小混混时,那男孩冲着那些背影放了句狠话。他的灰蓝眼睛明亮异常,生动机敏,瞥向史蒂夫时又显得温善而友好。史蒂夫本当有的一点儿延续的气头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把握紧的拳头松散下来,盯着自己的鞋尖儿。
  “你还挺叫人振奋的,知道吗?”那男孩跟他讲,而他道了声谢。他抬起头时,一只手已经伸在他面前。史蒂夫茫茫然前去握紧,并没有说上一言半语。那只手干燥而温暖,带着属于老布鲁克林的印迹。那男孩似乎因他的反应迟缓而有些诧异,转而抽回手来指向自己。
  “詹姆斯,”他比着自己说,“我叫詹姆斯·布坎南……”
  “——谢谢。”史蒂夫突然说,打断了未完成的自我介绍。他带着某种自己都不大懂的缅怀心绪深深看望了那男孩一眼,随后他掉头离去,也不多讲上一句“再会”。
  他没说出自己的名字,也没听完另一人的。他听见那男孩在他身后呼喊,带着惊诧和不解。那呼喊声很快被他自己缓慢病态的喘息盖过去,他的心肺都快爆炸。
  然而他就这样使劲儿提拔着脚步,沿着陈旧街道一直跑下去,好似要独自跑到生命终末。

>>START OVER

  布鲁克林出来的史蒂文有一股玩命般的狠劲儿。仿佛在所有人意识到事态发展前,他就开始拖着一副先天孱弱的身躯进行诸多不可思议的训练。从在学校被嘲笑为“他只是想让努把力让自己别死在病床上”,到堪堪越过体检门槛时来自教官和行伍中的取笑。他依凭那股狠劲儿被抽选做超级士兵在美军中的第一例实验体,那次实验随后成为了唯一的。他顶着六英尺有余的身量被称为美国队长,打一开始深入敌后孤军奋战,而后组建起自己的突击队,积累下赫赫战功。
  有人议论、有人玩笑说,可惜他缺乏一个形影不离无话不谈互相吹嘘的挚友,但他好似并不在乎。他把约翰·施密特和他的势力踩灭在脚下,他把希特勒从地堡中活捉出来,成为一个美利坚和整个欧洲的英雄。
  那点儿事迹在台前被白胡子杜根哗啦啦抖落出来,有时换得与会者一阵善意的笑声,有时人们致以掌声。这次演说并不乏味,但在话音终于落下时,大家还是如蒙大赦般轰然炸开了锅。所有装作或真的昏昏欲睡的坏脾气老头儿都站起来,对酒水评头论足,谈论彼此的医嘱和讽刺性的遗言。每一回老兵与会都容易落得这个结果,微醺间各自被拉着认一认太久没见的战友,拍拍对方的胳膊说句难认或者“一点儿没变”。
  老罗杰斯随意在人群中漫步时,偶然听见有人在谈论昔日往事。他认出了那个由得平凡面目叫他恍惚了一阵的老兵,一时突兀地插进嘴去。
  “你从前当真在107步兵团服役?”他问了,然后喟叹道,“那是我父亲过去待的部队。”
  那老兵讶异地笑了笑,冲他伸出一只手来与他的交握。
  “很凑巧啊,队长,我也来自布鲁克林。没准在战前我们还互相见过几回呢。”
  “我过去是个病秧子,”史蒂夫道,“说不定你在哪儿见过我正挨揍。”
  这老兵的手干燥而温暖,叫他感到一丝熟悉,他不大记得为什么了。老罗杰斯望着他浑浊的灰蓝虹膜,恍惚记起事情原本不是这般发生,但他已经不记得最初应得的模样。
  “中士,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那人说,“朋友们都叫我巴基。”

END

作为一个年初就开了文档结果一直搁置下来的神经病,终于在两日内爆肝完篇了不禁流下了欣慰的泪水……以及阿邪(昨天)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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