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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逆白黑】My Dearest Enemy(05)

如果零雀被逮幕后是复活的某个人指使的。人物形象均不属于我,我瞎掰的剧情和官方续作走向也毫无关联。文笔雷,思路雷,内容雷,请三思。

整体时间段大致在原皇历计2020-2022年(或光和2-4年)。

总而言之两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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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02 03 04

05


滴答。滴答。滴答。

窒闷空间内有液体滴落的声音,温润而粘稠,不似清水那般稀薄。就在不远处,那个沦为囚徒的男人正在喃喃低语,其身躯被置放在通常他在出入罐体前后所栖身的平台上。他的四肢还没来得及重新拘禁起来,手臂从平台边缘垂落,鲜血从他的肩头、手肘、和小臂的鞭伤与其它踢打破裂的痕迹间涌出,汇聚在他的指尖,然后离他而去。

滴答。滴答。滴答。皇帝在这响动间眯起双眼,仿佛那滴落的动静比他所说的内容更值得自己留意。浓稠的、腥甜的、逐渐朽烂的气味,比带刺的花朵更为容易萎谢。当然了,他的夜莺、他的玫瑰、他的血脉至亲被存放在更为安全的地方,留在外的是荆刺与铁蒺藜,是破损的武器,是一个令人厌恶的谎言。他向那囚徒走去,已经开始就对方所讲述的故事感到厌烦了。在那个故事版本里,他才是让那假面的形象与反叛的英雄相关联起来的人,那是他所忘却的部分,是在他死而复生的过程中不慎被丢弃的部分,是被如今残缺的生者所遗漏的真实的过往。讲述者的声音渐渐变微弱了,而聆听者的耐心也几乎被消耗殆尽。

“你是在说什么恶劣的玩笑吗?”在对方的话语终止之后,皇帝挑眉问道。平躺着的男人将目光侧向他,晦暗绿眼里好似积蓄起了不少灰烬。

“你不愿相信我吗?”

“破绽太多了。”皇帝说,“如果我拥有那样玩弄人心的能力,而我的目标在于终结战争,为何不采用更为简单省事的方式呢。与派驻到东京租界的皇族相接触,以此为契机直接重返不列颠尼亚的权力体系,这可比对着帝国造反要容易多了吧?”

“如果你不具备那样的能力,你是如何逼迫大多数皇室成员承认你的继位的呢?”

“那时你在我身边。”他理所当然道,“镇压一些养尊处优的家伙是很容易的事情。”

话出口后他的心脏处鼓噪了一下,这让他愣了愣神,又不着痕迹地在背后攥紧手指,在困惑于这份莫名其妙的心悸的同时掩饰了自己的真实情绪。囚人垂落的手臂弹动了一下,在空中屈起了几分。“那时也只有我在你身边,而那些‘养尊处优的家伙’有足够多的亲卫。”枢木朱雀说,嗓音嘶哑残破但平静,“我没料到你这么高看我的能力。”

在他们单独相处时,他已经不再露出先前那类惊愕与不可置信的表情了,只是偶尔还会让人窥见他眼神中压抑隐忍的苦痛。他很快认清了一部分现实,并接受了它。话虽如此,他还没完全放弃反抗,一如他方才所做的——尝试“唤醒”他自以为认得的那个鲁路修。皇帝发出嗤笑,既成的憎恨令他对面前的囚徒所提供的故事版本充满抵触情绪,并自然而然地从另一道路径圆上属于自己的逻辑。

“我当然足够重视杀死我的男人了。”他轻言细语道,“至于你的问题……虽然我不记得具体因果,但要用我的皇族身份作为切入点的话,自然有一百种方法分化并非铁板一片的我的兄弟姊妹。陪我去到皇位前的只有你,但忠于我而身在别处的人手定然有更多。我还记得我确实拉拢了一些我母亲的旧部呢。”他简要地进行了一番回忆,随后扯起一小抹缺乏温度的微笑。“想要站到巅峰的话,借着既有的踏板登上去才是更加明智的做法。我看不出我非得站在帝国的对立面的动机。”

“你过去的立场不是这样。”眼前的囚徒说。那嘶声的笃定语气令人愈发烦躁,一重、一重又是一重的否认,对时下的复生者,不足完整的、成为缺陷的部分,就好像他有权对此指手划脚一般。皇帝抑住一声冷笑,将背在身后的双手松开了。

“你是唯一没有资格谈论‘过去的立场’的人,枢木卿。”他轻声道,紧盯着那张因近来的拷打和噩梦而渐趋憔悴的熟悉脸孔,“以及,有一点你没说错。我确实不愿相信你了。”

他这样笃定地说了,慢慢靠近对方,站在其身侧而伸手触摸拘束在囚人颈部的金属圈环,而不是越过它去揉捏对方的咽喉。他垂目俯瞰那双渐渐失去光亮的瑛绿眼睛,心无慈悲,亦无沟通理解的意图。

“我保留你发声的权利,是因为我还有其它想要从你这里得知的事情。这是你作为ZERO存活在这里的价值。”他漠然道,“如果你愿意向我忏悔也不错,当然了,是否接受的决定权在于我。可如果你在能够开口发声时一直说些令人恼火的胡言乱语,我就不得不考虑对你进行更多约束了。”

他眼见着那囚徒的手臂屈折,有一瞬好像想攥住自己的衣角。然而那沾了鲜血的手指在空中一阵震颤,还是没在他的衣物上留下任何多余的污迹。

 

滴答。滴答。滴答。他眼前在上演另一幕闹剧,身躯被罐体中的营养液稍微修复了些的囚徒被再度拖拽而出,由过去的两年间曾被ZERO镇压过的、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们所发泄着积攒而下的怒火。比清水更为浓稠,荆棘与腐烂的花卉,铁蒺藜上的锈渍。本该反抗的男人蜷伏在地,口中断续溢出苦闷声息,也不知是意识到横竖逃不脱这困境,还是在连日的折磨中着实耗尽了抗争的气力。

皇帝向他走去,足尖踢凿在他肩头,迫使他仰面向上,一双绿眼渐渐转化为无望的空洞。皇帝蹲下身,指尖搭触在他新添的伤口上,指腹沾着了温热的液体。很痛吧?皇帝轻声呓语道,你们让他感到痛了啊——下一秒便向着伤口张裂处扣摁下去,让那伤者抑制不住地爆发出一小阵痛苦嘶吼。

能有多痛呢?昔日的死者想。会比真正的利器贯穿身体更痛吗?会比冰冷金属被血所浸润后又抽离而去的那一刻更痛吗?会比浑身发冷时跌落高台的肢骨碰撞更痛吗?他好奇而困惑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抚摸其伤处,其肢端与添了淤痕的脸面。他在稍感乏味时才起身离去,在他背过身时,原本短暂退开、将空位留给他自由发挥的人群才又一次动了,重新在负伤的囚徒身边聚拢,而那伤者忽然提高了声音,口中迸发出濒近绝望的呼喊声。

“……陛下——……”他过去的骑士唤他,“……皇帝陛下……”

皇帝的脚步顿住了。他侧身回望,自人群间隙中瞥见颤抖伸出的指尖,往自己的方向探来,就像还在向自己希求着什么。他若有所思地望着,没有出言叫停眼前的闹剧,也不回返至对方身畔自然而然令其歇止。“要塞住他的嘴和喉咙吗?”在他微微蹙起眉心之后,有人恭敬地发问。皇帝摇了摇头,忽然想明了什么似地微笑起来。

“不需要。”他说,“既然那么想叫那个被他亲自背弃的称呼,就让他叫吧。”

他亦提高了声音,确保枢木朱雀听得见他所说的每一个字。“就让他保持着这副难看的姿态向我俯首吧。”皇帝继续说,是应答方才旁人的话语,眼睛却注视着闹剧的核心,“他不再是‘我的’骑士,当然也不再是……总之,跟我并肩而行的可能性被他自己毁灭了,那么就像别的蝼蚁一样臣服吧。从今以后都这么称呼我吧,让他明白自己的立场。”他自间隙中望见那双空洞的绿眼睛,他将面上的微笑展露给它们。

“听见了吗,ZERO?”他笑着言道,“——你什么都不再是了。”

 

他在夜半醒来,头疼欲裂,翻下床铺后跌跌撞撞地向旁边的隔间里走。隔间里亮着灯,他在面池前撑住身,干呕数次后漱了漱口,双手沾了些清水拍打在脸上。然后他抬起头,看见自己疲惫的、在灯光无法彻底驱散的昏沉夜色中隐约笼着病态苍灰的脸孔。

或许是梦境残余所致,或许是什么古怪的幻觉,他看见自己的皮肤在开裂,自眼眶处向外蔓延出不祥的红纹,如同烙上的伤疤,劣质的刺青,鲜血勾勒出的印记。他瞪着镜中自己的脸,背后森森发冷。停下,他想。不。那不是、那不该出现。不要,不能。滚开。停下。他听见清脆的破碎声,然后是自己口中漏出的急促喘息。他垂下头,从一小片掉落的玻璃里再度窥见自己的脸。

滴答。滴答。滴答。

没有异常。没有皴裂的伤口,没有多余的疤痕,没有殷红的纹路。形式上的诅咒已经消失了,如今他的眼下部位干干净净。鲁路修缓缓地长出一口气,垂下隐隐作痛的右手。有温热粘稠的事物漫过他的手背与指节,自指尖处淌落。滴答。滴答。滴答。

值夜班的护士胸牌上写着维罗妮卡·格林,她替他清洗了伤口,摘出了细小的玻璃碎片,抹药后裹上纱布和绷带,并建议他回去多躺上一会儿。她看向他的眼神里依然有些怀疑,在他预备回返病房前出言建议他或许该做一次心理评估。“如果您的情绪过于不稳定,可能做出各种失控行为的话,”她平静道,“无论攻击倾向是对人还是对己,都的确不建议久留在伤患身边。”

“记得协议的内容吗?”他这么回答,“别做多余的事。”

“我记得。”格林说,在灯光下抬起灰绿眼睛,“协议中同样包括确保留院伤患安全性的部分,我是在就这部分提出质疑。”

鲁路修眯起眼睛。“这是你们的普遍意见吗?”他冷声问。当班的护士叹息了一声,并没有向他展现出更加尖锐的表情。

“恐怕是的。”她低声说,“不过没错,我们还是需要尽可能地遵循您的意见。”

他回到房间里时依然夜色沉沉。这间病房相当宽敞,排除掉繁杂的仪器,剩余空间也足够再塞入一张临时增设的单人床沿墙摆放。真正处在住院状态中的伤患并未被先前的响动给吵醒,他的眉头紧锁,要么就是因伤造成的精力不济让他很容易疲惫到睡眠过深,要么就是被困进了又一场噩梦。

鲁路修在黑暗中凝望了一小会儿,才重新躺回属于自己的那张陪护用床上。他闭上眼,胃里还遗留着一股冷冰冰的紧缩感,心悸也没能好转多少。他以为自己会无眠至天亮,然而他再度撑开眼睑恢复意识时,窗外已经大亮,而他的手机在吵嚷着叫他接听。

房门关着,没有医护人员在场。他接起电话,敲定了半天后的一场远程视频会议时间,这意味着他得在午后去往东区驻地。朱雀已经醒来了,清洁过面容也梳理过头发,安静地坐靠在床头,瑛绿虹膜被窗外投射而入的天光所映亮。他的眼睛在逐渐适应回开放正常的环境,这意味着如今他们不需要再时时刻刻拉拢帘幕遮蔽大部分光照了。

鲁路修起身去洗漱和换衣,随后看了眼钟点,确认自己虽然错过了一些事情但至少没有错过早餐。他回去朱雀身边,亲吻了对方的前额与面颊。朱雀这才轻声向他问了早,沉默片刻后又抬手碰了碰他的侧颧。

“你脸色不好。”朱雀说。鲁路修勉强笑了笑,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腹部。

“是吗?”他说,“我的胃不太舒服,可能是这几天饮食不太规律的问题。”

然而就像他能敏锐地察觉到对方身上的异常之处,朱雀也一样能很容易发觉他在隐瞒什么。“你的手这是……?”朱雀皱起眉,抓向他的右手腕。鲁路修没有躲开。

“被玻璃划伤了一点。”他解释道,“清洗过伤口了,也好好包扎了。只是皮表破损,没有伤到神经和肌腱。这种程度连缝针都用不着,没关系的。”

“玻璃?”朱雀重复道。

“盥洗间的镜子坏了。”鲁路修补充道。

“……是吗。”

“我告诉格林小姐不用急着换。”

朱雀低低叹了一声,并没有露出疑色。鲁路修感到他的目光扫过自己的脸面,在左眼下方的一小块皮肤上多停留了片刻。所以他们都心知肚明那不是意外而是人造的事故了,而且还知晓事故的内因。遗留的梦魇,幻影和鬼怪。遭受这种东西折磨的人不止一个。

“你需要休息。”朱雀轻声说。

“我需要忙碌起来。”鲁路修反驳他。

“你把自己逼得太紧。”朱雀劝说道,“这时候你应该花上一段时间过渡,让事情回到正轨,然后再……”

“我忙碌起来可以让我没空去想。”鲁路修打断他,“我作为ZERO足够忙碌的话可以让我觉得我确实在把事态发展导回到正轨上。”

有那么一个片刻,他们只是互相瞪视着彼此。周围安安静静,没有早餐时间到来时应当出现的叩门声,没有飞经窗口稍作停歇的鸣鸟,没有任何别的打扰者。于是他们得以谈论一些秘密,而这些秘密最初的缔造者吁叹着、几乎是在痛苦地低喃了。“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比意识到自己停滞不前更糟,朱雀。”他说,“与此相比,我甚至觉得当初我父亲的做法都还算温柔了。帝国的傀儡,或者一无所知的平民,遵循着自己原想推翻的规则,甚至去想方设法地维护它……也不过是当了别人的棋子罢了。”

“这一次你也不过是被蒙骗了。”朱雀说。鲁路修空握起受伤的右手,缓慢翻覆过掌心。

“但这一次我是棋手。”他低声道,“我亲自扰乱了游戏规则。”

他惨笑了一声,略微阖上了眼睑。他的视野变得昏暗而模糊,但他依然能隐约瞧见对方的面容,以及那面容上呈出的温柔关切。不该,他想。不能。不该。并非本愿。诚然如此。可是你,事到如今你……

“你知道那是什么感受吗?”他轻声说,“某一天我醒来了,我意识到我本来的想法,我应该遵循的意志,我还‘完整’时的行事基准和理由。我知道我现在是完整的了。但是我还记得……该死。”他闭上眼,受伤与未受伤的手指都抵上太阳穴,试图抑住内里突突跳动的不适感。“我记得在‘那个视角’下发生的一切,我记得自己亲手做过的事。”他喃喃道,“我记得那些——歪曲的部分,不管是误解还是由此而生的憎恨,以及它们确确实实影响到了……娜娜莉,还有你……”

滴答。

破损的伤口,涌流的液体,沾染在指尖的部分,温润粘稠得令人恶心。就在近处,就在眼前,就在自己的注视下,因自己所道出的指令而被引导向更为恶劣的状况。舌尖弹动道出的残酷言语,肢端动作造成的新的苦痛。他回想得起来。他亲眼所见。他亲手所致。他的耳畔还回响着足够清晰的声音。滴答。滴答。滴答。

“娜娜莉所遭受的直接影响并不算大。”朱雀的声音说,轻缓地飘荡而来,试图对他进行安慰,“即使在那种状况下,你依然很爱她。”

“……但你。”鲁路修说。

他轻轻摇晃着脑袋,微弱呛笑着。他再回想此前的经历时仿佛隔着一重轻薄的纱障,他会觉得有些陌生,但又清清楚楚知晓那一切是真正发生过的。藉由自己的眼与手,耳与喉舌,伤人后还获得了相应的反馈。不是那么容易遗忘的事情,也不可能将那些真实存在过的黑暗情绪完全根除。

“我确实算是清醒过来了,记起了应该记起的全部,意识到了此前的偏差,也能正常回归到我本应遵循的道路上。但是‘那部分’还在影响我,提醒我所做过的事。我没办法否认,也不能彻底从中摆脱。”他低声说,“就像一个无法彻底驱散的影子。”他仍闭着眼,让自己沉浸在闭塞的黑暗里。黑暗中他被迟来的惧怖感缓慢吞噬,为他被破坏的昔日规划,连死亡都不得阻断的崩毁和错位。“是错误的,但也是存在的。是有悖于我本来意愿的陌生人,也是我自身被误导的结果。是‘他’,也是‘我’。”他喃喃道,“结果到头来,我连自己的意志都不能确保是完全为自己所掌控的。万一再次发生了,朱雀,万一我又一次失去控制……”

有人掩住了他的口唇,用的是拆除了绷带后柔软的指腹。“因为是‘你’,鲁路修。”他听见那人说,“我不认为‘那部分’的存在全是错误的。那是你可能采信的想法,并不是完全缺乏根据。如果说人无法否认自己所做过的事,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

他睁开眼,重新望着了那双瑛绿眼睛。映入光亮的潭水中凝聚起涡流,变得不甚宁静,兀自翻涌起伏着。“我确实杀死了你,不管是基于何种缘由。”朱雀说,声音平稳而低沉,“哪怕是预先所约定好的,哪怕那体现的其实是你个人的意愿,结果都是一样的,我的手上沾染了你的血。只要这件事是真实发生过的,就不能去否认它的存在。”他移开手指,搭向自己还没完全恢复自由的右手,旋即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手碰上了自己的脸颊,描摹出一记温柔抚摸的形状。

“为此我无条件接受你的憎恨。”他说,“无论何时。”

鲁路修望着他,短暂地抿起嘴唇,尝试止住自己想要反驳甚至向他大吼大叫的冲动。那是一早定下的计划,是让遗留问题一笔勾销的终末,是他们两人最为激烈的一次和解,唯独不能用于制造新的仇恨。“这不公平。”末了鲁路修只是这么说。朱雀把脸侧往窗口的方向,手掌缓缓下落,抵住了自己的心脏。

“从来就不公平。”他说,“所以原先就没有胜者。”


TBC


所以说两个人都是受害者。

天怎么亮了,我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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