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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G反逆][白黑]Deceiver of Hopes(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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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02

03

 

“那家伙情绪不太稳定。”C.C.说。

女孩用金色眼瞳望来时,鲁路修总能捕捉到一丝闪逝的考量。他能从她神情举止当中直观判定她与自己相识了许久,那也并不奇怪,倘若自己的确昏迷既久、而她看护左右的话,她流露出些许切近之意也算寻常。

她说自己是ZERO的共犯,这一模糊语义叫他皱起眉头。ZERO的身份定义他大抵知晓,对于枢木朱雀其人为何会蒙上这样一重假面也大致清楚了由来,尽管那故事断断续续,然而细节处相当详实,虽说细思觉得破绽百出,但也找不出反驳的切入点来。

枢木朱雀在他印象当中并非一个很好的叙述者,更与说谎者无关,因而那故事无论多么支离破碎他都觉得并不奇怪,恐怕那才是接近于真实的一种形式。然而当C.C.自那般少女形貌中望来时,他总觉察到些许奇怪的情绪,具体无法辨识,只叫他觉得事情并非那般简单。

他始终觉得自己对于对方着了一枪正中要害的记忆无误,可她分明行动自如,时间长了反叫他在思量当中怀疑起自己。

于是他暂时放弃那般线索,转而投入平日无趣的复健活动中去。他身躯的确泛着些久睡不起的虚弱,好似曾生生被抽了不少血去,至今还未完全复还。他扶着墙壁谨慎行走,在转角处安歇,然后被返家的朱雀拦下。对方在面对自己时显出些犹疑,肩臂触碰间隐约透着自然而然的刻骨亲昵,然而施加力道间仅仅停留在辅助搀扶的地步上。

“别太勉强。”那人说,声音轻缓,带着笑意,“你并不需要操之过急。”

鲁路修偏头望着友人样貌。朱雀面上松缓微笑同他记忆当中分别不大,唯有眼睛当中沉淀下不少晦暗,像是笼罩着一层清洗不去的血灰。

 

“新宿那次我没被击中要害,有东西替我挡了一枪。那之后我被技术部的人选中去驾驶装甲骑,因为适应度良好,就一直留任。”朱雀这么对他解释。

于是他听到了兰斯洛特建功立业的经过,他听到一场叛乱由微末处起、往宏大处延展。枢木朱雀受了良人恩惠,转入他先前所在的学校,与娜娜莉重逢,与学生会众人相结识。他讲起那些人的姓名样貌,用轻松口吻抱怨着米蕾的种种突发奇想。他说自己之后有幸被皇族选中担当骑士,犹疑片刻后还是说出那个名字。

“尤菲米娅”在鲁路修耳边打了个转,叫他讶异睁大眼睛,又禁不住舒展开眉梢。“我倒是没想到。”他说,“你倒是幸运。”朱雀张了张嘴,似在小心揣摩他的神情意味。那份谨慎叫他疑惑,也因此而忍俊不禁。

然而那份职责并没有担当过久。朱雀略去一些事情,在当中周折、语焉不详,只说出了意外,叫和平手段出了差错。往后他帮助平定了一场叛乱,将一个理想主义者送上了末路,换来帝国功勋。第七骑士,零之骑士,周转几遭,立场更迭。他觉察到一些手段行而无效,一些枷锁终将被斩断。他讲得很快,提及一些同僚,一些战役,成果被模糊略过。他说自己死了一回,枢木朱雀在世人眼中已被从生者行伍中除名,他自己也作为那被斩断的枷锁当中重要的一环。

他说上一个ZERO已经死了,自己不过是接过一份责任。

一年有余的时间足够世界天翻地覆,那些尽可能简短的讲述因着转折跨度而显得支离破碎,然而轨迹既成,大抵也能勾勒出道路迂回方向。鲁路修乍听完后沉默良久,望着对方忐忑神情,斟酌良久后还是禁不住开口询问:

“娜娜莉怎么样了?”

朱雀像是松了口气。“你果然首先问了这个,我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他手头翻出照片,现任女皇坐在华贵靠椅当中,眼神清澈,笑意温婉。她背后一人沉默伫立,黢黑假面倾覆,周身披挂似削入一道深重阴影。鲁路修伸手点在那照片上,碰着女孩微笑面庞边缘,蓦然颤抖了一下。

“她的眼睛……”

“恢复了。”朱雀说,“她可以看见一切了。那些人,那些善意样貌……这世界的模样。”

“她看上去没那么开心。”

“鲁路修,考虑一下她坐在什么位置上。她才十七岁。”

“她十七岁了,”鲁路修若有所思道,“十七岁的现任皇帝……”朱雀捏在照片一角的手指骤然一紧,被他捕捉到了那细小变化。他抬眼望去,对方瑛绿眼睛沉默地向着他,那点晦暗似乎更加深重了。

“她是自愿的。”朱雀轻声道,“没人会强迫她做什么,任何事。”

他的神情肃穆,语气过于郑重其事,轻声言语在句末慢慢凿击而下。鲁路修随着那坠落态势垂下目光,重落回那女孩脸孔上。他轻抹而过时心头泛起一阵温热,由着一个形似的誓言而逐渐平定踏实。

“我知道。”他说,“她看上去没那么开心,但是她的确在笑。”

“这就是你希望的结果,对吗?”

“这大概就是我理想的结果了。”他说,“一个异常理想的世界,我想,也许。”

他见到那指尖发抖,连同鲜亮图幅一起震颤。他手指划过那刻绘的假面,短暂停驻后往前去,捉着了那震颤源头。他隔着那柔滑包覆的布料握紧,眼中勾勒那人真实脸孔。

“朱雀,”他念着那人名字,因着过于柔软而有些含混,“我感激你所做的一切。”

他恍然觉得那人眼中晦暗褪去一层、折射了一缕光亮。

 

然后C.C.说:“那家伙情绪不太稳定。”

“什么?”鲁路修疑惑道。那顶着不似人类的名字的女孩耸了耸肩,指尖点在她自己的脑侧,又挥向那人房门方向。

“他做噩梦,很严重。”她说,“哭起来像个可怜的小男孩。”

“你很清楚嘛。”鲁路修稍微眯了眼睛,“你们在一间房睡过?”

“是的,一次。不过没你想的事。”C.C.说,冲他挑起了眉梢,“如果他哪天又忘记关严房门的话,你也能听见。”她嘴角笑意拉扯加深。“你在介意什么呢?”

“……只是好奇。”

他收回眼神,又挪转开,往那扇房门处飘忽。“他担负得够多了,虽说很大成分是自讨苦吃。”C.C.说话时毫不留情,然而并不含多少恶意。鲁路修撑住前额,叹了口气。

“我应该建议他寻求心理治疗吗?”

“你能说服他在外人面前摘下面具吗?”C.C.回答他,“而且我觉得寻常治疗也不会有什么帮助。”

鲁路修皱起眉头。“这么拖延对他没有好处。”

“嗯。”

“对他要担负的职责也没有好处。”

“这可不是我说的。”C.C.说,“你很介意嘛。”

“我直觉你会给我些建议,”鲁路修说,“虽然我直觉那不是什么好主意。”

他板起脸时C.C.笑出了声。“很敏锐。”她说,“不过我觉得应该轮不到我告诉你他具体出了什么毛病吧?战场上下来的人都一个德行,他不过是其中过于幸运以至于比较倒霉的那一个。”

 

鲁路修身着睡衣抱着枕头叩开那扇房门时,迎来那人讶异瞪视。

“怎么——?”

“什么怎么,我们小时候不就这么过的。”鲁路修嘴硬道。朱雀小声嘀咕了一句“你今年几岁,十岁吗”时他狠狠剜了对方一眼,换来一个歉意不怎么真诚的耸肩。朱雀还是侧身让他进去,他看见那人制服面具都堆叠在床头柜上。他丢下枕头转向那面具时,感到自己眼睑跳了一跳。

“我可以……?”

朱雀表情有些古怪,但是摊过手臂做出了请自便的手势。

鲁路修没有将它捧起来。他单手覆上那表层弧面,平缓抚过,末了拢着一侧稍作停留。他拢在那面颊方位时,忽而听得另一人呼吸步奏一乱,随后他扭头望去,见到那人已经动作迅速地躺回另一侧,留给自己一个侧卧背影。

“……你在介怀什么?”他轻声问道。朱雀并不回话,待到他掀开一侧铺盖躺入时,才转至仰卧,目光放空般缺乏焦距。“嘿,”鲁路修侧向他,肩膀轻轻挤碰在一起,那人短暂僵硬后才转过头来,与他眼神相接,“你可以同我讲,我会听。”

“我知道。”朱雀回答他,“我想我会的。”

那声音听去相当疲惫。鲁路修扳过他肩膀,叫他完全转向自己,随后沿着他腕臂下捋,抓出了他的手指。卸去平日正式着装后,得以瞧见他一侧手背缠绕几圈绷带,仿佛有什么伤痕蛰伏其下、长久不愈。鲁路修轻轻扣住对方手指,那手指比他所想的要柔软些,并未积蓄着长期抓握武器的薄茧或其它磨损痕迹。他松松扣拢如儿时所做,某一刻一个被父国遗弃之子寻着一个罕有的友人,似在全然陌生的环境当中寻着一个支点,叫他得以安心生活。

他想那些从战场上下来的人无非是在沉默间同生者划开间距,就像是从地狱往返,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活回那般悠闲模样。他们不过是需要依存些东西,从鲜血尸骸的幻景当中拉扯回来,叫人落回真切境地。

枢木朱雀望着他的眼睛,怔然许久,及至他困阖眼睑前仍未移去半分。

 

他一贯浅眠,在夜半时短暂醒转。他在昏沉夜色当中迷迷瞪瞪地抠进枕面,随后才觉察到自己手头已空。鲁路修讶异睁大双眼,稍微清醒了些,体感清晰起来时才算意识到当前态势。

朱雀仍在他身前,只是埋下了头,靠在他胸口,前额恰恰抵着他的心跳。那人在这处舒缓跃动的安抚中睡得很沉,及至他轻轻撩拨脑后微卷短发都并未醒转。

月色拢入一缕一线,横亘在墙壁上,成为一道光辉裂隙。鲁路修吸了口气,感觉心跳快了几分,又往着安稳宁静的方向沉淀下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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