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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逆白黑】Hurts Like Heaven: Side B(07)

鸟paro,有关于承载了希望的神鸟化身而成的人类与“ZERO”的故事。

本章有很多鸟,而且鸟大部分时间都是鸟,跟人组队对殴死灵法师和德鲁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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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rn to Side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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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你在那上面做什么呢?”年幼的皇子问。

他仰着头,他那已经与他熟络起来的朋友坐在树杈上,趿拉着一双木屐,衣物也还算整齐,就是头发有点乱,还沾着几片叶子。名义上的首相独子似乎在神游,也不知道是不是身在高处会让他感到更加习惯,毕竟鸟类的天性就决定了他不会甘心被长时间地困在地面上。在鲁路修发话之后,他才猛然一惊,扒拉着树枝低下头来。“不要告诉藤堂老师。”他小声说,竖起一根手指比在嘴唇前头。

“呃,好。”鲁路修茫然地点了点头,“你是怎么上去的?用飞的吗?你现在能带着一整套衣服飞上去了?”

“不,不是。”朱雀回答道,“我是用手脚爬上来的。”

他的脸红了。鲁路修这才弄明白了他想要自己对此保密的理由,虽说这个年纪的孩子到处乱窜以及爬个树不算什么稀罕事,但是对于家教还挺严的朱雀来说,这种行为就显得不太体面了。鲁路修挠了挠鼻子,想说但其实你算不得是纯粹的人类,即便停驻于此也不需要压抑住自己的全部天性——他忍住了,决定不对朋友的选择说三道四。

“很灵巧嘛。”他改变话头称赞道。

“那当然了。”朱雀得意地一挺胸,“我化身为人时的四肢又不是摆设。”

“显然你知道该怎么利用它们,不管是拿来爬树还是拿来揍人。”鲁路修忍不住小小地刺了一句。朱雀闻言而不满地冲他撇嘴,捏起拳头来冲他挥了一挥。这样的举动对于现在的鲁路修而言已经算不上有多少威胁性了。外观与人类的十岁男孩无异的自然灵转开了视线,在按了按树杈以确认其坚固程度之后忽然开口问:

“你想上来看看吗?”

“呃,暂时不了。”鲁路修抱歉地摇了摇头,“我不会爬树。”

“皇子的矜持心?”

“没有这种东西。”他否认道,然后无奈地一摊手,“我就是真的不擅长这个。”

朱雀一扬脑袋,看上去有点像是在自鸣得意。鲁路修想象出一只昂首挺胸唧唧鸣叫的小鸟,不自觉地微笑起来。朱雀没有坚持让他试试,而是自顾自地拿下了沾在头发上的一片树叶,三两下将它折了起来。他将它放在嘴边,吹奏出了清脆的响声。

像是笛音,像是来自山林深处的自然的歌谣,像是整个夏天浓缩而成的旋律。纯粹的人类的孩子恐怕很难吹出这个,然而枢木朱雀并不是那样的孩子。只要他愿意的话,他就能展开翅翼去往更为自由的地方。但他的思念维系在这里,在接纳了他的人们身边,建立起的牵绊成为哺养他的灵魂的原料。鲁路修扶着树干,听那小调听得出了神。林间更多的鸟叫虫鸣都加入进来,应和着自然之子的呼唤,在合奏间形成了奇妙的韵律。

可惜了,应该让娜娜莉也听听这个的。鲁路修有些惋惜自己没坚持将犯困的妹妹架到轮椅上推出来,不过往后应该还有别的机会。一阵风拂卷而过,惊起了一片飞鸟,那奇异的韵律才算告一段落,在风中缓缓消散了。

树下的小皇子还在出神,树上的男孩已经扶着树干站了起来。“现在我要下去了。”他宣布道。鲁路修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嗯”了一声,随后便听得朱雀快活地开始了倒计时。“准备好。”他数着数蹲下了身子,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那三、二、一——”

“——等等?!”

鲁路修惊恐地抬起头,确认了朱雀是做好了直接跳下来的打算,而且怕是要直接跳到自己身上。鸟骨头有多结实他不知道,但反正如果他结结实实挨上这么一下,他自己的肋骨是很危险了。可是他阻拦不及,朱雀已经起跳了。身子骨实在不算结实的小皇子战战兢兢地闭上眼,预备迎接从高处而来的撞击,同时在内心为自己可怜的骨头而哀悼。

他还是象征性地张开了手臂,以便更好地将对方接住。然而他没有迎来预料之中的猛击,他听见木屐落地的闷响,一左一右接连两下。然后才是朱雀,像有羽毛缓冲一般,就那么轻柔的一下,笔直砸在他的心口上。

鲁路修睁开眼,他的双手已经条件反射地收拢了,这会儿正捧着一只火红的小小鸟球。朱雀的衣物散落在他脚边,而那只小鸟则亲昵地蹭着他的胸口,发出清脆的啾鸣声。小皇子一阵脸热,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乱跳,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刚刚那一下给撞出来的。

“别闹了。”他在呆愣了片刻之后说,“我可经不起这种吓啊……”

 

“……你有必要这么害怕吗?”

缩成一团的小鸟依然被他捧在心口,在落满了乌鸦的林地间瑟瑟发抖。鲁路修从忽然闪现过脑海的往事中回过神来,哭笑不得地抚摸着祂的脑袋。朱雀的身体很热,在尚未化开的冰雪之间,祂自身的温度与羽毛的色彩都变得无比鲜明,像一团盘踞在他心口附近的火种。

祂是在依恋着自己的心跳,以至于连被放进衣领里藏起身来给人兜着走都不太肯。鲁路修低头去看祂的时候,眼见着祂在又一阵属于鸦鸟的粗沉叫声中缩起了脖子,遂叹着气将一面手掌拢在祂背上,让祂躲在自己聊胜于无的庇护之下。他感觉到朱雀在他的抚摸下渐渐舒展开了身躯,但还是免不了在周遭响起嘎嘎怪叫时抖上一抖。“我本来还觉得有你的小鸟儿陪着的话你就很安全了,这样一来我就能偷个懒不陪你出来了。”走在他旁边的C.C.瞥向他们,“这副样子真的没关系吗?”

“成天就想着偷懒的家伙别说风凉话。”鲁路修说。

“唉呀,我觉得我已经够勤奋了来着。至少我还在充分动用人生经验积极地帮忙拟定出行计划和寻找性价比足够好的落足点。”C.C.说。她很快就将脑袋转开了,似乎是在查看周围环境如何。他们的鞋跟不时踩过枯枝与碎石,还有大大小小的凹陷。黑色的鸦鸟在空中盘旋着,在枝头凝视着他们。出现一两只姑且可以看做是智慧的象征与来自远方的信使,像这样结群出现多半就是某种与死亡相关联的不祥征兆了。在迈过几棵挨得过于紧凑的杉树之后,她忽然放缓了步子。“前边的情况不太对,你最好走慢点。”

鲁路修眉头一皱,在同行者的提醒下着实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埋藏在鸦羽振动和枝叶碰撞所发出的响动之下,前方传来了更多钝重的踩踏声。那动静很快就变得无法被掩盖过去了,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另一些异常的东西。“是尸臭。”鲁路修在得出结论的同时愈发感到不解。他们已经踩进过一些不那么友好的场地了,但若是屠杀造成的尸横遍野就应当混入更多新鲜的血液,若是坟场被惊扰了就不应有这么古怪的声响。那股气味变得愈来愈浓烈,弥漫过银白与铁灰色夹杂的树林。终于他能用肉眼看见了,在掉落的鸦羽后方,正在移动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朱雀从他的指缝里探出了脑袋,忽然用还没完全恢复的嗓子尖叫了一声。不算太响,也不太清亮,但这一声避免了鲁路修陷入茫然混沌的情绪。代价也是有的,他在定下神来的一瞬间就感到了反胃,然后那股不适感逐渐攀爬到了他的其余脏腑间。他不得不屏息静气强作镇定,才没当场作出更为失态的举止。就算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足够强大,在面对这种冲击性的画面时还是会出于本能而感到一阵恶心。他的同行者伸手拍在他的肩头,他顺着她的手臂向她望去,发觉尽管她的神情还算平静,但她的眼睛里也透露出了明确的反感。

“我问你,C.C.,”鲁路修说,“在我的意识离体而去的那段日子里,我看上去也和这些东西差不多糟糕吗?”

“比他们还是要好上一些的。”C.C.说。从外貌上来看大概就不止“一些”了。她望着前方,额前纹印已经从发层下方亮了起来。“你要是变成这种样子,我就不会考虑将你拉回人间了。”她说,“我的意思是,就算不考虑你的自尊心问题,那样做的难度也甚至会比直接把你的残余意识都打散还要高。”

“但本质上区别不大,对吗?”鲁路修喃喃道,“……真是凄惨啊。”

那些东西还在接近他们,似乎是本能地感受到了他们身上潜藏的威胁,又或者是受某个特定的人驱使。食腐的鸦鸟在枝杈上发出的叫声愈发刺耳,吵得人耳畔嗡嗡作响。那是些尸骸,从坟墓中被掘出来,已经或正在腐烂的死去的人们,被禁锢在人世间不得安宁。他在望着那些行尸走肉时感到冷,除去周围尚未化开的冰雪之外,更多地源于存在于这具身体之中的记忆。密封于黑暗中,随时都在与死亡为伍,既无法抵达寂静的深处,亦无法重获光明。兴许是察觉到了他的不良情绪,依然窝在他心口上的鸟儿缩回脑袋,更加紧密地贴向他的胸膛,似乎这样就能让火种驱散那死亡的冰寒。

呯咚。呯咚。呯咚。他又回到儿时的那一刻,被近在咫尺的鸟儿唤起过于剧烈的心跳。鲁路修吁出一口气,抚摸了一下祂的背羽。而C.C.在凝神前望了好一会儿之后摇了摇头,给出了否定的回答。“其实原理不太一样。”她说,“你得再感受得仔细些。”

朱雀用脑袋拱了拱他的手掌,用轻轻的鸟鸣声向他传达了一些唯有他能听懂的话语。他们在求救,祂说。鲁路修便尝试引动了他的印记力量,向目之所及的尸群之中投放而去。持印者无法在这样的距离下直接判定出Geass持有者的具体能力,即使是C.C.也不行,可单是从尸骸上分辨出它们实际所处的状态就是另一回事了。片刻之后鲁路修理解了她的说法,这的确与他先前的经历不尽相同。它们不是因为灵魂离体而自行活动的,毕竟那都是些再普通不过的人类——老少皆有,大都穿着下葬时的朴素衣服,仅有其中一两人的外衣上挂着正在锈蚀的金属勋章,这些人在生前多半未曾接触过任何与Geass相关的事,更别提获得肉身不死的诅咒或别的什么权能。与他的境遇恰好相反,这些尸体在活动是因为死去之后灵魂还被禁锢在身体里。

鲁路修的在这方面的知觉不如神鸟那样敏锐,即便祂尚未展开全部力量也是如此,但他也能辨识出一阵阵灵魂的尖啸。在C之世界徘徊的时候,他对这类痛苦的哀鸣已经足够熟悉了。攫住他的五脏六腑的森冷感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为明确的愤怒。“我想罪魁祸首大概就在附近的某个地方。”他轻声说,“不会离得太远,也许就藏在它们之间。”C.C.向着他略一点头,从他身旁走开了几步远,踏上一块裸露的岩石,安静地闭上了双眼。

而鲁路修没法将双眼闭拢,所以他还看得见。溃烂的皮肤,行走的途中尚在掉落的腐肉,以及露出的森森白骨。原理确实截然相反,但结果而言都是应死之人不得安眠。他感到一阵可悲,眼前的一众死者被唤起甚至不是为了让与现世的生者之间的关联存续下去,也再没有人会接纳它们。一干像这样被控制的丧尸,不论是要被人用于何种目的都不会是完全无害的。它们走得更近了,鲁路修从其中一些个体身上看见淤痕与已然干涸的血,又从另一些身上见着了更像是寻常旅者的衣装。如此看来,它们未见得是在有目的性地袭击Code持有者,恐怕只是在无差别地将闯入的人类化为同类,将更多无辜的生者也吞噬作这炼狱的一员。

“你觉得若是我,”鲁路修低声说,“在这里命令那些灵魂就此离去,会有用吗?”

朱雀的脑袋轻轻摇了摇。自然了,其中一些家伙已经连眼睛都没有了,就算想要命令也不可能通过坏死的视觉起效。鲁路修叹了口气,觉得若是杰雷米亚在附近的话,这应当是他所擅长的活儿。叫那些只得感受着自己一寸一寸腐烂掉的被困者解脱,叫那些屈从于异能者而被迫将身体变作工具和武器、同时不断发出悲鸣的灵魂回归虚空,对于杰雷米亚来说应当只是一瞬间的事。朱雀大抵是感受到了他的心不在焉,用喙啄了一下他的指关节。

或许是自己身上属于活人的气息触发了某种机制,那些行走的尸体动得愈来愈快。全力奔跑的话应当能摆脱它们,当场撤退并在呼叫外援之后另做打算也是一种选择,可是鲁路修不认为这就是自己无法解决的事态了。他离它们越近,那些基于意识的悲鸣就越发响亮清晰。帮帮我。他听见那些声音,高低不同,成人与孩童的混杂在一起。帮帮我们。他抬起一只手,摸到自己的脖子,指尖按在纹印的尾端。“朱雀。”他柔声说。他相信他手中的鸟儿能读懂自己的意思。死者的声音变得更为响亮了,几乎是在发出尖啸,它们围拢在他和C.C.四周,伸出指爪来看似想要求救,落在常人眼中却是一副无比骇人的光景。帮帮我,我必须——

他们周围扩散出一道火环。燎着了死者的衣发,火星迸射开来,吞噬了更多靠后的个体。没有任何一道抓握能触及他们的衣摆。通体火红的神鸟展开巨大双翼,体躯也变作更为颀长优美的形态。谢谢,鲁路修在祂的尾羽拂过自己的面颊时于心中默念了一句。神鸟没有鸣叫,就这样继续扑展翅翼,让一个个被困于死躯的魂灵都从灰烬中化散了。祂在控制火焰这方面做得愈发精妙,除去化开了一些积雪又燃焦了几块树皮之外,这样的行为竟然没有带来更大的损害。“看样子你是不需要我来帮忙了。”C.C.在这时说。她已经睁开了眼睛,但还站在岩石的上头。“稍微有点进展,那家伙的确就混在这些尸体里头。”她说,“不管对方有什么幻术把戏都对我们不起效,所以找看上去最像活人的那个就行了。”

被控制的尸体只会听命,但活人会更加恐惧火焰。所以接下来的排查倒是很容易,就算对方为了混淆他们的注意力而控制死人们开始到处逃窜,鲁路修还是准确地从中找出了步伐最为灵便的那个。他的手指将那个一脸苍白且过度消瘦的青年给点了出来,朱雀便飞过去,一路上将除目标以外的移动个体都化为了灰烬。在C.C.跑过去接手之后,鲁路修才算松了口气,觉得这起麻烦解决得比预想之中要快得多。他这才留意到原本盘踞在周围枝杈上的乌鸦已经散去了不少,还有几个倒霉蛋因为尾巴擦过了还没烧尽的火而在发出受了惊的嘎嘎大叫。正当他好奇观察的时候,他的胸膛又被一小团毛球给轻轻撞了一下。朱雀已经缩回了最为小巧的形态,又一次窝在他心口附近瑟瑟发抖了。

“该怎么说呢,”鲁路修苦笑着环视过四周,额外关注了一下那几只被烧断了两根尾巴毛的倒霉黑鸦,“你根本从一开始就完全没必要害怕……吧?”

我在努力克服了。朱雀埋着脑袋咕咕叫道。鲁路修抬起拇指搓了一下祂的肚子,把上边的软毛弄乱了一点。在他重新看向目标应在的方位时,C.C.正将那已然失去意识的肇事者放倒在地。事态本该就此平定下来,处理罪魁祸首的方法也很简单,只消把这家伙丢在荒郊野岭里用他的衣服搓条绑上两圈,大概就能考验一下他的野外生存技巧了。

可是就在C.C.伸手去扒拉他的外衣时,鸦群又一次聚集起来,叫声一迭一迭连续不断,比先前更为刺耳、乃至显出了几分躁狂的征兆。像是在威吓,也像是发动攻击的前兆。紧接着是靠向山岭的一带传来的钝重撞击声,还有更多细小的脚步在踏过断枝。这下子连C.C.的表情也变得凝重了许多,她的口中快速数着数,在脸色难看到一定地步时索性放弃了这一行为。他们的顶空盘旋着鸦群,周围蹿跳出山猫与群狼。鲁路修快步向她走去,与她交换一个眼神后确认了现状。

“果然没那么简单。”鲁路修说,“我应该察觉到的。”

“这不怪你。之前周围都是受困的死者,灵魂力量太过驳杂了,我也没料到还会有别的能力者躲在后头。”C.C.无奈地晃了下脑袋,“给我一点时间,或许就能够定位到……”

另一个Geass持有者。同样是玩弄精神的手段,只是这回的作用对象甚至不是人类。他们遇上的奇奇怪怪的麻烦越来越多,拿去大书一笔编作冒险故事说不定还会有些受众。鲁路修一边跟着她无奈地摇了下头,一边试图去寻找下一个需要净化的目标。他在观察人类的行为模式时算是专家,但对动物就不那么擅长了,这会给他的判断带来不少阻碍——前提还得是他没有被狼群给撕碎导致思考能力掉线。“……那家伙想做什么?看我们能被拆成几块碎片吗?”他听见C.C.喃喃出声。周围聚集起来的野兽愈来愈多,现在连蛇与棕熊都离开了冬眠的巢穴。在它们替代了原先尸群的位置各自亮出尖牙利爪的时候,那个不知身在何处的操控者的所作所为就已经脱离自卫的范畴了。

这就有点不妙了。鲁路修看了眼上空黑压压的鸟群,它们的翅膀扑棱棱扇响了枯枝败叶,残余的积雪纷纷落下,为方才被烧出的空处蒙上一层霜雪。“恐怕我们真得想个办法先撤出去了。”鲁路修苦笑道。能够玩弄人心的把戏在面对一群发狂的兽时毫无作用,能够倚仗的也只有他们身上多出几道伤来也并无大碍。他们没必要非得在第一次探查情况时就解决所有目标,暂退也算不得丢脸。这次他没有主动要求朱雀替他开路,人间的纷争也就罢了,作为自然灵而降生的神鸟着实没必要为了他与山林间的生灵都走向对立,再加上林中还盘旋着一大群祂所害怕的乌鸦……

他正这么想着,被他捧在胸口的小鸟突然又一次展翅扑飞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展开了更为华美庄严的身形。祂的情绪明显不太稳定,火焰的流光在翎羽边缘明明暗暗,似乎随时都会失控将这一小片天地都化为火海。“朱雀,”鲁路修小声唤道,“等等,你不必——”他的话音未落,解放了力量的神鸟忽然扬起颈首,发出一声极为刺耳的尖厉啼鸣。

祂的声音还未完全恢复原状,但这大概不是那鸣叫中饱含着痛苦和愤怒的缘由。你怎么敢。鲁路修听出祂的意思,又看出了更多,从祂燃烧的尾羽与化为金色的眼瞳之中。控制非人之灵,喝令它们来向我所守护的人类进行挑衅——你怎么敢在我面前做出这些。祂的鸣叫声依然不够圆融悦耳,但也拔得足够高亢,裹着一丝喑哑反而添上了几分威严。祂身上的火光变得过于耀眼,像是自天际击坠了太阳。

而就在那一刻,鲁路修又听见了记忆中的回声。一个男孩随兴吹奏出的曲调,剥离了本来所属的夏天,在寒冬未远的地界上隆隆回荡,弥散至整片落雪的森林。他分不清那是源于他的回想还是真实的重演,但韵律总归是相似的。生灵们会回应自然之子的呼唤,与祂的心律所在调谐一致。鲁路修在眯眼观望周遭情形时一阵惊愕,见多识广的魔女也在他身旁发出了表达讶异的单音。原本凶性毕露的野兽们发出了呜咽,兽群中的躁动也飞速平息了。体积最为庞大的棕熊发出沉重的闷吼,踩过新落下的薄霜留下掌痕,慢悠悠地调转了方向。

然后起了风。拂过交错的枝梢,拂过深绿的针叶,拂过燃烧的翎羽末端,将烈焰席卷于一处,叫位于正中的神鸟身上的炽热火光愈发灼眼。祂又发出一声啼鸣,这回饱含的威压让鲁路修都禁不住心神一颤。这对他来说是无害的,但对于朱雀所欲图攻击的目标肯定就是另一回事了。在做完这一切之后,神鸟在空中化为一整团无形之火,而焰心中向外传递出一道意念,被与祂结契的人类及时捕捉到了。

解决了,祂这么说。鸟兽尽都散去,山林恢复了开春前的冷清寂静。金色的焰心渐渐暗淡下来,鲁路修也放下了临时用于挡光的手掌。“你是指那个Geass,还是连同它的使用者都一起……?”

神鸟没再额外作出解释,但鲁路修已经从祂的沉默中获知了答案。他叹了口气,但想来朱雀已经过了会因在危急关头直接杀死敌人这件事而烦扰不已的阶段了。更令他担忧的是别的事,是他所感应到的本应与自己相连的另一处心跳。那联系忽然变得微弱了几分,而那只鸟儿的心拍也变得格外驳杂、乃至有些吵。是因为力量透支了吗,鲁路修想,即使我就近在你身畔?他伸出手去,想要从火焰中迎接一只掉落下来的小鸟,然而那团火中伸展出的是属于人类的腿足。起先是光裸的,随后迅速裹上了一层蔽体的衣物。他还未真正落地,背后就飘散开了巨大的深色披风,如一片影子将他本来的形貌模糊了去。

实际现身于鲁路修眼前的是ZERO,乘着尚未消散的风轻巧地跳下地面,头脸都被包裹式的面具所覆。他的足尖乍一着地,他就从那轻飘飘无重量般的假象中落回现实,他的脚下有些不稳,完全踏回地面后还踉跄了一步。“……朱雀?”鲁路修迟疑地唤道。他迎上前去,尝试搀住对方的手臂。他的指节扫过披风一侧坠下的宝石,虚幻的外壳之下隐藏着柔如绒羽的触感与不似锋锐死物的温热。被他隔衣抱住手肘的男人让他给带偏了重心,上身向他倾了过来,差些压在他的肩头。

“我没事。”那张面具底下传出模糊的声音,“就是有点累罢了。”

男人还是站稳了脚跟,没有真的倒在鲁路修身上。随后他抬起手,挨在面具的边侧轻轻一抹,叫它重新化作流动的火焰,然后被他收归进掌心。他的脸孔仍被面罩掩着,做足了ZERO的姿态,唯独在鲁路修伸手去触碰的时候显出几分仓皇。他的手指比鲁路修抢先一步摁在他自己的鼻梁上,将面上所剩的最后一层伪装也剥去了。于是鲁路修得以毫无阻碍地碰到他的面颊,梳过他的耳鬓,用掌心抚过他的嘴唇。

“你的羽毛和火。”鲁路修问,“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不再是往日的骑士之姿,而是在毫无必要的情况下自然而然地呈现作假面的英雄,这一现状隐隐印证了他心中的某个猜测。朱雀的嘴唇抖动了两下,他为了掩饰这点而侧过脸、主动吻了鲁路修的指背。“只是为了方便,而且也习惯了。”他开口说话时,喉咙里还裹着轻柔的哑音,“你不喜欢的话,我再想想应该变成别的什么样子。”

这不是我喜欢与否的问题,鲁路修想着,张开手臂拥住对方,搂在他颈后的双手像爱抚栖息在手边的鸟儿时会做的一般抚摸着他的头发。你是在完成我所交托给你的使命,我是永远不会厌恶你这副身姿的。可是为什么呢——鲁路修垂下眼睑,心情复杂地聆听着近在咫尺的驳杂心跳,没能及时地被自己所安抚,没能快速而有效地被自己消去力量爆发过后的疲惫——即使已经得到过我的怜爱与宽容,即便是在我的注视下,你还是在坚持像这样心甘情愿地用枷锁束缚着自己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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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回来撒土,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玩意儿。

这篇的分章剧情也被我拉完了,大概。但因为我坑很多所以能不能及时填就是另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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