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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H][仏普]寂静之潮

梗源于很早以前微博上流传的那个“如果五分钟内不杀了对方世界就会毁灭”的玩意儿。一直很想写,今天总算逼着自己摸了个短篇出来。
这是2014仏诞。本来已经装死很久了打算把今天睡过去的来着,结果打开很久没上的贴吧发现旧文被加精了,感觉受到了惊吓,就爬旧坑复健一下回馈社会好了。
另外遵循我的传统,当我写这对的时候,贺文从来都不像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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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在哪?”
  他耳边上传来细微的问询,轻得像亡魂托风息捎来的一声问候。这叫他呼吸一窒,随后才意会过来那应当是个成形的人。那问询被咬得清清楚楚,但由于某些缘由飘忽不定。仿佛有雾气萦绕在他的脑海中、耳畔、整个空间,拥堵了过多的信息流,叫他辨不清那声响的由来。
  弗朗西斯踉跄着站起来,稳住了步子。他脚下的木板一阵摇晃,一些污水沾湿了他的鞋底。他往光亮可辨的方向望去,在雾气尽头有一团晕散开的光斑,遥远而庞大,像是灯塔、像即将熄灭的太阳。而他踩踏在游船上,不知晓从何而来,亦不知晓向何处去。
  “对此我可没什么头绪。”他说。他回过头去,船尾坐立着另一个人,这会儿对方的影像清晰起来,打从他褪色似的头发尖儿下到他随意搭放的腿脚上。弗朗西斯冲着那年轻男人一点儿没显慌张的面目沉默片刻,踏着不住摇晃的船底板又坐回船首对应处。“我还以为你能做出解答。快点儿。”他说。
  “我不晓得。你希望我讲瞎话来糊弄鬼?”对方说,“那活儿比较适合由你来干。”
  他本来坐得笔直,这当口讲完话后肩背都放松了一些。他侧身扶在船舷上,脸孔绷紧了朝着外头,向对航向上那团光亮毫无所觉一般,一个劲地往迷雾深处的黢黑望去。水浪拍击在船侧时溅湿了他的袖管,他拧起眉头,顷刻后却迅速咧开了嘴。弗朗西斯专注地看望着,半晌叹了口气。
  “你知道一些事情,基尔伯特。”他说,“那是什么?”
  基尔伯特耸了耸肩。这会儿他看上去意外的挺年轻,额前眼角都没藏着细纹。他的面目像是被稠雾晕散了一些,像个活在记忆里的少年人。然而他讲话时声音沙哑,同弗朗西斯记得最久最深刻的时日一般。他的喉头像硌着细小的石砾,粗糙地摩擦出平稳的声调来。
  “摸摸你的座位下头。”他懒洋洋地讲,“要是你不放心会是啥,也可以看一眼我的。”
  弗朗西斯低下眼睛去看望了一会儿。他看见木板上深陷的凹缝,密密匝匝地渗出水来。船身仍在平稳地颠簸着,没有舟楫,随着浪潮被推往前去。他看见基尔伯特的腿脚搭放处内侧有点利器反光的寒芒,它迎着灯火的方位一闪而逝。弗朗西斯弯下腰去,摸索到那东西,手指覆在冰凉的短柄上。
  他将它抽离出来。他抬起头时基尔伯特也做了相同的事情,他们两相沉默,有一刻成为对立的倒影。然而这映像间从来不是公平而均衡的,总有人知晓而有人成为愚者。总有些东西将他们区分开来,一艘需要维系平衡的行船,一柄或者两柄短剑。
  “这是什么意思?”弗朗西斯问他。他们俩的脚跟都浸在水中,往更深更沉处没去。基尔伯特削去船尾处突起的勾木,顺手将它抛下水中。半晌过去弗朗西斯没听见半点水花溅开的声音。
  “它立马沉下去了。一点多余的动静都没有。”基尔伯特说。
  他们静静航行,波涛起伏,毫无声息。浪潮由遥远之地一路奔袭而来,推送他们前行,然而激不起一点回响的动静。弗朗西斯叹了口气,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我猜这是‘千万别掉下去’的意思?”他问。基尔伯特拿拳头砸了下自己的手掌,咧开嘴时露出整齐的齿尖,眼睛稍微眯起时幽深如壑。
  “而且我猜这东西载不了两个人的重了。”他轻快地说,“挑一个人下去。”
  “我们当中谁有这么伟大的牺牲精神吗?”
  “废话。当然有。”基尔伯特笃定地讲,“只不过留不到你头上。”
  “我猜我们各自都不会冲着对方抒发这类精神。”弗朗西斯陈述道。基尔伯特将手中那柄东西转了个向,由反握改向冲前,又随意地垂下胳膊去。
  “所以你手里的东西能派上点用场。”
  他说得轻快便利,而弗朗西斯也点头同意。就好像他们过去也是这样由两句话就决定了生死械斗,或者说他们本就各自都抱着命理从来不由各自主宰的念头。他们心念游离间能迅速回想一些过去的时日,斗争起来为着生存和远比生存更广袤的意义,但也从来无法决定、也无所谓死。弗朗西斯沉沉呼气,再次呼吸时嗅到腐朽潮湿的木头,但没有半点水腥。他嗅到烟叶和浅薄荷,太阳烘干过的纸页和锈铁和棉布,他感触到基尔伯特,对方正向他走来,而他也朝那边挪着步子。
  他们在船体当中停留下来,然后将握着凶器的手挪移开来露出胸膛,轻轻贴近去促成一个拥抱。他们各自磕碰到肩膀,髋骨也硌在一块,两边都放松而不设防似的,像但若收紧胳膊就能将剑尖捅进对方后心里去。然而他们相安无事地盘坐下来,任凭冷水沾湿裤管,双手搁在膝头,各自平静相视。
  “这有什么要紧吗?”弗朗西斯问着。他微微转动眼球,向行船后方望去。他在基尔伯特的嗤笑中凭望了很长时间,从每一片浪潮尖端黢黑的重影中辨识出一艘行船,每个船身上头都托载着人。他向后凭望很久,看清楚了那是成群的活人,像一整个微缩的世界被平铺在后头。那些人像隔得很远,却又吊诡地能叫他看清面目,叫他看清他们的眼瞳中没有灯火倒影,只有自己这一条渗水的船只。
  “你觉得呢,天才?”基尔伯特说,“我还等着你夸夸其谈一番,把我们的时间再多浪费一些。”
  “假如这艘船沉了,我们死在一块儿——”
  “呸。”
  “——他们谁都走不出迷雾。”弗朗西斯说,“后头的一切都完了。”
  “这局面真该死?”
  “该死的浪漫。好吧。”弗朗西斯竖起一根手指来轻轻压在他嘴唇上,“让我们做出决定。”
  他撤开手指,自己亲吻上去。基尔伯特咳笑着抽出点气。“你也不担心,”他说,“你又不占优。”
  “我打起架来没你行。”弗朗西斯点头同意。
  “而且你感伤起来像个姑娘。”基尔伯特说,“虽然你混蛋起来比谁都狠。”
  “我在乎名声所以不见得会手软。”
  “我谈论荣誉的次数比你多。”
  “我记得。”
  “你谈论别的。”基尔伯特说,“你谈论理想。空想。你念诗。你握不好剑,你就会挥挥旗杆子。你说些花哨话。你??他妈的谈论爱。”
  “我知道。”弗朗西斯说。
  他凝望对方的眼睛,覆压在暮霭似的虹膜底下,带着一点遥远的血光的深处,倒映着那点模糊的光亮。他俯身向前,嘴唇摩擦着基尔伯特的眉心和鼻梁,他就在那儿停顿了好一阵。“你要把废话进行下去吗?”基尔伯特问他。弗朗西斯轻声发笑,他感到自己的笑声像摩擦过粗砺的灰岩。
  “我只谈论最后一项。”他告诉对方,“我谈论爱,基尔。我很想念你。”
  他听见细末的呼吸声,清晰起伏,又似随时会断绝般微弱。这声响交相应和,在整片寂静的水潮上方扩散,一直通向他背向的远方那团曙光去。他面朝着整片尾随其后的世界,哼声发笑。这不应当由他们来引导,他想。早就不应当由他们来引导了。他手头还托着那柄剑,轻得像只托着一条无足轻重的命。过去它从来都由不得自己决定,直至此刻他想挪动手腕时才显得沉重起来。
  然后他维持着俯身向前的态势抬起手来,叫那东西捅进他所述言者的后心里去。
  基尔伯特在那一时刻扬手而起,把自己手上那柄向外抛掷去。它仍然没激起半点声响,无声无息地消湮在浪潮当中。他眼睛里仍然倒映着微光,眼睑却沉沉耷拉上一半。“滚蛋。”他说,“你往人背后捅刀有一手,现在一点没退步。”
  “这有什么要紧吗?”弗朗西斯问他。
  他松开手,将指腹摁在金属上头,它们被一些温热的东西沾染上,而他所亲吻的皮肤上开始变凉。他微微向后仰头,完整地注视基尔伯特的面目。他显得老了一些,还不到老去的年纪,然而神情间疲惫得几近死去。
  “我在过去没能参加你的葬礼。”弗朗西斯说,“我没见证你怎么死。我听说过你最后那段日子,但我没法参与进去。我没参加你的葬礼,我在我自己的地界上,向那边敬了一杯酒。”
  剩下的世界早就不由他们引导了。剩下的命也不由得他们自己来确认。他叫那已死之人剩下的一点具象瘫在自己肩头,他埋在对方肩上嗅到新血。他贴在那人耳畔说话,轻似梦呓,足以在一整个空间当中回响。
  “我觉得我该有个机会告别。”
  他嗅到泥土和落雨的灰岩,鸟翅扑簌落下的羽毛腐烂在青草根茎旁。然后那些虚像都散去。基尔伯特耸动肩膀,像蹭动一下凝固的浮雾。“你只是不会自寻死路。”他说,“你也不会留下。”
  “我会往前。”弗朗西斯回答他,“有一天我会忘记。所以我要找个时机,基尔。这样我会道别,正式地讲述永别。”
  基尔伯特最后还是笑了一声。那一点细末的声响像亡灵的问候,破开新土透出来一些,而那埋葬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很久以前,如今已经剩不下多少悲恸的成分。他的眼睛里失去那点光亮了,弗朗西斯将他托抱着,自己沉默地看望随后那些沉默的人群。
  没有人落下水去,然而这船身像减去了灵魂的重量,轻轻浮起来了。弗朗西斯扭转过头,由得浪潮将他们推得离光亮更近、往更近处去,直至即将到达的时候只剩下他一人。
  然后他的眼中投入曙光。他浮得高了、愈发高了,最终完全脱离了寂静之海,从一整个梦境中浮将起来。弗朗西斯抓握了一下空无一物的手心,将手掌举到眼前,好像掌纹当中仍然渗着新血。或是血痂早已干涸碎裂,连粉尘都没留下。
  他将手掌搭在眼皮上,呼吸压得很静。他自己的血液还完整地涌流奔袭着,循环往复,如浪潮叠合,在耳膜边鼓噪起一点遥远的回声。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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