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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逆白黑】Second Sight: Ouverture(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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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你想谈谈吗?”

朱雀听及这话语时,鲁路修正将他房门推开一道缝隙。那人并不会随意踏进他的房间,总是这般轻推开一道缝隙、然后等待许可。通常情况下朱雀会点头并出声应是,促成一次各自盘踞在地板上的友好叙旧。然而这回朱雀久久没有应答,那道身影便在悄无声息中退去了,留下那道缝隙、在昏暗房间当中投下一线光亮。朱雀瞪着那光轨,隐约听见另一扇房门扭转轻阖闭锁的动静。C.C.从墙沿那侧床铺拧过身来,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背后。

“我建议你不要装死,”她口吻平静,“除非你真的情愿他对你失去信任。”

“我觉得他不会的,不过天知道呢。”朱雀说,“也许就结果而言那走向还更好些。”他疲惫地倒回床铺上,随即被人用枕头砸了脑袋。“我很累了,C.C.,”他说,“除非你想解释一下你今天出现在那的用意,否则就放我好好睡一觉。”

“我猜你是没法在这好好睡的,ZERO,”她冷言道,“因为我显然会致力于把你往下踢,经历了今天的波折后我更想独占一张床。”

“我没有意识到你对那小子的感情那么深厚。”

“天知道呢,我曾经挺爱他的。”

“那你为什么帮我?”他问她,“我还以为你由着我的态度恨不得掉头给我补一枪。”

“我没那么小气。不过那听上去挺有吸引力的,提醒我下回试着这么干。”C.C.在他身边吁了口气,声音当中满是讥讽,不过倒真没多少怪罪意味。“我不知道。”她说,“也许想叫你搞清楚我的能力所在,毕竟我们现在也算是名义上的共犯。虽然我很大度,但是老被人看作是可放弃的战略部署之一我也挺头疼。”

“……谢谢你。”

“这真叫人毛骨悚然。”

他们兀自沉默片刻,片刻过后C.C.重新一巴掌打了过来,连推带挤地撞在他肩头。“我没开玩笑,留给我一点感伤的空间。”她哼道,“滚开,随你去哪。”

朱雀抽了抽嘴角,迟疑片刻后还是迈下了床,没走几步后一个枕头打在了他背上。他捡拾起来,抱着它出了房门,反手扣拢后向着另一扇门迈了过去。

这回换成他将门推开了一道缝隙,留下一线朦胧光亮,然后侧过自己的影子挡住了大半。“鲁路修?”他轻声唤道,“你想谈谈吗?”

对方的回答很简短:“进来。”

朱雀侧身进去后,用脚跟撞拢了房门。一时间他们都陷入昏暗视野中,片刻后才在夜色当中寻着稍显暗淡的物影边廓。月光还算敞亮,足够他们在适应房间内昏暗程度后看清各自的面容。鲁路修正坐在床沿,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去。朱雀落身时他抢拽过了那倒霉的枕头,强硬地往自己床铺外端一拍。

“我不觉得我们会谈那么久。”朱雀眨了眨眼,力图冷静地说。鲁路修瞪了他一眼,目光凛然。

“我觉得我们谈起来不会有任何实质性内容,考虑到你恨不得把所有事都藏着掖着的特性。”

那人口气不善,恐怕真的有些生气。朱雀心间松弛了一下,反而舒开些笑意。“……我有点算是,呃,在外打工。”他说,“要知道我也不是很好意思完全赋闲蹭吃蹭住。”

“那就是我们曾经干过的事,我和娜娜莉。”

“你我今年多大了?九岁?十岁?”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失笑出声。这叫气氛纾缓了些,叫鲁路修就着柔软睡衣稍侧过身来,认真地望着了朱雀的脸。“你知道那家伙的来历吗?”他这么问。朱雀张了张嘴,几番斟酌后挑拣了一番说辞。

“旧怨。”他谨慎地说,“我差不多算是间接害死了他一回,那大概叫他挺记恨我的。至于迁怒于你,我恐怕你只是比较倒霉——”

“恰好被一个疯子准确找上,恰好听不懂他说的所有话,恰好差点被他开几个血洞。我是挺倒霉的。”

他拿你威胁我,朱雀机械地想着。这才是最倒霉的地方。此刻他十分庆幸自己的脑子现在安全了,至少不用担心思考都被窥破轨迹。然后鲁路修稍稍倾过身来,碰着了他的肩头。

“你将他杀了。”

“他精神不稳定,攻击性很强。这算代你自卫反击。”

“……‘代我’。”

“我是军队出身,我从前就杀过人。”

“你是名誉不列颠尼亚人出身,新宿以前你甚至没有配枪。”朱雀被噎了一下,鲁路修探手握着了他的。“我不是在责怪你,”鲁路修说,“我在担心你,朱雀。”

“担心我变成个视人命如草芥的自大狂吗?”

“我知道你不会,但就是——”

“杀人和被杀的准备我都一早就做好了,鲁路修。”他直言道,“已经很久了。”

多久了呢?也许从上一个被道破的秘密实际发生的时日开始。时间静滞,停驻在钟表当中凝固不前。然而那时刻本身像都失去了意义,由着一次乱局重组而被淡忘了许多。及至此刻重提,他才终于记起原本的起始来。

“我杀死了我的父亲。”他说。他看见鲁路修稍微张大了嘴,吃惊地瞪着了他。他想自己应当表现得更迷惘些,或更悔恨些,然而那些久远的血光早就归聚一束、只剩下一片死灰似的余烬。“所以你看,十岁那年我就成了个刽子手,自以为在做正确的事,”他说,“自以为做了正确的事——”

然后由着一时的悔恨充溢心头,便在往后同那声称正确的弑杀途径彻底划开界限。他想那时他终究是在憎恶自己,他这般想时内心平静不起涟漪,像是隔着纱障观看别人的命轨一般,像是死者凭望生前往事。然后他听见鲁路修发出叹息,手头的力道加重了些。

“枢木玄武那时,背叛了日本吗?”

“或许是他,”朱雀回答,“或许是我。”

然后鲁路修忽而松了手去,摁上了他的睡衣边角。朱雀没有阻拦他的动作,只是身躯僵硬了一下。他觉察到对方意图,由着那修长手指撩开自己上衣,露出腰腹间一个已痊愈的疤痕。然后那迅疾动作骤然停滞,言语消散,静默笼罩而下,一时间只有他们两人的呼吸分自倾吐。

鲁路修抚摸上那枪击余痕时,朱雀瑟缩了一下。那柔软指腹与切近触碰提醒起他很多东西,一些他不愿也无法忘记的,一些他在如今这般行事轨迹当中不敢再度提及的。一丝隐蔽的疼痛循着那若有若无的摁压自肤表沉淀而下,游走在五脏六腑之间,提点起几分微妙热度。他在觉察到时乍一下往后退了几分,避开了那温柔触碰。鲁路修隔着一重黑暗与夜间微光而望着他,他恍然觉得那人的确是在为他而感到难过。

“为什么要加入不列颠尼亚的军队?”

“为了死去。”他坦言道,“也因为我曾经想在死去前改变些什么,也许从内部,通过一些更和平的手段……那么哭泣的人就会少很多。”

“……然后我把你的路途掐断了。”鲁路修喃喃道,“我很——”

“你在试图救我,鲁路修。”朱雀打断他,“永远不需要为此而向我道歉。”

那原本也是为了你们,朱雀想。那原本也是为了你。他头脑当中无数纷乱思绪蜂拥而过,几乎胀裂,他分外感激起那读心者已死。然后他疲惫阖了眼去,鲁路修便在片刻后低声道了晚安。他们各自躺下时本隔着微妙间距,直至黑暗当中有一人无声无息地交握上另一人的手。朱雀感受那谨慎触碰半晌,轻轻回握,叫他们指掌贴合,像是一时再毫无间隙。

然后他罕有地陷入沉眠。

他大抵睡得太久,叫他都淡忘了当下担负、深层记忆都浮涌而起,连同梦境一起游离在思感之外,并不连缀成型。那酣眠结束后他在晨光中张开眼睑,意识到自己久违地因了一人的体温在旁而挥去所有忧虑与往昔梦魇,以至于稍微松懈过头、醒得比平日里还迟了些。他朦朦胧胧见着那人黢黑发梢与眉眼轮廓,下意识凑上前去,维持在一类贴近态势中。“鲁路修。”他轻声念着那名字,既不作亲密昵称讲,亦无生疏头衔施加。他们都将死了,他想。或者他们早已都死了,他这才陷入一类幻梦。他贴近那柔软鼻息,若有若无地拂在他面前,几乎叠着了唇舌——

那鼻息急促了许多,晶紫眼睛纯作本色,蒙上了一层讶异与一重窘迫。枢木朱雀打了个激灵,霎时间完全清醒了。

他清醒过来的那一刹猛然抽身后退,几乎是从床铺边缘跌了下去,脑袋都险些撞上床头柜。“早上好。”鲁路修用清晰冷静的声音说,或许过于冷静了,以至于听上去有一丝走调失真。朱雀从地板上爬起来,猛地往床边来了一记躬身。

“非常抱歉——!”

等他意识归位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大概是落荒而逃了,而且正往自己面上猛浇冷水。外头传来咲世子的询问,片刻过后鲁路修用那清晰得不太自然的声音应了话。朱雀发出一声悲叹,想着C.C.必定又多了一个用以在无事时嘲笑他的谈资。

 

所以事情的诡异之处就从这个早晨开始,鲁路修冷静地想。

他觉得自己有些太冷静了,以至于当他醒来后觉察到自己正贴在他童年好友的怀里、以一种非常自然舒适的姿势被搂抱着时,他竟然没有大声尖叫;在枢木朱雀迷迷瞪瞪地蹭到他面前碰到他鼻尖、呼吸都同他的纠缠在一块儿、还差他妈的几毫米就能碰上嘴唇时,他还是没有大声尖叫。他为什么要尖叫,他又不是个普通的可悲的情窦初开的青春期小年轻——不,不是。

好吧,他可能是在自欺欺人。

一向脾气温和的阿什弗德学生会副会长在心里大概随随便便爆了几十句粗,分别问候了这诡异场景当中的每一个要素。他用力想着这原本应该只是一次感人肺腑的交心历程,一个差点被枪击了的人和一个亲手枪击了那疯子的人,深入探讨一下对死亡线和道德线的观感,谈一谈那些陈年旧伤纾解一下积压情绪。那枪伤余痕还在,苍白浮边圈就一斑深暗阴影,触碰间还隐有浮凸、似皴裂石纹——他才没顺便留意一下他友人的腹肌分布和人鱼线形状,没有,他在对方连滚带爬地冲出自己房间时偶然想起那副深暗夜色暧昧情景来只是意外。

……他真的是在自欺欺人。

鲁路修冷静地克制住自己爆发出一阵哀叹的冲动,将茶杯里残余的大半杯液体都倒进了喉咙。

“你魂不守舍地想什么呢?”尤菲米娅从他旁前发问。他抬眼望去时女孩友好地眨着眼睛。“恋爱对象?”

“枢木朱雀。”

“哦,我嫉妒了。”她微微鼓起脸颊,“那就是你最开始专程托我在军队系统里查的那个人,对吧?你竟然都不多跟我透露一丝信息。”鲁路修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咳嗽了一声。

“……我没在回答后面那个问题。”

他把茶杯用力磕回托盘里头,当啷一声,语调愁苦地谈及他早上遭遇的诡异情形。大概是他的模样过于愁苦了,尤菲米娅也敛去了玩笑神情。“有可能将你错认作别的什么人了,”她以一副真心帮助年长血亲开解难题的诚恳友善口吻加以揣测,“也许是前女友?”

可是他叫了我的名字,鲁路修闷声想着。自然而然地,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他没把这话当着她面讲出来,否则她大概又得拐回原先那般猜测上去了。他还是叹了口气,烦躁地搓了搓覆着手套的指尖。

“说真的,鲁路修,除了娜娜莉以外,我还没见你对谁这么上心过呢。”那女孩说,“虽然说句实话,一开始你托我把他找到,然后就迫不及待地想把他开出体系,一个在记录中身受重伤还缺乏生活保障的名誉不列颠尼亚人……要不是你确认他生还时看上去真的很高兴,像自己从死亡线上被救回来了那么高兴——我差点以为你和他有什么仇怨呢。”

“是啊。”鲁路修闷声道,“真感谢他没太恨我。”尤菲米娅碰了碰他搭放桌边的指节,他回以一个生硬微笑。

“你是怎么想的?”

“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会走到这一步,尤菲。即使知道了我可能还是会那么做。”他说,“他不适宜出现在战场上,任何一方。不列颠尼亚的体制在我们设法改弦更张之前一时还动摇不得,他在原本的位置上随时可能葬命。在帝国军队和抵抗军有所交火的情况下,他的身份也是微妙而危险。”他揉了揉太阳穴,感到一丝头疼。“黑色骑士团……”

“怎么了?”

“我拿不准黑色骑士团的战略意图。”他简单道,“我原本以为ZERO做好的长远打算是争取日本人的权益。就目前来看,他有那个意思,但同时也在尽力搅混水,甚至接触了一些本来毫无助益的区域。”

“也许他想争取国际援助。”尤菲米娅猜测道。鲁路修点了点头,又轻轻摇了摇。

“也可能只是想引起更大的动荡。”

有许多问题悬而未解,研究所的密档,黑色骑士团的突然崛起,ZERO其人本身的谜团。在听过那疯子叫人万般难懂的胡言乱语后,他的疑惑只多不减。一部分谜团将枢木朱雀其人也囊括了进去,鲁路修想那并非是件好事。

“你原本还想与黑色骑士团之间达成一类默契吗?”尤菲米娅问。鲁路修摊开了手。

“按照你终于肯给我透露那么一丝迹象的计划,维持默契应当是件好事,那意味着在推行新政时,我们可能还可以争取到他们作为一部分助力。”他说,“可如若他们意不止在一个行政特区,一个名誉头衔,或者那类施舍一般的好意……”

“你在质疑我吗?”

“我在为你担心。如果我质疑你的话,我早就推拒你的邀请了。”

这谈论终究是无果。大概还是因为他们对于ZERO所知甚少,鲁路修拧着眉心想。黑色骑士团的首领并非完全不在公开场合亮相,偶尔也会发表一些言说在网络上进行散布。他看着那般表现总有种奇异的感觉挥之不去,好像面具底下那人不过在冷眼旁观一场戏剧,他自己也不过是这戏剧当中的重要一环。一个角色,他负责承担扮演它的职责。这感觉来得毫无缘由,只叫他对于判定ZERO的真实意图这一事上愈发拿不准把握。

ZERO以外叫人忧心的部分也不少,譬如那架行动力和破坏力都相当惊人的红色机体。他们的部署当中缺乏可以直击抵抗的尖端战力,为此尤菲米娅曾提议过“若实在支撑不得的话,也可以向皇城申请抽调圆桌骑士”。“他们闹出的动乱还不至到需要出动圆桌骑士的那地步,即便提交了申请,潘德拉贡也不会真的重视。”鲁路修说,“况且我可能还需要继续避人耳目——”

“放松点,鲁路修。现在即使你暴露在皇姐的眼皮底下,我也有底气给你撑腰了。”尤菲米娅支愣着下颌向他眨眨眼,“是你说的,帝国总是对强者青睐有加,对吧?你当下的功绩已经相当显著了,虽然人们还是只能以‘高文的驾驶员’来称呼你。”

“还有‘黑色幽灵’,”鲁路修用上了抱怨口吻,“可我甚至没在学校以外穿过那颜色的衣服。”他把尤菲米娅给逗笑了,同时冒起一个恶作剧的点子。“高文有个副驾驶位,”他说,“我在想你对装甲骑操作熟不熟悉——柯内莉娅应当教过你吧?”

“不行,鲁路修。我学过一点,但不行。”女孩斩钉截铁地说,“不仅仅关于我的驾驶水平的确不行,还关于如果我那么做了,我要接到的提请大概会比目前遭遇的还多上一倍。‘殿下,您也差不多该选定骑士啦,您真的不方便透露一下高文驾驶员的真实身份吗?’想想看我登上副驾座之后的流言会变成什么样。”鲁路修笑得咳嗽起来,她投出一个忧虑的眼神。“你看,这很麻烦,真的很麻烦。”

“我不知道,”鲁路修很艰难地维持着一本正经的口吻,“如果册封成立的话,那位陛下也许会气得把你也给开除皇籍。”

他们心照不宣地各自抿嘴偷乐了一会儿,像两个背地里偷讲长辈坏话的孩子。随后尤菲米娅先安静下来,用那浅暮色的温柔眼睛冲他微笑。“鲁路修?”

“嗯?”

“你在为他争取生存空间,是不是?”

鲁路修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她在指谁。“我是为了娜娜莉——”

“你一切行动的出发点根基都是娜娜莉,我知道。”她温和地拍拍他手背,“我在说你试图保护他这一点。你将他开出军队了,又尽力将他留在租界内,他的故国……你留在我这里,你在支持特区计划、考虑拉拢黑色骑士团的时候还在斟酌他的处境。”她停顿了一下,鲁路修没有反驳。她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嗯……说实话,一开始我跟你说特区计划时,我做好了被你骂过于天真甚至异想天开的准备。”她说,“我已经准备了不少腹稿打算跟你解释,可你同意了。”

“那的确很天真。”鲁路修同意道,“那就是个善良过头又热爱和平的年轻皇女在做梦。”尤菲米娅稍微责怪地看着他时,他失笑摇头。“但的确是这样,我想我总得尝试做些什么。”他说,“黑色骑士团选择了一种相当激烈而且危险的解决方式,从结果来说那可能造成更为彻底的变革。要想撼动一些固有的秩序,那股力量是必要的。在此之外,我想做复建新秩序的那只手。”

“你这就真的是在为‘日本’考虑了。”尤菲米娅说,“那不只是因为娜娜莉,是不是?你说你们受过关照,我记得,你也说过那时你们处境不佳,全因一人才觉得那些日子也弥足珍贵。”鲁路修依然没有反驳她的话,她便吁叹了一声。“天啊。”她轻声道,“你真的挺爱他的,是不是?”

 

营救藤堂镜志郎的行动着实叫人内心五味杂陈。

一个知情者,朱雀想。在过去曾是他最大的秘密,时至今日却很难说那秘密还能否将他拖至更黑暗的地步。他手中捏着那冰冷表盘,轻轻拨动指针,时而倒悬、时而正转。“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你的状况已经开始不太稳定了。”C.C.警告他,“不光是你发动力量的时候,你在现世所走的每一步都在威胁其稳定性,你最好记住这点。”他答应过了,转而在诸多空档间试图操习。

一秒间足以进行一次拧转,将须臾片刻拉长作一个喘息余地,时间成为很容易把控的物事,这有助于他保持冷静,也能在局势繁复时划出充足时间用以思考。譬如这当口,藤堂为黑色骑士团领率四圣剑所营救时,他又见到了悬浮一旁的黢黑装甲骑。

这毫无意义,他想。应对敌袭不过是一次战术排布,交由几支训练有素、配合有序的小队完成,有没有战略指挥部署其实差异不大。黑色骑士团一群缺乏正规军事训练的野路子且不论,帝国军制下战力应当随意抽调一批都能完成合理应对战况的基本要求。帝国方面军的最大问题仍然在于缺乏高端战力,虽然自寻常驻军至总督亲卫都时有精英兵员涌出,但是却依旧既没有能叫人闻名而心惊的特殊编制、也没有叫得上名姓的优越战果。但凡双方有所交互时,那一方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架幽灵机型。

“不列颠尼亚人都疯了吗?”卡莲曾咬着牙恨恨道,“拥有一架可翔式机体,却只把它往指挥机方向强化?”

历时长久后,高文的存在便也不再是秘密。双方尽都流传着黑色幽灵的传说,据称那特聘专员是由11区副总督一手引入军中,时至如今仍未泄露其来历。要么是身份尴尬的平民,要么是身份尴尬的贵族派系,最符合揣想的无非是这两类来历。那两类揣测都叫朱雀保持了沉默,难以克制地拐向同一处联想。

他端坐在座驾内,手头拨转着圆盘。他重新见着那昔日为师者的样貌时,心情异常繁复,短暂地垂下眼睑。如今帝国军中缺乏一柄足以牵制那越跑行伍的尖刀,即便战术小组再三改变规制也难逃颓势。高文安静地收敛光翼,似不愿多耗能源,驻足一旁建筑顶端俯瞰战地。朱雀观察着那黢黑影子,拇指来回摩挲着表盘玻璃。

“你在观察我,对不对?”他喃喃道,“你是为了黑色骑士团本身的动向前来,为了ZERO的——”

他蓦然哽住,用力抓紧了那圆滑死物,不知是它先被捏碎还是自己指骨先开裂。他短暂躲藏进须臾中缝,待得呼吸平缓后方才坠回战局当中。而后他忽见着己方兵力的火力从已显颓势的追军当中撤去了一部分,掉转向那架幽灵机的落点。朱雀稍一愣神,那机体中人仿佛也在愣神,甚至一时忘记开火还击。朱雀先反应过来,立即扯开通讯。“——不要恋战,”他吼道,“尽快脱离——”

“就是那家伙害得我们多少人落败被捕,”通讯里头有人一并吼道,“此刻并非不具备机会,它在着地后机动性不强,ZERO——”

他知道。朱雀陷在座椅当中,在那交火间歇吼着要众人撤退。他知道高文应有的优胜处与弱处,即使时下或许发展出了他所不知的变化,大抵也相差不远。援救任务讲究一击即退,不要试图挑衅军队的反应速度,这道理常人都应懂,然而他还是高估了早期建制未成时那些个从命者的自辖能力。他知道这道理,他知道很多——他在那机舱遭了一击后骤然拔高音量,带着充溢的怒气提醒众人再在此浪费时间必然会招致后续兵力补充围困,终于换得听服回应,而后他在眼见那机舱裂出缝隙前骤然刹住时序,跌入一片岑寂。

“不。”他说,“不。不——不。”

他惧怕的非是站至对立面,他想。他不想亲见。他不想被迫确认。他不想被告知现实如此、所有路途既成,倘若有人拐上其中一条支岔,便必然有人填补上另一道。他在光线歪曲的静止片域中弯下腰来,大口喘息,好似这一刻连空气都不留存。他只听及自己呼吸之间在胸腔当中刮蹭撕扯似的巨大响动,那恐怕隐去了闷藏的全部嘲笑与恸哭。

他仍捏着那表盘,几乎烙入自己血肉。他死死咬住自己唇齿、抑住那破碎声息时,能力仍然周转不去,世间静止壁障却无声无息崩塌了。然后他见着那削长形廓,藏匿于座舱当中,白衣裹身,面目年轻。他疲惫叹息时,耳旁嗡鸣掩去真实嘈杂;他听见指针旋转、沙砾流淌,万千微末动静收束一处,最终归于同一个名姓。

 

TBC

 

军师修:

我竹马咋这可爱,我现在处境比较安全事业有成立场好像冲突不大可以放心谈个恋爱,有点想追他,但是他好像有点在躲我,怎么办,在线等,急。

零雀:

………………………………我他妈,能不能撞个墙冷静一下。

这章字数又他妈创新高,让我吐口血冷静一下。

说真的,C真可爱,尤菲真可爱,我要恋爱了。

又及,有朋友问我零雀这人财政大概操办得不如零修好,C船长吃饼的经费从哪来。

来,朋友们,让我们低头看一眼“魔法少年スザク☆マジック”这个tag,让我们看一眼他的能力。你们要晓得,吼姆拉酱可是,堂而皇之地打劫了全日本的军火库啊……

所以零雀一个完全晓得帝国军备分布的人,不把帝国军备抢光已经很给面子了,就不要在意经费这种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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