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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逆白黑】Second Sight: Ouverture(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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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那表盘躺在座钟底下。

朱雀摸及腰间时才觉察到一环链扣松脱,他也不知道那东西是被叼咬走的还是有链缀相缠。表盘上多了划痕,然而大体无碍。他重新把它捏在手里时,指节有些发颤。

“那对你来说是件重要物事吧。”鲁路修说。他神情自然随意,仿佛方才险些跌落的并非自己。他扣着朱雀手心,手指搭握着他的。“别再弄丢了。”

那本是件无用物事,朱雀想。早已停滞,不复行走,有一世界甚至被早早随葬。时至如今物归于手,也不过是叫他多出一个提点自己的消遣途径。他用力握紧,抑住自己骤然而起的翻涌心绪。“……我很感谢你,”他说,“但是你不应该为了一件死物冒险。”

鲁路修望着他眼睛,他也同样认真回望。有一刻他们手指交错相叠,两人都像未觉不妥,又在某一时刻相视而笑,随后才自然松开。片刻之后米蕾·阿什弗德的招呼声一路持续到了学生会室,怀抱着一只跛脚的小东西。众人坐定之后,小家伙自然而然跳至鲁路修身边,围绕着他足腕打转。

又是一个取名议题被提出。朱雀自觉这一遭里自己有充分理由保持缄默,反倒是鲁路修在讨论声潮中似乎想张嘴抗议。而后在夏莉询问那绷带包扎是否有他的一份功劳在内、并得“有其他人帮忙”为回答时,米蕾便提出一种假设可能。

“有女朋友了吗?”

夏莉便露出慌张神情,目光旋即沿桌扫视,在另一端红发姑娘身上稍作停留。朱雀心不在焉地望着这般场景,思绪沿着时间叠合中两遭经历间的更多共性一路跑远,由着一份全备的了解,倒并没有特别理会那纯然针对一人的善意调侃。

然而世事无常唯有定律,比如这只照常跛着脚给人添乱的灰黑野猫,比如枢木朱雀对猫科动物无时不在的拉仇恨体质。

所以下一刻,还不待那调侃多落得一个结果,那不安分的小东西就在沿桌溜到朱雀面前、而他的确向它伸出手去尝试抚摸时,恶狠狠地咬上他的手指。

“喂亚瑟——!”

朱雀自然脱口而出片刻之后方觉不妥。他僵硬地抬起头来时,会室内所有人目光都已经向他集中而来,包括鲁路修在内都流露出惊诧表情。

“……咦?”

朱雀没有错过最后一人面上多浮现的一丝尴尬和一重血色。

 

卡莲走在学生会室当中时,想着鲁路修·兰佩路基大抵会是自己最烦的那类人。不谙世事,挥霍时间,仗着一些小聪明给自己取巧,并不抱有任何可见的长远志向。然而她也仅接触到这么多,他们的交集稀少、恐怕一辈子也不得增多。那不过是阿什弗德里头无数个打发时间的年轻学生当中的一个,只不过这一个恰巧比较出挑,碰面的几率又恰巧多一些。

米蕾隐约提及过那人身世不太寻常,无非是一个出身平凡的母亲和一个起初地位相差不小的父亲,加之打小就尽力带着一个妹妹打拼至今——也就此才叫她对那人的恶感削减了不少,但也算不得多么好奇。

她倚在楼梯口接扇要的电话,将声音拢在脸颊边,听他提及近日部署。他们的境况说不上多好,但总归也不太坏。他们多出一个神出鬼没的头目来,对出身含糊其辞,对未来愿景倒是高瞻远瞩。声音经歪曲,也见不着脸。然而多在泥地和坟头上摸爬滚打几遭的反抗组织成员尽是些聪明利己的理想主义者,在好奇心压过利己根源之前,他们很乐意保持这份默契。

ZERO是个平地里冒出来的奇迹,他们这么说。每一次微不足道的小胜利都足以叫他的神秘色彩多添上一重。玉城提及过几次也许该叫他试试看驾机出战,卡莲笑着驳斥了回去。他们约定好下一次见面时间,然后她听见脚步声。她挂下电话,转头而望向来人。

她大抵是没控制住自己、还是皱起了眉头。鲁路修用好奇神色望了她一眼,然后另一人露出微笑,摆手叫他先走。“怎么?”鲁路修说,“她看上去不像是个11区原住民友好者。”那番言论叫她有些搓火,在暗处捏着了拳头。而后枢木朱雀站在了她面前,再次摇头示意,兰佩路基副会长便终于离开,踏下楼层台阶前还狐疑地在他们两人之间扫视了一眼。

“有事吗?”她问。她打量面前那年轻人,她对他所知甚少,只知道他是枢木家仅存的直系后裔,入学时提及自己是名誉不列颠尼亚人,在新宿一战中因伤退役。他看上去不像是受了那类需要长久养复的伤损,考虑到他的年纪,倒像是小年轻见不得过多伤亡吃不得苦想方设法临阵脱逃。那本质和投机取巧、庸然度日的那类人并无区别,只叫她在隐约心生反感间,多想到一重也许那人不过是醒悟过来不愿向着实质上的同族开枪。她难说自己的情绪好恶是如何飘忽的,还在出神间忽而听及对方开了口。

“我还是很好奇你为什么要以这副面貌出现在学校。”朱雀说。卡莲的神经绷紧了,几乎是讶异地瞧着他,在她生出更多戒备前,朱雀耸了耸肩。“别误会,只不过我是军队出身,看习惯了各种装出来的或者真正的可怜鬼。一些被留下来折磨,一些被直接弄去送死。”他说,“如果注意到的话,判别一个人真实体魄如何还是件挺简单的事情。”

他眼神礼貌而不带多余情感地在她肩臂和膝骨上微微逗留示意,一触即收。他那般平静言说之际,恍然间显出平日里并未表露于人前的淡漠冷静。他那般说话时,卡莲辨不清他是否在暗示或讽刺一些事情。在她多生出一分厌恶或畏惧前,他又忽而闭了眼去。

“休妲菲尔特。”他叫她。他转过了身,只向着阶梯一角的窗栏。“我不问你来历和去向,也不问你的目的。”他说,“我只希望,如果可以的话,别把任何人卷进去。”

卡莲想自己应当有很多话可说,从装傻充愣到质问他凭什么妄加揣测,问他联想到了什么,问他揣测到了多少。枢木朱雀有着那般出身与矛盾经历,倘若他当真猜到她与抵抗组织有所牵连,她可以就自己明处的姓氏驳斥,他可以就近期的活跃动向进行论证,他可以出卖日本也可以回护——她发觉自己无从合理推想最为可能的后果。然而那警告本身叫她发怒,其内容像是写满了宁可置身事外的胆怯。

“你怕死吗?”她这么问,口气不善,话音落毕才觉察到自己情绪稍有失控。朱雀望着她,嘴角古怪地一抽。

“这不是命令,这是请求,或说愿望也无妨。”他这么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红月,他想。

他对那女孩的认知更多来自于伪装面目和战地红莲,倒是直至近日活动才叫他多了些贴切感受。他想假若并非立场两异,她大抵是个很好的同伴——事实的确如此。然而她还年轻,未经过更为严苛的局面洗礼。抵抗组织内有不少人他都曾勉强认了脸熟,叫得出名姓,但那伙人还不成建制。他想自己足以领导一个成型组织,但想要将一群乌合之众团聚起来成为足以掀起波澜的力量——

“饶了我吧。”

他扑在床铺上发出哀叹时,C.C.从衣柜边发出一声冷哼。“到了这一步才来操心自己的能力问题吗?”她拔着尾音,语带讥讽,“还是说你只是在按照那家伙原本该有的行事方针亦步亦趋地来,现在才发现即使学得多么像也不可能完全按照那方法行事?”

“不——他妈的反抗阵线和他妈的黑色骑士团。”他爆了粗,手掌用力搓着自己的额发,“我已经习惯和一群正常理性听管而且成建制的成年人打交道了,结果到了现在,我感觉自己像在带一群小孩学走路。”

“你才是看起来最小的那个。”C.C.一针见血道。朱雀恼火地低吼了一声,听及她继续说:“对反抗组织这么头疼吗?你对你名义上的故乡还真是相当缺乏归属感呢。”

“你跟我谈归属感?”他指着自己鼻子,用上了不可置信的口吻,“认真的吗,C.C.?”

那魔女和他目光交接了片刻,叹了口气。

“我搞不懂你的想法,越来越搞不懂了。”她说,“如你所说,鲁路修·兰佩路基是应当走上这条道路的,就是说现在的他也会认可你的所作所为。不考虑同他联手吗?既能借助可行的力量,又能将他放在身边保护好,那才是更加高效的办法吧?”

“我知道。”他把脑袋埋回床上,声音发闷,“我尝试过跟他联手,我尝试过一次……我也想过如果,我是说,如果那合作的机会来得更早些,事态会不会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然后——”

“然后我不敢冒险。”

他撑起身来,盯着房间门板一动不动地发愣。半晌过后他将一旁的面具捞在自己手里,在上头慢慢地屈指一弹。

“你问我是不是第一次往返,是的。我以为这机会的确可能只在缔结契约时发生。”他说,“所以这可能是仅有的一次机会,我可以拿自己的命做赌注,但是我不敢拿别的什么冒险。”他短促地笑了声。“我们合作过一回。倘若最终要走到那地步的话,即使我替代了他的位置……我也不想让他担负剩下的部分。”

“剩下的是什么?”

“死者既死,活着也同那无异。”

C.C.不做声了,浅色眼瞳安静地瞧着他。“你的确是及至来到这地方后才像个现世活人。”她沉默良久后才说。朱雀将那面具捧在手里,缓慢地躬下身去,前额抵着了那面具的边廓。

“他说没有别的办法,我想是的。”他说,“我作为ZERO是由他教导的,我也想不出别的可行出路。我不敢冒险,C.C.,你说我胆怯也无妨。如果我们携手,最终仍然走到了那一步去,就算掉转身份也……”

“所以你一开始就不打算再回到这里与他相会。”那女人用她年轻的嗓音说。她目光当中似淡了些好奇,然后多了怜悯。朱雀并不动弹,短暂瞥过她神情后,安静地合上了眼。

“是的。”

“你不想把他扯进来半分。”

“是的。”

“但是他找到你了。”

他发出一声促音,似哭似笑。

“……是的。”

 

“为了不再重蹈覆辙。”那是尤菲米娅的说法。

或更加繁复,或更加简练,或还多带了些天真的温柔情绪。鲁路修同她平等地双手交握时,看见那女孩的眼睛里流露出坚毅神色。而后那眼睛被藏于纷乱局势中,那眼睛的主人自一次困局当中挺身而出,站到众人身前,由着一群恐怖分子将自己作为筹码。

那消息传来时他蓦然起身,匆匆离开学校居所。他在到达军事领边界时恰巧赶上了一次自乱阵脚,那显而易见地昭告他一些事情,譬如柯内莉娅的弱点有多么容易被人掌控。倘若他想借此打压对方的风头的话,这会是一次很好的机会。这念头在他脑子里兜转了一道,及至他被卡在脸生的门卫面前、那人以一副不耐烦神情欲图驱散这平民学生时,他陡然听及一个拖长腔的声音:

“我可是早都说了,该要那位殿下给你准备一个正式头衔才对,兰佩路基。”

在所有怪人当中,罗伊德·阿斯布鲁德也是最特立独行的那一类。他们相识纯因着一次偶然而生的好奇,叫副会长来瞧上一眼传闻中正牌会长的未婚夫——“阿什弗德家的那个机密我也有所耳闻,殿下,还是说应当叫兰佩路基呢?”尤菲米娅在一旁竖起手指,示意这还是一个机密。那好像对数据资料以外的任何事都不太上心的年轻伯爵便耸了耸肩,算是应允了。他在带领鲁路修参观技术部时随口问了问小年轻的驾驶经验如何,一时兴起测试后得出的结论是惨不忍睹。尤菲米娅在旁边发笑时,悄声提及他大抵不用寻求战斗路径。

而后他们提及一架测试机型,应当搭载在修奈泽尔的座驾上。罗伊德捏着鼻子道大概能帮忙争取一下,不过他并不保证那会有什么结果,也不保证那东西能长久被扣留下来。他们谈论这些只像谈及一件新颖玩具,稍微一提及似乎就被抛在脑后。及至此刻,罗伊德再现于他眼前,他才隐约记起那么回事。

“我不确定拿一个头衔有多明智,”鲁路修深吸了口气,“我恐怕还不能冒险暴露在柯内莉娅的眼皮底下。”

“我对你们内部的勾心斗角可没什么兴趣。”罗伊德回答他,“我只想告诉你,你大概是赶上了一个好时机。”

柯内莉娅在准备一次援救,从总督府到军营都一片忙乱;在解决过权限问题后,再没人有兴趣找他们麻烦。罗伊德并没有当即解释,他在一片混乱当中大步流星时双肩以一种奇特频率摆动,好像只在独行,全忘了身后还跟着一人。鲁路修试图小跑几步追上时,他忽而刹了步子。他们停驻在实验场外围,各自瞪视,互相沉默了片刻。

“尤菲米娅殿下的处境不太乐观,”他说,“你想救她吗?”鲁路修蹙起了眉头。

“我是为此而来的。”

“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兰佩路基。”那年轻伯爵瞧着他,冰蓝色的眼珠看上去不似正常理智活人所有,既无刻意嘲弄,也无丝毫怜悯。他陈述过后,遥遥指向了实验场末端。一架黢黑阴影盘踞,隐约亮起金属冷光。

“玩具备好了,”他说,“虽然我并不看好这次实战,不过我挺期待你会弄出什么有趣结果。”

 

“高文。”他轻声念道。

帝国军方的排布比他所想的要高明许多,好似有人在自高空俯瞰格局,像操纵棋局一般推助局势去到他们所需的理想状态。那不像是柯内莉娅的作风,倒像是有人从中接去了指令权,连柯内莉娅本人都予以惊愕反应。那布局当中隐隐抛来一个邀请,一次合作,反叫他失去了主动权。那并没有打破他的布局,只叫他生出一丝被窥破的不安。

ZERO首次现世的这一个夜晚,并宣布了黑色骑士团的成立,成型组织划开了同叛乱阵线界限。第三皇女得以被营救,他在面具底下目送那窈窕身影远去时心下一颤。那丝颤栗被他强压而下,强行拐往与其来源相反的路途。平民尽被营救,现场播报集中而来,他们言及庇佑弱者、言及公义时,那当中作秀的主角内心几近冰冷。由此一场波澜自微末而起,万事走上正轨,所有既知与未知的路途一并铺展开来。

然后他昂首相望,在夜色当中捕捉到一个飘浮于空的影子。卡莲在他近旁紧张地询问那是否是一架新型号的装甲骑,倘若帝国有那般武器的话形势可能不太乐观——他命令她不要制造恐慌,她应了是。然后他在暗处攥紧拳头。

高文,他想。他轻声念那词节时,似像将它含在舌根深处不愿倾吐。那一刻他似看见变量重返,幽灵在长久蛰伏后苏醒。他手足发凉,凝望着那天边缓缓收缩的翅翼光膜,一时间呼吸都暂凝滞了。冷静,他想。冷静。迄今为止已有不少格局出现了偏差,那么帝国方面拿出什么机体来都不为怪。考虑到改天他甚至可能碰上一架兰斯洛特,出现那架装甲骑也不值得太过惊奇。

他在面具底下咬紧牙关,连着一丝唇肉都夹紧生疼。他看着那影子,似看着久远鬼魅。他耗费很久才平复呼吸,强硬地阖上眼去,忽而感到一丝疲惫。

 

TBC

 

嗯,于是我又来愉快地搞这条线的零雀了,如果还有人记得这个坑的话。即日起恢复更新,但是完全不保证速度。因为我列完了分章剧情,然后预感到接下来每章都要或多或少地爆个字,所以日更是什么,不能吃。

又及,马猴烧酒的魅力就是每一章都在给自己实力插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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