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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逆白黑】Extra Episode: Noel

《Second Sight》系列番外篇十七,“Requiem 13”之后,比“Variation”还靠后,2019年和平年代的后日谈,圣诞节特别篇。

踩着圣诞节尾巴来一发!真发糖,除了正常秀恩爱就是婚后疯狂秀恩爱,没什么毒。顺便祭奠我依然没拿到的OW圣诞打雪仗成就。

 

————————————————————————

 

01

 

皇历二零一八年末,潘德拉贡迎来了一个充斥着慈善活动剪彩礼、宪法修正案试行及其连锁反应引来的一连串混乱的白色圣诞节。新上任的年轻皇帝从凌晨五点就起了床,打着哈欠去赶了至少两场公众活动的开幕式和一次宣讲会,一天以内面对了数目足够多的摄像头,灌了自己三大杯咖啡,在皇室晚宴上举过了杯,然后躲到白羊宫去唉声叹气。这儿的修缮工作已经完成大半了,除去边廊处的一两个侧厅和备用的杂物室还没清理完之外,宫殿主体已经焕然一新,而先一步回到这里的娜娜莉坐在炉火边微笑着迎接了自己的兄长。“今天打算留宿吗?”膝上叠着礼物盒的女孩这么询问他。鲁路修摸了摸鼻子,答了句“当然”,眼见着妹妹的目光骤然一下明亮了起来。

“只要不出意外的话,往年不都是这样吗,”他笑了笑,将一个新的礼物盒塞到她手中,看着她从中拆出一条新围巾,“和你待在一块过节。”

但他还是有些焦躁不安,时不时瞥一下钟点。娜娜莉显然留意到了他的小动作,不过她相当体贴地没有拆穿。时针已经转过了十,然后又过了一半,起居室的大门才忽然一下打开了,闯进来了一个风尘仆仆的影子。

那一刻鲁路修松了口气,又暗自责怪自己多事。“我还以为这一整天我们都碰不上面了。”他佯装平静地翻了一页相簿过去。娜娜莉在旁边偷笑起来,以更加正常的形式和来人打了招呼。“我的意思是,”鲁路修继续说,“我都已经把礼物盒通过私人名义邮寄到黑色骑士团总部去了……”

“你知道你的‘私人名义’根本瞒不过多少人的,对吧?”来人这么回答他,“所以那可真是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我的意思是,虽然此前你和黑色骑士团明面上的交情也不错,这还是吓坏了不少人。”

皇帝本人毫无歉意地耸了耸肩,终于肯抬头望去。枢木朱雀换回了零之骑士的打扮,披风仍未解去,长靴和盖下的帽兜边缘上都沾着正在融去的霜雪。“把这玩意脱了。”鲁路修站起来,在他走到面前时伸手过去,解开了系扣,“你用不着赶得这么匆忙,谁都知道ZERO的公开活动日程也在今天排了个满。”

“因为你在等我。”朱雀坦然道。鲁路修噎了一下,旋即翻了翻眼睑。

“我都把礼物邮寄过去了,显然是做好你不过来的准备了。”他冷静道,“是娜娜莉在等你。”

“诚实一点,哥哥。”娜娜莉说。

“诚实一点,鲁路修。”朱雀说,“我还以为你已经过了会在这方面嘴硬的阶段了。”

鲁路修瞪了他一眼,将他的披风卷进手肘里头,推着他去换一套更轻便的衣服。“我会叫人准备热饮。”娜娜莉体贴地说,冲着他们摆了摆手。于是他们沿着侧门一同离开,一路上鲁路修都在小声念叨着这一天的种种难熬之处,并换来了另一人感同身受的一些供料。话题进行得很愉快,路程本身也不长。朱雀在打开衣柜时挠了挠下巴,随后听从指示拿出来一件柔软舒适的羊毛衫和一条深色长裤。

“你是不是有点过于紧张了?”他突然说。某些时候他还是敏锐得让人心烦意乱。鲁路修别开了眼睛,旋即揉捏起自己的鼻尖儿。衣料簌簌摩擦时他不安地拍了拍脚背,余光瞥见整套骑士服飞过自己身畔被丢到了床尾。

“该怎么说呢,”他咕哝道,“以正常形式一起度过一次圣诞节,对我们来说好像还是第一次。”

“也是。”朱雀正在往头上套衣服,声音有些发闷,“很可惜,此前不是你那边出了点毛病就是我这边出了点毛病。”

然后他松垮下肩膀。鲁路修走过去,在他腰后一揽,掖下衣角盖住露出的一小段背。然后这成了一个拥抱,一并伴随着一点儿亲昵摩挲。这的确有些不真实,鲁路修恍惚想着。没有分隔两地,没有战乱,没有远行异国他乡。他在朱雀唇角轻轻蹭了一下,对方以加倍的热情蹭了回来,又先一步抽身而去。

“时候不早了。”朱雀咳了一声,“在娜娜莉准备就寝前,我觉得我最多还能再陪你们喝一杯热可可。”

“好吧。”鲁路修对此表示了赞同。他们并肩走出房门时,皇帝伸出手来,手指带着微妙热度刮过另一人刚刚暖和回来的掌心。“我明天倒是很空闲,用不着急于休息。”

 

02

 

及至翌年,又一个圣诞节即将到来时,琐碎的麻烦事便骤然少去了许多。皇帝二零一九年的十二月,已经在成年基础上又长了一岁的年轻皇帝终于回过神来,把大半面子工程都安排给了其余皇室成员。反正他的兄弟姐妹都不在少,年纪更轻更热爱出风头的也不止一两个。于是他潇洒地拍了拍手,在把活儿分布出去后自己出了皇宫,挽着嫡亲妹妹的胳膊来了一次平民化的圣诞采购,顺便被一路上饶有兴趣看热闹的娜娜莉哄去参加了那么几个小活动。

以往因为行动不便的缘故,娜娜莉很少在大冬天里出外。一方面容易受冻,一方面轮椅容易打滑。这会儿他们在外游逛时,虽然她还是得时不时坐下歇息一番,但也能够正常地陪走大段路程了,甚至偶尔会自己小跑上一截。午后的天空成了亮银色,旋即开始飘落大片大片的雪花。女孩儿裹紧了自己的围巾,小声提议今年如若不太忙的话,也许可以在庭院里进行一些打雪仗之类的活动。

“好啊,大家都聚到白羊宫去,然后所有人都被一个人打趴下。”鲁路修板着脸说,“除非你限定皇室成员以外人士不得参加。”

“好像不行。”娜娜莉歪着脑袋,“理由恐怕不成立啊,哥哥。朱雀不是已经开始享受皇室成员同等规格待遇了吗?”

“不好意思我还真忘了这茬。”鲁路修没好气道,“我们又有多久没能见着他了?一周?两周?我记得他之前还告诉我黑色骑士团的工作已经挺悠闲了来着。”

“也许他是在准备圣诞假期。”娜娜莉猜测道,“你知道的,提前安排好一切,然后才方便跑来潘德拉贡过一整周。”是个合情合理的猜测,鲁路修叹着气想。他自己当然也能想到这一点上来,他就是容易有那么些关心则乱的时候。退一步说,那好歹也该跟自己打个招呼才是——然后他就被娜娜莉扯了扯手肘,指向了中央公园处用礼品堆新搭建起的一座高大的树形塔。

“别,”鲁路修谨慎地说,“我在抽奖上向来没什么好手气。”然而他的小妹妹扁了扁嘴,一脸忧郁地说自己好不容易才能看见他在外多多活跃的样子,推拒掉这个机会未免太可惜。这令他立即败下阵来,摸了摸鼻子加入了排队的行列中,竖起风衣领子来挡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

然而他早该预料到的,在突然遭遇到的下雪天里爬露天梯架不是个什么好主意。他前面那个长发姑娘手脚敏捷地攀上半途去摘了个金色的礼品盒,拆出来一串闪闪发亮的项链。然后就是他,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容易被搅合进各类事故的前兰佩路基。他可能只比那姑娘多爬了两级,结果就恰好踩上了因为下雪而打滑的那一小截梯架面。

室外活动需谨慎,他在一脚滑空时冷静地想,护住了自己的脑袋指望自己千万别倒霉到被摔个半身不遂。然后他重心一坠,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这不是结结实实摔落地面的人会有的体感——然后他才看清自己处在什么状况里,且一并听见了周遭人群的惊呼声。好吧,鲁路修想着,目睹一起救急事件的确比目睹一起单纯的灾难更富有戏剧性。他眨着眼,让目光聚焦在离自己不远的那张面具上。

“这是在干什么?抽奖现场?”大概是刚路过的ZERO发声时有点儿打抖,听起来比他还要惊魂未定,“我是不是中头彩了?”

那还真是要感谢你那个相当有用的契约能力了,鲁路修想。毕竟以这人这么醒目的打扮,自己方才没留意到他的路过只可能是因为他还在相当远的距离上。“——老天。”鲁路修吁出了一口气,扶住了救急者的肩膀,从对方定然是于时间截停的一瞬间飞奔而来及时兜住他的臂膀中跳了下来,“你是有危险感应雷达还是什么的?”

“你是有灾难吸引体质还是什么的?”ZERO没好气道,鲁路修几乎能想见那张面具底下的半是气恼半是紧张的表情。他刚要发笑,忽然意识到情况不太对,比如他们还在街头,而ZERO的身份足够招摇,所以在来了这么引人注目的一遭事故后自己就别想再遮住脸了。就在他们两人聊了这么几句的当口,可能已经有几十号人掏出了手机开始冲着这边猛烈拍照,而且从嘈杂人声中可被辨析到的一些只言片语来看,他的身份已经彻底曝光了。

冷静。当事人差点没绷住自己的神经,及时告诫了自己一番才算镇定下来。二十一世纪的社交网络传播速度飞快,事到如今即使给在场群众全体来个Geass也改变不了什么了。然后他转过头去,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娜娜莉。他的小妹妹神情复杂,好像处在某种困境里,不知道该表达自己的担忧还是责备还是该放声大笑,还是该补上一句“在有媒体人到达现场前再不跑路我们就没机会离开这里了”。

然后她就真的说出口了。鲁路修哽了一下,冲着仍然戴着面具的朱雀使了个眼色。“拜托你了。”他叹气道。ZERO不置可否地一耸肩,反过来揽住了他的背——鲁路修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搭着对方的肩膀,而拿出手机拍照的围观群众越来越多了——护着他和被他及时拉回自己身边的娜娜莉礼貌而强硬地向外挤去。不管怎么说,他们几人的身份都还算相当有震慑力的,所以倒也没有人刻意拥堵拦截。“多谢。”鲁路修小声咕哝道,把手中的礼物盒塞给了娜娜莉。女孩终于缓过神来,忧虑地侧过脸来对他眨了眨眼。

他们还没走出一个路口,面前就及时停下了一辆显然一直追在附近不远处的皇室用车。杰雷米亚坐在驾驶座上招呼了一声。娜娜莉先一步进了前座,于是另两人肩并肩地坐在了后头。车门关拢后朱雀摘下了面具,开始抱怨自己好容易安排好所有工作日程,提前解决完自己的工作量,连节日期间应该放出的录播视频都准备好了,终于能安心休个几天假,结果前脚回到潘德拉贡后脚就遇到了天降意外。“我的要求不高,真的。”他唉声叹气道,“我要是晚一秒怎么办?我要是真的哪次没赶上怎么办?”鲁路修干咳了一声,从后视镜里瞥见娜娜莉在偷笑。

“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陛下。”杰雷米亚还恰时插了句嘴。娜娜莉笑得更厉害了,不得不用手指掩住了嘴。好吧,鲁路修闷不做声地翻了翻眼睑,至少提前说中了一点。朱雀的确是在为了留出一个假期空档来才加班加点了一阵,这还是挺值得欣慰的。他伸过手去,安抚性地握住了侧边那人的手。朱雀偏头望着他,一脸苦笑地摇了摇头。

“既然没有真的出事,”娜娜莉忽然发了声,“我觉得你们需要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了。”

鲁路修忽然冒出些不好的预感,于是他用另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鼻梁骨。“什么问题?”

“在又一次紧急救援之后,你们两个人在街头聊了那么几句,看起来还私交颇好?”娜娜莉说着,低下头去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我们当然都觉得没什么,但是朱雀刚才毕竟是以ZERO的身份出现的,就黑色骑士团首领和不列颠尼亚皇帝的身份来说……啊哦。”

她把手机向后举来。就这么点工夫,推特上已经有些声浪了。有鉴于米蕾所做的确是媒体方面的工作,在她毕业后与她多接触的那么些时日里,鲁路修在理清头绪后十分清楚这么一个公众事件会引发多少匪夷所思的猜测,从外交层面到他本人的交际层面——虽然外界怎么喧哗大多不关他本人什么事,但想想这码事还是让人很头疼。

“我现在掉头回去给在场所有人施加一个Geass还来得及吗。”他板着脸说。

“别想了,哥哥。”娜娜莉收回了手机,然后给他留下了一个十足怜悯的眼神。

 

03

 

事态的发酵速度和方向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皇帝本人毕竟不是成天忙着沉迷于社交网络,平日里也不很关心自己在外界的风评如何,只要没太多人成天想着从暗中给他送一粒枪子儿,他也就只顾着忙碌于自己的活儿了。所以当他被告知事情走向不太对时,距离圣诞节的到来已经不足一周了。那会儿他好容易闲下来,正在依靠做些手工活儿打发时间,然后就被忍着笑的尤菲米娅找上了门。

“我必须得说,”他亲爱的皇妹煞有其事地点着头说,“这回的麻烦远比先前皇宫内部的流言严重多了,而且很不幸的是,完全不是我的错。”

五分钟后,在弄清了事态的大致走向和可能的原因之后,鲁路修差点没从座位上蹦起来。“我要找米蕾算账。”他咬牙切齿地说,“说背后没有她一份功劳我都不信。”

“这个嘛,”尤菲米娅回答,“的确最先提出猜想的权威媒体里有她一份影子……”

“我要找她算账。”鲁路修铿锵有力地说,果决地起了身,使用皇室专用座机打往了她的办公室。他以公事公办的语气严厉指责了阿什弗德小姐对公众人物的名誉权可能做出的侵害,象征性地留下了一通警示,最后稍微和缓了语气祝她能享有一个不错的节日假期,希望下不为例——他毕竟还是不希望米蕾真的因此而丢了饭碗。他刚挂下电话没多久,他的私人号码就响了起来。他刚刚对话过的那姑娘丢掉了公腔,带着过于夸张的委屈语气解释自己本来只打算帮个小忙。

“拜托。”她这么说,“但凡你再多关注民间消息一点点,你都该留意到已经有不少人在质疑第一家庭的稳定性了。仪式过后直奔欧洲直接从民众视野里消失了好一阵,没什么问题;回归本国后一并公开亮相的次数受限,也没什么问题;公开场合保证仪态不做亲昵举动,更没什么问题……才怪了。已经有不少声音在质疑你跟零之骑士所谓的结婚是不是个幌子了,你知道,为了阻绝更多向你袭来的政治联姻之类的。”

“谁会拿这个当幌子啊?!”

“谁还和自己的亲妹妹订过婚啊?”米蕾指出了客观事实,“有这种怀疑不是很正常吗?”

尤菲米娅还坐在一旁,眼神无辜地看着他。鲁路修被噎住了,继而恼火地叹了口气。“所以呢?”他继续咬牙切齿地说,“你就可以拿这次的事情做文章?刻意引导别人觉得我和ZERO有什么超越公务交集的私人关系?”

“我又不是在做八卦新闻。”米蕾叹气道,“我只是想借机提醒一下你们,是时候让朱雀以零之骑士的身份捡回一点儿存在感来了。民间真的流传成了八卦新闻也不是我的本意。”

“但我觉得你乐见其成。”

“因为这的确很有趣。”她承认道。

鲁路修呸了一下。他为什么还要考虑米蕾·阿什弗德是不是会丢掉工作来着,她如果丢了她的工作的话有多少人能幸免于难啊。

“总之呢,事情就是这样。”始作俑者在通话那段拖着长腔,以一种陈述客观事实的讲道理语气让他加倍头疼了起来,“在公众视野里,你登上台面之后,最为致命的一次危机——也就是刺杀那次——是ZERO帮忙化解危境且处理后续问题的,还是他亲自抱着你本人离开现场的。联系到之前短暂流传于潘德拉贡地壤上的你对ZERO的纪念——你真的换过一段时间的黑衣?真可惜我都没见到过……以及黑色骑士团和你们忽然转向和平的对接工作,也足够让人怀疑是否存在一些私人动机和由头。至于这次,又是ZERO帮你化解的麻烦,而且就现场流传出的那些照片和视频来看——”

“所以还有视频,”鲁路修平板着声音说,“太棒了。我怎么就一点都不惊讶呢。”

“——你们两个表现得非常亲密。”米蕾叹了口气,“就是,虽然尺度也就那样,但是自然而然的非常亲密。从肢体接触程度到动作,到你支使他帮忙护送而他坦然接受。然后你们一起上了专车后座。”

“娜娜莉还在现场呢。”

“皇室专车后座。当然了,娜娜莉也在现场。不过这不是很重要。”她停顿了片刻,“你还戴着手套。”

“因为天冷。所以呢?”

“那玩意遮住了戒指。”

鲁路修沉默了片刻,随后一口气咳到半路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04

 

“所以我该表现得更有危机感一些吗?”

朱雀在听闻消息走势之后剧烈大笑了一阵,笑到鲁路修用危险的警示性眼神盯了他半晌才算歇气。“如果你不想在被记者约见时问些私人生活方面的问题的话,顺便一说就算你不回答也会有人锲而不舍地追问的,”鲁路修使力摁着自己的太阳穴,“所以是的,你是该稍微有点危机感。”

“没关系,反正我通常都会推掉媒体采访来着。”朱雀心平气和地回答了他,反倒是在他把一条改造过的披风塞进自己手里时皱起了鼻子,“这什么东西?”

“我好像没有把它改得面目全非吧?”

“没有。”朱雀承认道,把属于零之骑士外罩的那条披风拎在手里,怀疑地挑起了眉毛,“可是你为什么要在兜帽上加一圈绒毛?”

“依照娜娜莉的意见,帽尖上那个吊坠还应该从宝石换成绒毛球呢。”鲁路修说,“感谢我手下留情吧。”

“所以是娜娜莉的提议?”

“她随口一提。很合理,所以我采用了。”鲁路修耸了耸肩膀,“这玩意保暖。现在毕竟是冬天了。”

“这玩意会挡视野。”朱雀客观地说,“三米之外人畜不分。”

“这玩意的毛长没那么夸张。”鲁路修跟着客观地说,“再说你也不会戴着兜帽去打仗吧?假使现在还有地方需要打仗的话。”

“说是这么说了。”朱雀将披风拎在手里抖了抖,还是把它披上了肩。他给自己扣好系扣,拉下兜帽,前额被兜帽边缘那条洁白柔软的毛皮挡住了大半。皇帝伸出手去,在他脸上捏了捏,换来一个有气无力的瞪视。

“感觉怎么样?”鲁路修问。朱雀叹了口气,把兜帽掀开了。

“……三米之外人畜不分。”他回答道,“不过是啊,象征性地暖和了一点。”

反正我也无权反对,是不是?他用眼神表达了这个意思。“别一副我还是个不讲理的暴君的样子,行吗?”鲁路修撇下了嘴,“我要真的想维持那个形象的话,现在就出去封杀大众传媒了。”

“好吧。说回这个。”朱雀挠了挠下巴,“你硬要我觉得有什么危机感,我也很为难啊。”

“横竖都是你,是吧?”鲁路修没好气道,“我没真的跑去跟别人约会真是不好意思啊。”

但我笑不是因为这个,朱雀说。他拉过鲁路修的手,摩挲了一下他的指根银环,继而向自己眼睑处拉来。“就是觉得很有趣罢了。”他眨了眨眼,“你看,在我丢失记忆的那阵子,我也以为你和ZERO之间有点儿什么呢。我没想到隔了这么久这个情境还会重现,还是由别人提出来的。”

“所以我每次都在为一些无妄之灾烦心。”鲁路修撇下了嘴,“还真是抱歉啊。”

朱雀笑叹了一声,咕哝了一句“应该感到抱歉的又不是你”。他的声音很低,面目上现出些许怔忪神色,叫人记起他所谈及的那些荒谬时日来。那些压抑而苦恼的日子仿佛已经过去很久了,及至此时重去回想时,还能寻摸到一些残留下来的苦涩心念。“那个冬天大家都过得不怎么好。”鲁路修轻声说。朱雀则微笑了一下,伸出臂膀来揽住了一个拥抱。

“我想也是。”

 

05

 

“我觉得你应该考虑一下发个声明什么的。”

在C.C.以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坐进了他的房间之后,鲁路修的头疼程度就继续以几何倍数增长了上去。“什么?”他有气没力地反问她,“事态能流传成这样已经够可笑了,你还指望我去发布一个更可笑的澄清声明?”

魔女坐在他的沙发上,膝盖上摆着垃圾食品的盒子,嘴角拉出一条没截断的芝士。“要知道,就算是在黑色骑士团内部,对此抱有疑虑的人都不少。”她含混地说,“去年圣诞节你投过去的那份私人礼物就吓坏了不少人。”

“我记得我装的不是个炸弹吧?”

“要我说的话,装炸弹的话题性和连锁效应还不如安保人员做检查时拆出一套情趣玩具强。”

“C.C.,我警告你——”

“好了,我知道你不会往礼盒里塞什么不正常的东西,把你们那些肮脏的小秘密留在卧室里就行了。”C.C.打了个小嗝儿,然后揩干净了手指,“可就算你投过去的只是一张平淡无奇的贺卡,皇帝的私人名义也足够让人想入非非了。是什么理由让你非得绕过公关这一道?为什么不是以公众身份而是以私人身份传递一份馈赠?”

“按你这个说法,我是不要想以私人身份回去阿什弗德参加同学会了。”

“恰逢时机嘛,亲爱的,恰逢时机。”C.C.平板着声音说,“又是一年节假日,时候正对,对此有印象的那一部分人就喜欢旧事重提。对事情真相不明所以的家伙多的是,差不多都在上一年受了惊吓,我想恰好有那么几个在今年这阵子接受了媒体采访并夸大了其中的惊叹成分。”

“这一届的黑色骑士团成员不行。”鲁路修说,“我很怀疑是谁的问题。”

“允许我指出,你带班的时候也没好到哪儿去。”C.C.说,“话说回来,你有在公开场合管他叫过类似的称呼吗?亲爱的?甜心?蜜糖?没有?”

鲁路修浑身恶寒了一下。C.C.在他面前笑得前仰后合。“好吧。”鲁路修揉了揉眉心,“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你们就是觉得我在公众面前不够显摆,不管哪方面。”

“很不够。”C.C.阐述道,“事实上,在你那个令人惊讶的登基之后,你就没弄过多么夸张的排场了。节俭勤政是件好事,可也不要太过头。拿出你的戏剧天分来,别叫人失望。”

他和她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她眼睛里读到了一些饶有兴趣的成分,但也不是看热闹或恶作剧的那一类兴趣。然后他转过头,站在落地窗前撩开帘幕,瞥向庭院里那一票近龄的、过于活跃的年轻人。几个圆桌骑士在一旁帮忙计分,在铺满新雪的场地里打滚胡闹的几乎全是平日里端着正经架势的皇室成员,他的那些个兄弟姐妹——也有那么几个外戚。人群当中最活跃的一个肩裹长披,身后坠下瑛绿宝石,某一刻仿佛若有所感,抬目向这边望来,结果后背就结结实实地中了一枚雪球。鲁路修笑起来,又搓摁了一下鼻梁骨,掩住了自己的大半表情。

“他不会为此而失望。”他说着,没有放下帘幕,就这样隔窗观望着当前的局势。C.C.在他背后发出感慨,说也就是你们私底下腻乎到了这个地步,才压根没想过在外还要什么公众效应。

“他当然不会。”然后她说,“但你做点儿什么的话,他可能会更高兴一些。”

 

06

 

他换上足够暖和的长外套才走到户外,一阵混着雪粉的冷风扑面而来时还是生生打了个哆嗦。他到达庭院边缘时适才休战,没有参与进去的娜娜莉招呼着仆从帮忙送来了些热饮,虽然大多数人看起来都热得够戗。鲁路修接过了一杯热可可,在扫清冰雪的长凳一侧落了座。他在杯子上空呼出一阵白雾,隔着雾气有人向他走来,视野重归清晰后他看清了对方的脸。

“谁跟我说的我不会戴着这玩意去打仗的?”朱雀扯着自己的兜帽,半是调侃半是抱怨地发了声。雪粉和白色皮毛混在了一块儿,他一边走来还一边轻轻掸着。还有更多新落的雪片粘在黑色兜帽的顶端,铺上一层又一层霜寒。鲁路修把自己的杯子推了过去,看着他喝了一小口,又因为糖分过量而隐约皱起了眉毛。

“啊,是我。很抱歉。”鲁路修耸肩道,“如果你真的要把这也算进战役的话。”

所以,他接着问,绝对优胜?朱雀笑了,一半眉目被拢在阴影底下,但还是能看出弯起的眼角。“绝对优胜。”他回答道,“你怎么没来参加呢?”

“好被你单方面虐杀吗?”鲁路修说,“不了,谢谢。”

朱雀哼了一声,把杯子推回他手里,转身坐下后和他挤在了一块儿。他们一并注视着近龄的年轻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儿,各自都手捧热饮过于兴高采烈地讲着话。鲁路修正想问在这天气下进行室外活动的话、穿一层单加披一层外罩是不是也薄了点,扭头便发现朱雀正心不在焉地揪着堆簇在下颌边的一小撮绒毛。“我在这方面是没什么研究,所以之前自己没看出来,”他慢吞吞地说,“你用的貂皮?”

“翻库存的时候恰好发现的一小块。怎么了?”

“尤菲告诉我,按照旧风俗来说的话,这是皇室成员专用——”

“是啊。”鲁路修坦然道,“有什么不对吗?”

朱雀的动作顿住了,继而在空中蜷握起手指,左手拇指向内抵在了自己的指根上。鲁路修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在外活动时的确大多场合都戴着手套,正式起见,不过也的确并非本意地遮掩住了一些东西。“很难说我对此有什么实感。”然后他听见朱雀说,“我的意思是,我们两个待在一块的时候,好像和先前的感觉也差异不大。”

“这样不好吗?”他诚然感到了一点儿不明就以的忧虑,垂目低声咕哝道,“还是说你需要什么多余的表示,比如说每逢十二月就在你帽尖上改吊一串槲寄生?”

“好让你随心所欲地吻我吗?”朱雀又笑了起来,“我觉得和平时也没有什么不同。”

“嗯哼。”鲁路修回答道。他抓住了朱雀顿在半空的手指,轻轻扣握住了。然后他侧过脸去,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角度去把刚刚被提及的内容付诸实践。但朱雀忽然安静下来,眼神往远处飘移,越过了整片雪地、整个冬天,往既成虚无的空处涣散了去。

“说实话,没什么不好。毕竟无论如何,状况总好过只能在墓碑顶上装饰槲寄生。”他轻声说,“你可以亲吻石碑,但是没办法真的亲吻鬼魂。”

这也让鲁路修静默下来,一时间五味杂陈。随后他沉沉吁气,拢过身旁那人兜帽柔软的边沿,挨蹭着底下温暖的脸颊。“闭嘴。”他低声道,呼吸与对方的细密交叠在一块儿。朱雀也稍稍将头侧过了些,良久才自极近处发出一声笑叹。

 

07

 

用不着往前追溯多少年。就在两年以前,三年以前,往前再推进一些时年也是一样。以往的圣诞节大多在战火中进行,若非波及不列颠尼亚本土,便是在帝国军队铁蹄践踏下的其余地壤上。而后战争落下了帷幕,潘德拉贡的教堂前耸立起高大塑像。有关于橄榄枝与白鸽伴随的平凡人,同胞与家人,而非以往被歌功颂德的统领者们。统领者的行伍中相当年轻的一个在当年登上台前,发布一番演讲希望大家铭记得来不易的和平局面。一年过去了,这一年即将走向终末时他没有那般忙碌,也更加适应了自己当下的角色。演讲还要继续,而他又将这些写进了讲稿里头。

他站在台前目视着前方,声音平静地谈及一年来的大小事宜,从激起一番声浪的改制,到海外自治领的巡视工作,到国际上的接洽与对外政策的调整——不论争议大小,事情总归是都在按照预定的正常轨迹行进。及至此时,鲁路修·vi·不列颠尼亚终于能够确信即使改变了作用形式,世界仍是在往好的方向转变。然后他谈及这一日最初的含义,救世主在此日降临人间。

总有后继者,站出来引导群人、结束战争。总有更多的死难和牺牲,篇章翻过后换得幸存者的时年安宁。他发言时望向远处,又敛回目光,看向近旁属于亲系者的熟悉面孔。他第三次瞥向一旁伫立着的零之骑士时,对方给予他一个疑惑眼神。然后鲁路修忽然绽开微笑,十分坦然地在不计其数的镜头与衔接其后的更多目光所向下偏过头去。“由此,”他声音清晰,缓慢而郑重,“在这个和平既临的年头,我希望我的国民也都能享有应得的安宁之日——感谢上苍,也感谢长久以来与我们彼此相伴的人。”

他在那一刻伸出手去,左手指根银环定然是被无数摄制镜头捕捉到了;他这一桩显然是突发状况,没有经过排演,因而伫立一旁的枢木朱雀显然有片刻愣神,旋即还是在这份示意下走至近前。然后鲁路修从台前退开一步,搭住他的臂侧、揽过他的肩背,干脆利落地给他印上了一记亲吻。

即使不立刻去确认,鲁路修也知道这个举动足够掀起一片哗然了。他听见朱雀喉间滚过模糊震颤,仿佛一句未出口的疑问——你就用这种方法打消流言?不,鲁路修微弱呢喃道,不,我只是想这么做罢了。他们还可以这样拖延片刻,离群耳语,时间不长,但也足够。

感觉像在公开处刑。朱雀说。众目睽睽下脖子上捆着一条缎带被推到你面前之类的。

是个好主意。

自大的混蛋。

但你爱我。鲁路修在他耳边说,模糊低沉,万般笃定。朱雀发出一点儿细微笑音,摘过他的手腕,退开半步,躬身亲吻了他的指背。

当然。鲁路修听见对方低声应答。反正你也一样。

他们终于结束这一桩突发插曲后,在场的人各自都显出了不同程度的紧张。鲁路修余光瞥见了一脸愕然的皇长姊与表情古怪的柯内莉娅,然后是另一些似笑非笑的脸孔。他清了清嗓子,将身位挪回到台前。朱雀仍然站在一旁,距离他不过一臂之远,在最初的惊讶过后也未显得多么不适。他们经历过的起起落落也足够多了,鲁路修想,假使说平淡过渡有些缺乏波澜的话,多这么几次突发意外也的确无妨。

“那么最后,”于是宣讲者神情如常,朗声言说,“一如惯例,祝各位圣诞快乐。”

 

END

 

逆转线正本现货通贩中,本宣信息戳我

不管怎么说,贵线可能自此进入逢年过节出来骗个脸的和平阶段了。说不定还能攒个vol.3出来呢。总的来说皇历2019圣诞节时某两人已经结婚有阵了,不过一团混乱的婚礼和欧洲游那段我实在还没心思写……

以及毛绒帽子多可爱给零骑缝条毛边有什么不对。貂皮这个梗是R先生给我的,么么啾。

今年的圣诞节被废狗情报剧烈炸锅,回来继续哭着给师匠池攒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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