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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逆白黑】Extra Episode: Arioso(03-04)

总目录

01-02

03

 

克莱布尔和周遭其它小镇没有太大不同,花上个半日就能游览一遭,要找个落脚的地方也不困难,作为行路过程中的一站也不值得大书特书。距离维森堡不过五公里开外,战事的影响早已波及到更为广袤的地域,因而当他们歇下脚来时,面对有些紧绷的气氛与不甚友好的目光投注也毫不惊讶。

卡诺恩抬手制止了一旁试欲率先行动的圆桌骑士,自己差人去牵来了马匹。“您这性格可是很容易吃亏啊,枢木卿。”他若有所思道,“也就是在欧洲,有皇命特使的一重面子在,也有您亲自闯下的功绩,这才不至于被别的什么人刻意刁难。若是您独自回到潘德拉贡,或者11区的话……”他顿住了,歉然似地摇了摇头。鲁路修听出了那话语中潜在的试探与提醒,缓缓眯起了眼睛。

您终究是不可能长久地同他互相帮持下去的,阁下。卡诺恩没有将这层意思说出口来,但的确在这么示意。圆桌骑士从属于皇帝,而不是一个位置尴尬、也不认不列颠尼亚出身的皇室特使。无论他们在一方战域如何合作无间,这战事总归要结束,而帝国的棋子会被各自安插往更合适的地方。出了这方战场,第七骑士仍然不过是个数字出身的特例,倘若他不懂得在适当的地方强硬起来,倘若他不懂得拒绝不合理的差遣与指令,那么落得怎般遭受欺压的待遇也都不无可能。

朱雀没有说话,卡诺恩则留下个意味深长的眼色,先一步蹬上马鞍离开了。他的身影消失在出郊的小道尽头时,鲁路修才在披风内侧放松了悄悄攥起的拳头。“我这样有什么不妥吗?”朱雀在这时问他。鲁路修望向替自己牵过缰绳的第七骑士,一时间有些无言。

“你在军队里学会了听从指令,对吗?”片刻后他低声道,“不列颠尼亚需要这个。”

这不是他所需要的。他在骑坐上鞍具时情绪并不高昂,他想着外界看来已经销声匿迹的黑色骑士团,他想着ZERO,他想着那些宣讲与奇迹之名——没了。死去了。这是不列颠尼亚所需要的。一把好用的武器,一柄利剑,而不是一个活人。他轻轻一踢让马匹开始行走,朱雀很快从后面追赶上来。并肩而行,小心翼翼,谨慎地保持着安全间距。

“过来。”鲁路修说,胸腔里生出一股无名怒气。那人听话地侧行凑近时面露疑惑,茫然模样让他怒气消散了些,沉淀下去泛起点儿悲哀。他叹了口气,勾手示意朱雀再靠近些,两人的坐骑凑得足够近了、侧边的腿脚都快磕碰在一块,他倾身过去,在重心变得不稳当之前快速地吻过了对方的唇角。

然后他别开视线,调开马头,让它一路小跑赶在了前头。

卡诺恩在森林边缘等他们,几个属下安分地低头侯在一旁。二皇子的这位心腹看上去兴致还不错,优雅矜持地微笑着,向他们点出了几条合适的路径。虽说名义上是出猎,他们也都没指望在近郊处找到什么明显的兽踪。因而鲁路修同他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色,拟定了最为安全的线路。

一行人都将长枪挎在背后,也没有谁真的认为它们能派上用场。第七骑士默不作声地行在最前。他没有使用鞍具,马匹缓行间骑主身形被深暗长披所覆,没入树影深处后成为实质的黢影。在应付卡诺恩的问讯与打探时,鲁路修心不在焉地瞥着那影子看,恍然间只望见其身姿拔作沉默冷峭的一柄利剑。

——终究是不能完全掌控在手啊,阁下。卡诺恩说。他谈及这方战场的功绩与欧系不列颠尼亚的部署权,捎带了些礼貌的惋惜。诚然如此,局势中人只能学会忍让妥协。鲁路修敷衍地颔首应是,眯起双眼,视野内前方那人长披背后所烙金色纹章分外刺目。

他们在缓行中结束一段交谈时,警卫圈已经拉开了一小段距离。“枢木卿好像走得有些太远了,”卡诺恩说,“阁下不去问问情况吗?”鲁路修对这好似善解人意的言辞回以同样友善的微笑,转头后眉宇间降下一丝阴霾。他的弱点太明显了,他自己意识到,也许他们各自的弱点都——

“猎季已经过去了。”朱雀说。

鲁路修驭马小跑赶到前方时,帝国圆桌手持缰绳,看不出半点劳累迹象。原本他在林间显得十足警惕,这会儿却显出些懈怠。马匹踏在青草与泥土间,他们已经出了常人游荡的安全界限了,然而周遭仍然只有隐约啁啾鸟鸣与压低的人声,甚至没有松杈与灌木异常晃动的轻微擦碰声响。自然了,他们得游荡到更深的树林间,到还不被居民或军队过多侵扰的地界中去,才得以捕捉到蜷居生息的兽类。“你想说我们打不到什么好的猎物吗?”鲁路修问他。朱雀摇了摇头,蹙起眉心,面上呈出一点儿茫然。

“不,”他低声道,“我想说这——总之不太对。”

所以这就是他该有的反应了,鲁路修想。一个名誉不列颠尼亚人,在他们于漫长别离后重新相逢前被压定在章程之内过活的时日太久,习惯性地在不同拘限下寻找生存空间与行事途径。鲁路修垂下眼睑,想起早先的播录与通缉令,一个或许并不出于本意而成的法外之徒。这不对劲。一切都不对劲。他策马越过那人一个身位,叫那影子从视野中淡出了,胸口憋闷浊气反而愈发深重。

“人为划分的界限,约定俗成或者写进法令,然而,”他听见自己说,“这也不是比战争更为严重的罪行。”

他要如何提醒并说服自己当前作为并非谬误呢?战争没有时节之分,不会划分被允许和被禁止的期限——它永远都是不恰当的。那么让谁去获胜,让胜者将重订秩序的权力给掌握在手里,尽早结束这一切,结束这令人恼火的僵局。枪声已经鸣响了,假若这是一个契机,假若这足以打碎他不愿继续忍受的桎梏——

是了,他想起来。他的确打碎过一些东西,又向另一些他理应打碎的暂时妥协了。这互相算计的格局,这迁让的战果与虚假的游途,这些他本不愿应付的。枪声鸣响时打向的是帝国之敌,真正毁坏既成秩序的那一方,一个组织,一个影子——他在微风拂面中闭上眼睛,听见阴暗处那人面具崩碎时细微声音。

是了,那柄枪最初便是握在自己手里的。

下一刻他所想的那人忽然在狭窄林径间直冲向前,挤开他的坐骑往树林深处去了,一并惊了他的马匹,叫他下意识地夹腿加速跟进。鲁路修尽力低头躲避着可能横扫在脸上的枝杈,勉强望见前头那人俯低了身、其后长披边角翻飞如帜。他们这般驰骋了好一阵,定然已经脱离了同行的行伍,而后朱雀忽然勒马停步,胯下洁白坐骑发出一声长嘶。鲁路修随之停下,讶异地望向他举起的单手。

“既然你那么说了,”第七骑士轻声道,神情平定地述说着,“林子里有东西。”

 

04

 

那可能是些相对温和的物种,也可能是落单的野狼。他不知道。他只听见枝杈擦响,匆匆跑动间踩碎的树皮。那至少不是人的脚步,不会是不幸迷路的村人。比林间奔跑的小型啮齿和野兔更大,也更为迅捷。他们勒马缓行时,林叶间掠过受惊的松鸦,落下些嘶叫后迅速远去了。

山林深处要冷些,他余光瞥见鲁路修拢了拢外覆的披风,将它裹得紧了点。也不仅限于此,那人拢起手掌时,无名指多弹动了一下。斜进追击。朱雀困惑地转过头去正眼观看,鲁路修又重复了一次。

手指代表方位,勾卷代表追击,弹出代表杀戮。既非棋局,也就没有多余的步数指定。他们在日夜间共处时,鲁路修将棋盘置放在他眼前,重复着那些细枝末节的暗示并迫使他悉数记下。用不着这样,那时朱雀说,你大可以直接用言语下令。他说出口时忽然窜起一阵微妙心悸,一道波澜划过又消散了。鲁路修在乏光处望着他,深紫双眼里蕴着他看不明白的复杂光彩。

我会那样做的,那人说,但也不是全部。

一个人该如何相信他所看见的物事呢?他会看见虚像与鬼,死者朽烂的骸骨与魂灵。一些残碎梦境,一些认得或并不认得的人。苍白幻境中红色的光与黑色的血。一些声音告诉他别再继续,一些声音让他往旁处走。你明白该怎么做吗?鲁路修问他,仿佛看透了他已逐渐丢失了自行判定的能力,深紫眼睛里藏着些浅淡悲哀。不,他答道。他眼见着那人伸出手指,在虚空中划动,一个动作后衔接一次行步,棋子顿落下时发出钝重敲击声响。

那么就看着我。鲁路修说。至少在现前,你只要这样做就好了。

那些暗示似的指令一条一条累加起来,形式简单如他们重逢时勾在领口的一个亲昵交谈的约定,直至布满整副棋盘,近乎精密线控般规划好了每一步的去向。记着这些,鲁路修说。言语不总是及时的。帝国圆桌乘坐兰斯洛特出击时,那年轻军师的样貌呈现在视讯里,手指弹出后轻轻划过自己的咽喉。

他以为那是鲁路修该有的作为。棋局的掌控者,指令的生发者,即使那伴着日积月累反复暗示、乃至肢体交叠亲昵触碰烙在他身躯与精神中的操纵线画密密缠缠足以将他捆缚住了,即使这般行事方法最终只围困了他一人——他早就忘记了应当如何去怀疑。于是他看着对方的指间暗示,眼睑垂落翕动的形式,那指令操纵着他向前追袭,在某一刻跃下马来,蹲踞在灌木丛边,盯着了树影深处。

他们没有时间布设陷阱,然而追击已至山岩环绕半壁的绝境里。猎物会逃,鲁路修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当然了,显然不能指望它们主动放弃抵抗。狩场中没有受降的准则,低头便意味着将死。该如何确保它们不再脱逃呢?打断腿脚、打碎骨头,潜行伪装自鲜血淌出的那一刻起都再无用处,落败者自将交付性命。朱雀眯眼瞄准时身躯蓦然发颤,头颅深处隐隐作痛。他听见枪响爆鸣,硬物皴裂。他眼前又浮起遥远虚像,红色的光与黑色的血。

听着我、那人说,听着我的声音。听从这个,别再抵抗。

活下去。

猎枪炸响后他几乎落下枪杆,爆震径直传入左手金属护甲,令他端平的动作发起抖来。他深呼吸了起来,用力眨了眨眼,试图不显出什么异样。然后他缓慢站起,踉跄着往他射击的方向走去。鲁路修跃下坐鞍向他跑来时,他垂首望着被击中的匹狼。枪弹打断了前肢,穿入了胸腔,大抵没有击中心脏,但足够它倒下哀鸣、嘴里逐渐涌出血沫。

“你拿它有什么好办法吗?”朱雀开口道。鲁路修沉默了,在那垂死哀鸣间扭头看向他。

“我们不是真的打算斩获些猎物回去。”

“是啊,”朱雀赞同道,“可能只是需要杀死点什么。”

他看向对方腰间,鲁路修张了张嘴,还是将标配的手枪拔了出来。他推上了膛,扣住了扳机,对准那伤兽的颅首,只消轻轻一扣便能结束它的痛苦了。然而他好似犹豫了,这不该是他的作为。

不要犹豫,朱雀想。他在这僵持空档间侧身过去,握住了鲁路修的手,搭着他的手指扣摁下去。然后哀嚎停止了,只留下逐渐淌干固结的血。

鲁路修偏头看他,面色不知怎的有些苍白。朱雀摇了摇头,试图挥赶走方才困扰着自己的那点儿幻象与不适。他们沉默屏息了片刻,直至远处鸦鸟低哑啼鸣阵阵传来。朱雀抬头望了眼天色,山林间敛起了大半湛蓝,渐次灰暗的层云开始团聚。

“暴雨要来了。”他说。

 

TBC

 

总而言之,需要写点正常的东西来拯救我日益垃圾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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