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不过圣诞节。”
因为这么一道条令，这座怎么看都很适合开超大型派对的豪华庄园在平安夜里毫无节日气氛。预备迎接新年的整体清扫还没完成，事实上朱雀怀疑再过一年也不见得能完成。魔法便利归便利，当建筑群里的房间数量多到让人绝望的程度时就是另一回事了。就算他们有一个不知疲倦的炼金术人偶帮忙，还有一个正在努力适应新身份的后天转化型年轻吸血鬼在干苦力，实质上的进展所占的整体进度百分比估算数字也让人有点泄气。
而且这屋子里真正能用几手还算像样的魔法的个体也不多。除开体系压根不兼容的东亚鬼种，阿妮娅全靠物理模式手操，从头来过的罗洛根本就还停留在入门阶段，等娜娜莉回来才能勉强多出一点儿魔法的火花。鲁路修对此唉声叹气，在娜娜莉宣布自己要配新结识的朋友以及联合会内部乐意过圣诞的那些个成员一道在城区多玩两天之后就更加愁眉不展了。所以，严格来说，在他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时，朱雀还以为他又遇上了什么麻烦，需要跟自己诉苦之类的。
“怎么回事？”外来的鬼种歪过脑袋，轻飘飘地从储物间的爬梯顶层上跳了下来，“你大伯终于被你一点都不抱歉地摔碎了吗？还是说你想通了，打算弄一棵形状大小都合适的松树进来把他挂上去当装饰物？”
“没事。没有。当然不。”鲁路修简洁地回答道，一双眼睛藏在影子里忽明忽暗地闪了一会儿，“我想起我之前落了点遗留问题没解决，也不算很重要。”
他的表情过于严肃，以至于朱雀并没觉得他所说的问题如他的形容一般是什么微不足道的小问题。亚裔妖鬼皱起眉头，脑子里一瞬间转过半打可能的遗留难题，然后他觉得每个都不太靠谱。我真不适合做推论类的活儿，他无奈地想着，索性直接看向鲁路修，说“你就说吧，反正这也不会是我过得最糟糕的圣诞假期”。
比这糟糕的场合多了去了，比如说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困在荒废的墓地里和一群既不知疲惫还不能拿来填肚子的低能僵尸贴身肉搏，或者顶着十二月的寒冬跳海深潜只为了把靠近沉船货物的塞壬给轰走。这会儿虽然有干苦力之嫌，好歹吃穿住不愁，周围还挺暖和。所以就算鲁路修接下来就要用那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命令他当即跳回伦敦下水道去捞回那个倒霉幽灵的什么藏物，他也不觉得这真的不可接受。然而鲁路修深吸一口气之后，将原本背在身后的手给伸了出来，里头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
“我，呃，”他嘟哝道，“真的忘记把这个给你了——不，也不能说是忘了，就是我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毕竟那天我们回房间之后就一直在忙着往彼此身上……”
他脸红了，没再说下去。朱雀眨了眨眼，看向那黑丝绒小盒上明显是匆匆随手扎上的并不搭调的金绿色缎带花。“我记得你说吸血鬼不过圣诞节。”
“确实。”鲁路修白了他一眼，“所以这不是圣诞礼物，呆子。时间正好罢了。”
再问下去就过于不解风情了。朱雀摸了下鼻子，然后规规矩矩地双手接下了礼盒。他小心地扯下缎带花，将盒盖打开，里头放着的东西——对于这盒子的外观来说实在没什么悬念。他吁了口气，望向那枚样式古朴的银戒指上嵌着的鸽血色宝石，一时间有些胆战心惊，实在不确定这是新定制的小玩意儿，还是家底深不可测的吸血鬼从某个藏宝库里顺出来的什么意义重大的纪念物。“当然是托人新做的。”他还愣着神时，鲁路修没好气道，“我只提供了设计图草样。”朱雀这才放下心来，向他伸出左手，由他将指环圈到自己的中指上。
大小合适，严丝合缝。当然了，毕竟是鲁路修拿的主意。“我一直想问，”朱雀好奇地翻转手掌，完整地观摩了一番它上手后的效果，“你是什么时候偷摸量了我手指的尺寸？”
“我不知道，也许是在你刚住进来时忙于在我卧室的隔壁房间睡得昏天黑地的时候？”
“我可不信你在那时就做好打算了。”
“没关系，我也不信。”鲁路修哼声道，“就算我是在那时候动的手，出发点可能也只是为了捉弄你罢了。”
哈。朱雀无声地咧了咧嘴。“高明的诈欺师。”他说，“满口谎言的骗子。”
“你不是还挺听信我这一套的吗？”鲁路修说，看起来并没因他的评价而生气，反而放松了原本的刻薄表情，露出一抹更为温和的、从容自得的微笑。他的双眼还在阴影中闪烁着，时而浮起微弱血光，那是他本质上还有些心神不宁的表现，时至如今朱雀已经摸透了这点小细节。接受馈赠的一方随之笑了，将丝绒方盒和缎带花都推至旁边的物架上。周围很暗，是对方会感到熟悉和安心的光线环境。没有多余的旁观者，没有稍一放松就会开始喋喋不休的麻烦幽灵。他们在夜里交叠了影子，鸽血色的宝石伴着抬高来抚摸发鬓与脸颊的手指掠过血瞳的边侧，悄悄地、悄悄地闪闪发亮。
“是啊。”朱雀说，“最好的一个圣诞节，多谢了。”
“吸血鬼不过圣诞节。”鲁路修回答道，“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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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交不上定额了所以紧急摸个鱼。
圣诞节快乐！
吸血鬼哥哥：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