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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逆白黑】Second Sight: Ouverture(12)

…………………………………………【茫然失语嚎啕大哭.jpg

兄有弟嫁:

刀就这样一把一把插中我,我就静静躺在床上,胸口摊着本,双眼无神地摸了出来。

Messia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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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兰斯洛特在浓郁夜色中破空而来,在海潮回荡的包裹下坠入寂静岛屿。枢木朱雀从驾驶舱中跳出,深呼吸了一回才给自己覆好了面具。他所行不远,身后又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动静。他长披后摆在掀起的风浪中飘摇了一阵,最终在平缓步伐间回落。

他走入遗迹内部时,红月卡莲亦随着了他的步子。“你来这里做什么?”她在他后方质问。他没有回头,平淡地说如若红莲也离开战圈的话,黑色骑士团大概会败亡得更快,不过那样也好,至少她的战力会得以完整留存不出意外。“我在哪儿都无所谓——我不相信你是在临阵脱逃,”她咬牙恨恨道,“你究竟来做什么?”

“赴约。”他说,“而你该离开这里了,红月。”

“我不明白。”她说,“我不知道,我想你有些疯了,可之前的计划都还算说得通——但是现在?”她的音调拔高了些,惶恐愤怒都一并蹿升起来:“别告诉我你过来只是为了找个安静的地方送死。”

“我不会死的。”他用一种平静得令人、令自己都欲窒息的腔调说,比他先前所说的任何一次都更笃定,也显得更加徒劳无益。“我在试图救更多人的命。”他说,“若我不来这里赴约,很难说某个家伙会不会投入些不太友好的‘武器’来追查到我们每个人头上。”

“你打算解释得更清楚些吗?”

“也许改天。”

“也许就现在。”

他回头望了那红发姑娘一眼,她抱以倔强瞪视。那副模样叫他稍稍出神,叫他迁越了一段彼此敌对、不甚美好的记忆而记起她原本的立场,始终如一。“你信任ZERO,对吗?”他轻声道,不待她回答便自顾自地接续,“我很感激你。”

那不全在言及他自己。

这番言语叫卡莲显出些讶异和困惑,她步伐一缓,朱雀走至终阶,向刻绘纹路的石壁去了。他刚欲抬头判断殿堂当中是否有人在等候,忽而听得另一阵脚步,在灰石构筑的空旷地界中浅浅回荡。他余光瞥见卡莲戒备地绷紧了身形,随后那份讶异被扩大、困惑化为些许愤怒。“我就该在那时候宰了你,”她冷声道,“我现在也一样能再做一回——”

“够了。”朱雀说。

那人迟迟没有出声应答,朱雀亦不再吭声,背着来人伫立良久。他手覆在冰冷石壁上,隐去一丝颤抖。他感到时间洪流在周身浮动,时而滞缓时而自然漂泊。那一刻稍纵即逝,但在他思感中可能耗去了很久、很久。然后他终于回了身去,完整地看着了来人的身影。

“ZERO。”那人说。

朱雀望着他。那身影高挑削瘦、几近单薄,一袭洁白衣装,金边浮绣,外衣长摆坠在身后。“ZERO”,他这么称呼自己。他双眼只呈出昏暗暮紫,并不掺杂一星血光。那副模样恍然与梦境虚景相叠,高台之上,世人相瞩,剧目如序进行,那人身影由素白裹覆,像即将、或已然成为亡魂。

这也是对你的惩罚。

他管自己叫“ZERO”,眼里映出的必然也是那般假面形貌。

你作为正义的使者,将永远佩戴着假面……你将不再作为枢木朱雀而活。

他从怀里掏出枪支。他抬起臂膀。他将枪口对准过来。

要避让是容易的。如剧目排演般,如本能所应般,或将那持枪动作扼杀在生效之前,或将那一发子弹完整避开。然而ZERO只是望着他,脚下如生了根一般不得动弹。

假若那时你完成了那一枪,朱雀想。假若更早之前你就完成了那一枪。假若那一枪奏效,往后的一切都被阻绝。假若你不需由我终结。他说娜娜莉,唯有那一件事我再不会去做了。他静伫不动,他听见枪声,一粒子弹自冠首上行经、没入深暗空旷处。

他听见细微皴裂声响,一道缝隙自上而下蜿蜒过昏暗视野。

常人的幸福,一切的一切,都将奉献给世界,直至永远。

那曾是他仅剩的东西。弑杀了交付自己一切的最重要之人,否决了他们所有的名誉,剥去了名姓,丧失了为人资格,埋葬了往昔未来,仅剩下一个假面、一个符号,一个游魂,那般行走于世。

然后那假面蓦然崩裂,完整两分,化为虚无。

 

他看见那人脸孔,面廓柔和,唯在神情苦涩时乍生出些坚硬棱角来。那苦涩神情也是一闪即逝,很快成为空洞无物。他看见那人眼睛,血迹由额发间淌下、沿鼻翼而两分时,那双眼睛真实模样也呈在他面前,一侧浮动着殷红血光、磐固不去,另一侧仍是旧时模样。

另一侧不全是旧时模样,甚至不完全相同于他短暂见过的那般深暗苔绿。那空洞绝望全不似活人所有,似真正源于死者,从坟茔中来,生生裂开一道缝隙叫人窥见里头的枯灰。那模样叫他胸腔当中一并破开一道缝隙,无声撕裂,蓦然钝痛。他持枪态势未缓,恍惚听见卡莲发出惊呼。

“你猜到了。”枢木朱雀说,声音也坠于枯灰般的平静。他像早已料到,甚至透出一丝淡淡自嘲。“我们果然还是会走到这一步来。”

他像在言及更多,不止往昔试探,不止当下形势。鲁路修急促呼吸间,想着V.V.告诉他的话语。那人说当下现实是经了扭曲的,说得模棱两可、含混不清,唯有那意思分外肯定。那人说ZERO必定经历过世人都不知晓的一部分现实,世界原本该是怎般样貌已堕入谜团。他那么胡思乱想时,卡莲在那边喃喃自语“我不明白”。“这并不叫人意外。”鲁路修听见自己说,“日本最后的首相之子,一直在为当年旧事耿耿于怀,被迫辞出不列颠尼亚的军队,结果一直没再露出半点不甘。这才是寻常的发展轨迹,不是吗?”

“是啊。”他听见对方说,“而你则站在不列颠尼亚的派系当中,这才是最为寻常的发展轨迹。”

那并非原本的轨迹,鲁路修想。那并非应行之道。他尽力端平了枪,红月卡莲在他视野当中重叹了一声,伸手去摸她自己的枪备。“不要乱动。”他平静道,“我身上绑了樱矿炸药。如果我心脏停拍,它会爆炸;如果我落败的话,我也会在你来得及动手前送这里所有人一道归西。”那言语阻住了卡莲的动向,叫那女孩僵住了身形。然后他听及另一人发出长叹。

“离开这里,红月。”

“但是——”

“照我说的做。”朱雀说,“你知道随后的部署。照我说的做。”

他口吻强硬,在卡莲扭头相望时又做唇形相示,似在重复“我不会死”。红发姑娘怔然片刻,终于恨恨一跺脚,经由黑暗跑出了视野之外。她脚步渐远,终于完全消失,一时间破落空间内只剩了他们两个。他们各自凝视着对方面容,鲁路修仍将手指搭在扳机上。朱雀忽而笑了,慢慢抬手指向了他的胸膛。

“那不是真的,对吗?”

“谁知道呢。”鲁路修说。

“那不是真的。”那人温声道,带着浓重苦涩,“我知道的。”

那言语叫他愈发心烦意乱。“你知道多少呢?”他声音干哑,望见对方也掏出枪支,手臂蓦然颤抖起来。他另一只手一并握紧发力,试图平稳准心。朱雀只是望着他,将枪柄平端在手掌里头。

“他们带走了娜娜莉,对吗?”

“对,”他说,“他们把她带走了。”

他没有指责对方,朱雀也没有表示歉疚。当下立场纠乱难分,至少明面上看那拘禁管控是为保护、留在动乱当中才是死境,既不能明言他曾试图将信任交付于名义上的仇敌,亦不能接受那人的愧意。他拿不准对方所想,他望着那持枪之举感到心间寒凉。他想那终究不可避免,ZERO的正确做法也当是如此——试图反挟持一人,或将追兵射杀,换得一丝喘息余地。他抿紧嘴唇,搭扣着扳机,想着若自己真被射杀,大抵也不用落得被扣下什么罪名的结果,娜娜莉更不消被怀疑。然而他不能停在这一步,他不能——

“你打算怎么做呢,鲁路修?”朱雀轻声道,“把叛乱者的头目ZERO送交给皇帝陛下吗?”

他完全将手举起来了,随后在鲁路修的瞳孔剧烈收缩中,用力将那枪支远远抛掷开来、坠入了黑暗里。黑暗当中传来一声磕碰,清脆如窗璃碎裂,沉重如钟声迂回。朱雀仍在微笑,眼角都稍稍弯起。

“我说过了,”他在那空洞余音中说,“我不会射杀你的。”

 

“黑色骑士团接下来的行动会转入暗处。”

“你没打算放弃。”

“从来没有。”

“你不担心我去追查吗?”

“那不是我可控的。”

“作为日本的希望,那可真是个不负责任的说法。”

“如果我的真面目被发现,一定有很多人会质疑你的称呼。”

“但这并不奇怪,朱雀。”鲁路修说,“这倒像是事情正常的发展形式,只除了你前后自相矛盾的做法。”他苦笑了一声,言语间带了些自嘲。“你和我,一个反抗军的领袖,一个不列颠尼亚的棋卒。你看,事情原本就应该这样发生。”

朱雀摇了摇头,神情露出一丝茫然悲哀。鲁路修望着那眼睛,一侧猩红浮光、削薄翅翼图纹印嵌。然后他吸了口气,放低了声音:

“事情原本该是怎样的呢?”

朱雀没有回答。

 

“你真要将他交去潘德拉贡吗?”

尤菲米娅在黎明来临之际匆匆赶来,脸色有些发白,温曦似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她到来后不久便获知了一个秘密,当前也许仅得她一人是由他主动告知的。那秘密或许不得封锁太久,但也不会扩散得多么广阔。鲁路修从桌沿疲惫地支起脑袋,眼神飘忽向一旁,停顿在棋子四散的棋盘上。

“我并没有太多选择,对吧?”他说,“作为第三皇女的特聘专员,实质上为柯内莉娅和修奈泽尔知晓身份,我是已经被划归在帝国派系下了。娜娜莉到了安全的地方——到了缺乏自由的地方——我不知道那什么时候会变得不再安全,那大概取决于我能体现出多少价值来。”他苦笑了一下,撤手挥了挥。“我没有太多选择,尤菲。”

他敛目垂首,胸腔中涌起剧烈酸涩。他伸手去触碰那棋盘,指尖轻轻搭在倾覆的黑色棋子上,就此停留,直至他用颤抖指节将其完整抓握。他拿捏在手中,一个死物,叫棱角硌在柔软掌心里。尤菲米娅的洁白裙装如游云般飘近了些,浮在了他近前,轻声呼唤叫他抬起头来。

“你的确决定了吗?你知道结果会是——他会死的,鲁路修。”她说,“父亲——皇帝陛下——没有理由宽恕一个叛军头目。”她声音轻软,词句字节却一一沉坠下来。“你的确决定了吗?”她重复道,音调中带着担忧,“我知道你——”

“我不知道。”他打断了她的话头而回答,几乎带着些暴躁,“我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他在面对那女孩柔和目光时,还是尽力削减了怒气,而后愈发疲惫地倒进座椅靠背当中。“皇帝的态度也是个未知数,”他说,“也许那也要看价值所在。”

尤菲米娅知道的信息还不如自己多,他想。她还没有被告知那些个秘密,有关Geass的事,从ZERO到他们的父亲。她还不知道皇帝可以做到何种地步,倘若一个人真有利用的余地,甚至同其根本目的相关,那就并不消当真置人于死地。她仍是个局外人,不过是借着些关心的由头——他叹了口气,意识到自己的确需要这份关怀。她适时搭上了自己的手,拢在他握紧的拳头上。

“他已经到了这地方,尤菲——”他低吼道,“整座总督府都知道ZERO落到了我们手上!即使我不做,也总有人会去做……”他呛咳了一声,喘息急促,耗费了片刻才舒缓过气来。“……若并非假以我手,他就真的必定会死了。”

他们四目相望,晨光熹微间窗沿投入了灰白涣散的影子。鲁路修松了手去,叫棋子骤然滑落,当啷一声后手掌颤抖得愈发厉害。尤菲米娅将手指收紧,他沉默地汲取着那些微热量与传递而来的气力。“我在为他争取生存空间,是的。”他说,“我不知道那能否成功,但我总得去尝试。”

尤菲米娅捧起他手掌来,几乎拢在了自己脸侧,低缓呼吸都似柔和亲吻。“你还是想保护他。”她说,“你开始觉得黑色骑士团的道路太过危险了吗?”

“什么?”

“你在考虑什么出路,我不知道,但你唯独没有考虑设法放他离去。”她叹息道,“你不希望他再犯险。”鲁路修由着那判定发怔了一会儿,而后略微放松唇角,点头应是。

“……我的确不希望。”

“然而这真是他所希望的吗?”

“你是在为他说话吗,尤菲?”他失笑道,“你甚至不认识他。”那女孩停止了紧追不舍的态势,若有所思地半阖上眼。

“你记得吧,鲁路修,我和ZERO短暂接触过一阵。”她轻声说,“那不足以叫我真正认识他,但我觉得那的确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

那论断叫他欲言又止,所有赞同、反驳、怀疑与肯定一并涌到喉舌之间,又被他强硬地吞咽了回去。他在她的注视下瑟缩了一下,良久过后,用另一侧手缓慢地遮住了眼睛。

 

鲁路修滑开门禁而步入临时拘禁室时,朱雀仍一动不动地靠坐在墙角椅背上。他面具与外衣都搭放一旁,呈出一副毫无戒备的模样。他的确是毫无戒备了,因那再无意义。他想自己仍是有逃离的余裕的,但若在此刻自行离去,倒真是把猜疑口实送到了帝国内那些个高位者的手边上,叫他们有充足借口挥去“兰佩路基”的地位乃至存在本身。

他想V.V.的确足够聪明,即便不能推算出那魔女所能推知的全部,但既能推断出他的软肋所在,也足够叫他吃尽苦头。他想鲁路修,你知道多少呢?

“你知道多少呢?”鲁路修问他,“当下的格局,往后的格局,你和我所面对的……”

“告诉你Geass的事的那个人,”朱雀说,“我知道他的来历。”

鲁路修话头停顿下来,背着完全锁死的门禁,迟疑片刻后向他走来,完整地站至了他面前。“你会好心为我解释清楚吗?”他言语间拉出些讥诮,朱雀并不动怒,微微抬头而望着他的眼睛。

“我知道你父亲的打算,鲁路修。”他说,“我或许也……知道你母亲的死。”

那叫对方蓦然瞪大了眼睛,叫他感到一丝悲哀。他们一度已经跳脱了棋局之外、成为了掌控的那一方,而今又尽重置身于棋盘当中。有些线索仍然支离破碎,追根溯源或许终局不值一提,然而局中兜转者不会知晓——所有人天性如此,在碰到真实的壁垒叫自己头破血流前都不会停下追寻脚步。

“她或许不算真的死去了。”他说,“秘密的根源——帝国第六圆桌骑士,秘密的根源同她有所关联——不要离她太近。”他用着警示语气,内容模棱两可。他不知道自己应当提醒多少,鲁路修总是很聪明,他不知道自己能藏下多少秘密不被窥破。你不消知道,他想,你只用知道可能的威胁,不消知道全部的——

“你知道真相。”鲁路修说。朱雀低哼了一声,像用一个促音发出了嘲笑。

“真相总是不那么令人愉快。”他说,“形势比你能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就像他所经历过的那么些波折,在最后一切误解得以被涤清时,方知澄清无益、获知无用,不过落得一个告解过程,叫人在赴死时能更坦然些。他微微敛目,叫视野模糊了些,那人白衣裹覆的形廓便在他眼前与一个幽灵重叠。他吸了口气,抑制住自己呼吸中的颤抖。

“不要太依赖皇室,不要太相信V.V.——我知道我没立场这么说,但——不要太相信任何人。”

鲁路修望着他,眼神深暗。

“你改变了什么?”那人问,“事情原本是怎样的?”他绷紧下颌,似已经笃定了一些猜测。“V.V.说我是原本的Geass适格者,”他说,“我们那时在新宿,那女孩——”

“别说了。”

鲁路修只顿下一瞬,而后将声音放缓了些。“——你原本是想从内部改变这国家的吧,朱雀。你是抱着那念头前去参军的。”他说,“而我……”

“别说了。”

“……我说‘我要毁灭不列颠尼亚’。”他说,“你经历过什么,朱雀?之前那持枪的疯子,那也是个Geass能力者,对吗?心灵感应?读心者?他从你身上看到了什么?他说你扭曲了整个世界的意愿,替——”

“——别说了,鲁路修。”

朱雀骤然拔高了音调,生生截住他未完话语。鲁路修的声音消失了,封缄在嘴唇边缘。“替我”,朱雀读到那未完的话语,留存在唇形翕张边,一个无声的猜测。他们各自瞪视对方,各自都显得惊疑不定。鲁路修蹙紧眉心,神情几经变动,还是吼出声来:

“那就告诉我原本——”

“我原本以为不需要再对你撒谎了。”朱雀说。

他声音沉降回去,到了死灰般的境地里,在墟烬中徘徊不离。他撑起眼睑又垂落,在涣散视野中望着那人模样。不要多问,他想,不要多言,不要知晓——不要知晓。

“我知道皇帝陛下的能力形式——如果我将沦落到那一步的话。”他说。他沉默片刻,将游离思绪往正轨上拉回了一缕。“不,如果我将被送往那一步的话,该说是幸运的了。”他判定道,“潘德拉贡方面的意思肯定是把我直接问斩才对。”

鲁路修张了张嘴,似想分辨什么,那话语迟迟未出,朱雀便摇头打断。“我知道他的能力所在。如果真的会去往那一步,我甚至也知道自己会被如何对待。”他平静阐述道,“变成不列颠尼亚的棋子之一,我知道的。甚至往后,会被派往哪里、前去应对怎样的格局,我大概都能猜到,但是……”

但他不知道那能力的作用形式。

哪些节点,他想,哪些记忆会被删改,会被隐没,会叫他丧失抵抗意志、叫他服从于这不值得效忠的庞大帝国。那是他原本会选择的路途,那是他原本会践行的方式;V.V.知道他不全是现世之人,倘若那不属现世的部分皆被封锁、扭曲乃至抹去,倘若他遗忘、倘若他不再记得——

于是他当真陷入恐慌。那些记忆,他想,那些记忆,所有的曾经历过的,伴着一个人从微末中走向终结。倘若失去了,完整地丢失掉那一人,在被夺去名姓、时至如今连存世假面亦被夺去后,唯有那记忆是他活在现世的缘由,唯一的依凭,推他来到这一步,叫他不至于放弃,若那也失去了——他垂下头去,缓慢地抱住了自己的头颅。

那一刻他开始哭泣。他以为自己再不能做、再不会做的,自原本的“枢木朱雀”死去之后,自他连作为常人而活的资格都被剥夺之后——连常人的情感都需剥离,连软弱的余地都失去,叫他在葬礼中保持静默,叫他在世间行走时不起波澜,叫他在往返现世、望见那人鲜活样貌时都不过是心下庆幸——而今他失声哽咽,再遏制不住,泪水蓦然漫溢过眼角。

“……不想……”

“什么?”那人问他。那人似有些发懵,弯下了腰来,一并抱住他头颈。“什么?”那声音在他耳边徘徊,那拥抱态势轻缓,那人体温凑在近旁。朱雀哽咽不止,呼吸断续,零零碎碎将泣声咽下。

“……我不想变成那样,鲁路修。”他喃喃道,“如果——如果会变成那种形式,如果会憎恨你的话……如果那样,我会忘记——我会来不及……”

我想救你,他想。我想救你。但若来不及扭转形势走向,来不及阻止事态发展,来不及将你从死境中拯救出来——到了这一步,若仍然来不及……鲁路修松开了手,蹲下身来,试图望着他眼睛。“你应当恨我才对。”鲁路修说,带着几分怅然若失,“你知道你会面临怎样的局面。我没有更好的办法,朱雀……但我不打算为自己辩解。你应当恨我才对。”朱雀握上他臂膀,轻轻贴近了些,终于将他完整揽入怀中,缓慢箍紧,似要将其揉入骨血般挤压疼痛。

“但我想我很爱你,”他仍在落泪,贴在那人耳际,声音沙哑而低缓地倾诉,“非常、非常地爱你。”

 

TBC

 

卡莲:

好了,现在我知道头目的真实身份了——妈了个蛋的他俩不是睡一块吗我直觉头目就不会下手啊!!!

军师修:

你们晓得在看着一条线即将预定BE的情况下忽然被暗恋对象反告白是种多么蛋疼的体验吗…………

你们知道剥零雀面具最大的乐趣是什么吗,并不是逆向换位问题,是剥起来比剥零修面具残忍多了。“那是你在亲手夺走我的一切、自己也离去后,最后为我留下的东西,现在你把它拿走了。”

……对,这是无印阶段倒数第二章。后面还有一章。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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