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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逆白黑】深い森の中で(11)

伴灵附身paro,零雀身体里多住了“某个人”的意识。

人造人属于半黑科技半魔幻配置的基本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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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十一]


找到的计划书不止一份,针对鲁路修·vi·不列颠尼亚而去的重造计划只是其中之一,其余的则是一些零零散散的行动纲领。对中亚一带的不稳固政权进行分化,在超合众国的影响力尚未扎根下的区域埋入不安分的种子,以及若有必要的话,对帝国现存的皇族成员动手。这些计划的优先级不如针对鲁路修去的那份那么高,甚至也不如针对ZERO的那一部分——由此说来,考虑到世人皆知ZERO与现任女皇陛下私交甚笃,在查尔斯仅存于世的后裔当中,娜娜莉的人身安全可能才是最值得担忧的。

一项一项来吧,C.C.想,反正他们不可能站在这里就说完全部,只消一项就能暂时塞住ZERO的好奇心了。她从优先级最高的部分讲解起,果不其然眼见着近旁的男人迅速垮下脸,看上去已经徘徊在怒气爆发的边缘了。她将目光短暂游移开,在说完结论后继续就可行性简述了几句,回过头时却意外地发觉那张脸上的怒意奇妙地消失了大半,取而代之的异常处是左侧虹膜中浮动的光芒和纹路。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的?”

“十秒钟前。”鲁路修说,冷静而流畅地给自己扣合上面具,将吐词闷回到变声装置下方,脸孔也暂时藏了起来,“麻烦你接着先前的话题说下去。”

“不,等等——你都不觉得不对劲吗?”C.C.讶然道,“你就这么直接出现了,连意识进行更替过渡的缓冲期都不需要了?”

她本想扯一把他所依附的这具躯体的脸蛋儿,可惜那张脸已经被遮上了,她也只能不大高兴地拍了拍面具的外侧。鲁路修闷在那层壳儿底下,声音也变得沉闷了不少。“他变虚弱了。是内在的问题。”借助活人躯体现世的一人咕哝道,“我只是……捡了点便宜。”

他的口吻有些消沉,C.C.察觉到了这点。内在的精神领域中发生了怎样的变故,这是她尚不知晓的部分,而且在自己不被接纳又不能对这具躯体的主人造成精神伤损的情况下,这种事也没那么容易探个究竟。“希望你确实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她叹息道。鲁路修侧过身去,拉拢了披风的边沿。

“当然了。”他低声道,“我会设法跟他谈谈的,但不是现在。”

他说话时有种息事宁人的意味在内,C.C.也定了定神,试图将注意力转移回更紧要的问题上。“既然是在跟你说话,我觉得我就能少解释两句了。”她寻思道,“根据先前我们收集到的信息,你应该已经有所猜测了吧?”

“他们在追查阿卡夏之上的失败,包括过程和缘由。”果不其然,鲁路修很快给出了答复。从面具中传出的声调变得沉稳了不少,好像里头的人迅速调整回了投入正事的态度。“我原本不确定他们是单纯地想追查原因,还是想吸取失败的教训再重现弑神计划。没有你那个印记的帮助,还损失了另一个印记,重现是可能成行的吗?”

“想在近日就完整重现是不可能的。就算他们拥有类似的打算,集齐他们所需的Code力量大概也需要小半个世纪的休养生息。这还是往短了说的,毕竟我不打算继续协助他们了,光凭他们自己的努力还不够,需要机缘巧合都到位才有可能完成这么一个步骤。”C.C.给出肯定解答,同时禁不住撇了下嘴,“你可以认为他们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也就是你有生之年都不见得能看到——哦,对不起,你已经死了。”

她半真不假地道了歉,对方也憋出一声半真不假的干笑。“哈。”他说,“那么我推测他们是采取了折中的做法。”

“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们确实追查到了先前我父母的计划失败的一部分原因,即所谓的‘神明’被额外的意志所影响了,并且打算就这一点进行纠正。”鲁路修说,“在ZERO还保持活跃的年间就开始寻查线索,在我的尸体还没彻底化为一堆白骨时就采取行动。至于完整的弑神……可以在解决神明意志受限这个根本问题之后再慢慢考虑。该说确实是研究派吗,他们采用的是很踏实的做法。”

他的语气相当平和,隐约捎上了一抹古怪的赞赏意味。“你对他们的评价这么高吗?”C.C.讶然道。鲁路修耸了肩膀,重新从披风里侧探出手来。

“只从规划角度来说,他们做得算不错了,甚至能让ZERO在某些问题上栽跟头。要我否认其中的可取之处等于让我否认ZERO的能力。”他公正地说,手掌在空中摆动了一下,“但我有一点弄不明白。就算他们推断出影响神明意志的人是我,而且能够通过种种要素统合弄清我所持有的力量本质,以我的尸身为蓝本进行躯体再造又有什么意义呢?”

“谁知道呢。”C.C.翻了翻眼睑,“没准他们研究出来了通过献祭那份力量和寄托力量的灵魂而使得能力影响无效化的手段之类的。你看,有杰雷米亚的例子在前,他的‘消除’就是成功的样本,那力量至少对常人是生效的。哪怕对神明级别的意志胡来想要全身而退的可能性过低,但如果不局限在无损情况的话,想要消弭单一灵魂力量的影响也不是多么复杂的事。”

她看向戴面具的男人,对方则沉默了少顷,“我大概理解你的意思,也不打算否认这个方案的可行性,但,”鲁路修重新开口时慢吞吞道,“说什么呢,我明明就在这里,他们能献祭的只有没有灵魂的尸体和复制出来的新尸体罢了。”

“毕竟你还是死了嘛,寻求替代方案也是可以理解的。”C.C.说。她眨了下眼睛,足尖蹭到对方的足尖前方,抬手捧住他的面具。“比如说,将完美复制的躯体掌握在自己手中,催生出无垢的空白意识,能够百分百听从他们的指令,也不会对献祭自身有一丝一毫的抵触。”她低语道,“制造一个听话的傀儡,而且未必是徒具外表。他们想往空白的灵魂中填写什么,捏造什么,根据外在的记载灌输进虚假的记忆,都是有可能的。他们可以捏造出一个接近于完美的赝品,就算那不是你,就算那赝品本不具备你的愿望,只要填补进他们需要的事物,从而被引导着形成新的力量,恰好能对你原本留下的指令进行冲抵的话——”

近前的男人发出一声冷哼。C.C.顿住话头,又拍了拍他的面具,这才放手并从他面前退开脚步。“当然了,这些都是猜测。”她轻快地说,“我可不敢保证这堆胡言乱语里有多少是真实可信的。”

“不,我觉得这应该很接近于事实了。”鲁路修沉声道,“虽然听上去有点异想天开……说得好像我一路经历过的事情还不够奇怪似的。”

“原来你还是会考虑我的意见的啊。”C.C.不轻不重地刺了他一句。隐藏在ZERO外形中的死者嗤笑了一声,自行回到屏幕前方,飞速查阅起先前未检视完的段落。他拉到末尾,又拉回到目录索引,很快又下拉向具体的某一段。不久他圈画出新的重点,并将成果展示给旁观的魔女看。

“这个部分。你看,人工制造空白灵魂的可行性论证,看样子还是个技术难关。”他的声音相当平静,听不出多少明确的怒意,“你的假设已经不止是假设了,C.C.。希望他们能在这一关上卡壳久一点,不然哪天敌对阵营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全新的跟人对着干的‘我’,这家伙可能会被气到心肌梗塞。”

他的手指点着躯壳的前胸,最后一句竟然有些像是一本正经的玩笑话,这让C.C.开始摸不准他的意图了。“需要我把你刚刚的猜想转述给他吗?”她询问道。鲁路修沉吟片刻,再开口时摆了摆手。

“随你便。”他说,“他会被气死的,不过还是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为好。”

“不打算亲自说明吗?”

“用便签纸吗?”

“你不还说要设法跟他谈谈的吗,所以你到底打算怎么谈来着?”

藏在面具下的家伙不易察觉地瑟缩了一下,没有回答她的质问。“……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他咕哝道,“麻烦帮忙扶一把,多谢。”

“喂,鲁路修——”

——还没完事呢!C.C.瞪着眼前这具躯壳,话说至此直接没了下文,身形突然一歪就要栽倒在地。溜得也太快了,她苦闷地想,基于仅剩的一点良心将他搀住了。成年男人的体重有一半压在她肩上,另一半勉强依靠在桌台边。算了,反正之后枢木朱雀本人想要知道什么的话,那个附体的死者灵魂也一样能知晓,还免去了直接跟他对话还得在这身躯的主人醒来后多解释一遍的麻烦。想到这里C.C.没那么郁闷了,但也没觉得轻松多少。“为什么非得让我来替两个不好好说话的男人操心不可。”她不大高兴地嘀咕道,“现在说我不想管了还来得及撤手吗?”

朱雀还没醒来,压在她身上的重量也分毫未轻。不知为何再度搅入乱局的魔女悲叹了一声,腾出一只手来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一方封闭空间里安安静静,一时间除去她自己的声音外再无其它响动,就连封闭在面具里侧的呼吸都变得难以察觉了。

“要是你没钻回去的话,大概会说这是我咎由自取吧,‘散布契约的家伙就该好好意识到自身的问题’之类的……唉。”

 

平稳的时候一切安好,不得安生的时候坏消息总是一个接一个,事到如今鲁路修已经很习惯这种发展了。朱雀的Geass变得更不稳定了,外来者的灵魂能在心急之下毫无间隔地直接现世便是一例很好的佐证,而虽说出战行动本身还算顺利,这回撬出来的新讯息内容却让人丝毫乐观不起来。里侧的麻烦也没解决,孩童模样的精神体保持着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在被背回屋舍中后就不再外出了。他不知从哪弄来了宽松的浴衣用于裹身,袖口中探出的伤痕累累的肢端显得格外细瘦可怜。这副模样很难让人开口说重话,或者提出别的非分之请,鲁路修怀疑他是故意的。

在身为同龄的孩童时,有些问题是不易察觉的,比如那练武的男孩虽然体格较为结实,但受限于年岁与东亚出身,其实也不是相当健壮的类型。在超出那个年龄之后,再对这点进行审视就变得容易了些。早先能够很容易将自己撂翻的家伙也有弱点,不是坚不可摧,若是没有自己的帮助,有些事一样是做不到的。

……可是即便知晓了这些,有些已经做出的决定也无法轻易更改。

旅人回到屋舍中,在回到男孩的身边时还维持着对外界的感应。不多时他便体会到身躯主人的勃然大怒,声音冷厉之余还在胸口撑开一片可怖的滞涩感。小心感触着这些变化的外来者为此苦笑着摇了摇头,在屋舍一角躬下腰去轻声招呼,手指梳理过男孩洗过后重新蓬松起来的头发。“我就知道你会被气得够呛。”然后他说。男孩背对他坐立着,背脊挺立的姿态显得有些僵硬。

“那也是我避不开的问题。”朱雀说,“如果那种情况注定会出现,事前做好心理准备总比当场受到冲击失去理智要好。”

“你不见得会失去理智,你大概只会失去判断能力。”鲁路修指出这点,“虽然也好不到哪去。”

男孩梗着脖子,一动不动,不兀自叨念也不回他的话。鲁路修坐下地去,侧身后仰,将置放在一旁的狐狸面具拿在手中翻覆。“说真的,我要怎么跟你的表层意识进行沟通呢?”外来者叹气道,“总借用纸笔进行交流也太费劲了,要想说清楚一件事保不齐得长篇大段地写信,而且没办法及时互换信息。太慢了。”

“没办法。”男孩依然用着硬绷绷的口吻,“表层意识无法认知到这里发生的事,除非是主动或被动地下潜了。”

“你是说做梦吗?”

“梦境确实是最为直接有效的反馈方式。”他的眼睛动了,以一副自嘲神情看向自己探出衣袖的腕骨,“可是,你也知道的,我没法很好地对抗我自身的梦魇,更不要说驯服它们为自己所用了。”

“它们不会伤我。”鲁路修思索道,“说不定……”

“除非你真的很想被它们同化,否则我不建议你去尝试。”朱雀板着脸说。

鲁路修放下面具,抬头盯着面前气鼓鼓的小男孩,没忍住拿一根指头戳了戳他没被藏起来的柔软脸颊。朱雀哼着声侧身躲开了,又因为一时间动作过大而痛苦地皱起了脸。鲁路修捉住他的肩膀,将他的浴衣拨开了,让柔软衣料滑脱了去、露出里层沾染的斑斑血渍。男孩僵坐不动,只微微躬下了背脊,肩胛骨处凸起两道生硬弧棱。

“你的伤口还没愈合。”鲁路修说,“就没有能够加快治疗和痊愈速度的方法吗?”

“精神上的伤口愈合的速度是没有定数的。”男孩低声答道,“有些噩梦会留得很深、很深,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拔除。我不确定之前遭遇的是哪一种,不过现在看来,它们至少没有那么容易被遗忘。”

他慢慢改换了坐姿,屈起膝腿而抱住了自己的膝弯。他的噩梦,实体化的魇鬼,能够用锋利爪牙将他撕裂,留下的创口远比外界所能知晓的更深。如今自己的存在起不到帮助痊愈的作用了,鲁路修意识到,它们正是因自己而生的。总会发展这样的,死者干涉生者的过程不可能毫无弊端,事到如今那些潜藏已久的弊端正在一个个浮现出来罢了。他发出隐蔽叹息,他察觉到男孩的头颈弹动了一下,像是在认真捕捉自己的每一丝声息,又像是疼痛间再常见不过的自然抽搐。你想要听着吗,他想,那么听着吧,即使它们不能让你的伤势获得分毫好转的机会,即使它们可能将已经存在的创口撕扯得更深。

“……朱雀,我有一个请求。”他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男孩轻声道,“不要说。”

“如果你有办法从这里将信息反馈给表层意识,那么你就去做。如果不行,那么我会将留言写好。”外来者的声音很缓,同时也相当坚定地继续了下去,“但不论如何,我需要亲口对你说上一次。”

“不要说。”男孩重复道,放开了抱膝的双手,“不要,鲁路修。”

“如果那个‘我’出现敌营当中,如果那个赝品被用于对抗ZERO——”

“不要说,求你——”

“——杀死他,不要让他成为你的软肋。”外来者沉声道,“就像是,对,如果有必要的话,你总得再杀死我一回。”

“——求你……”

男孩死死捂住了耳际,口中发出微弱的哀鸣。鲁路修将他的衣料掖回他肩头盖住,遮挡住大半暴露在外的血痕,而后自行站起了,狠下心来让自己摆出近乎冷酷的态度。“我可以安慰你。”鲁路修说,“我当然可以说些好听的话。哪怕基底是我本来的身体,能够仿照出来的也不过是个赝品罢了。就算拥有跟我相同的样貌,就算是以我的经历为蓝本捏造了灵魂,那也并不是我。杀死一个赝品对我来说是无害的,甚至是在宣告对我的忠诚。未经我允许就对我进行冒名顶替,还试图曲解我原本的意志,这种赝品就算着手毁掉也不可惜。这本不该产生额外的担负,为此而自责更是不必要的。我当然可以这么说,让你别去挂虑、别去歉疚,让你认为动手杀死那个玩偶跟遵照我的命令杀死别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垂下视线,望着那孩子蜷在宽松衣料里颤抖瑟缩的模样。他直立着俯瞰下去,背过双手在身后攥紧,稍作停顿后平缓地道出自己的诉求。

“但你需要拥有这份决心。”他说,“哪怕真是我复生了,如果挡在了ZERO的面前,你也需要将我再除掉一回。”

如果你无法违抗我的意志,他想,那么我就说出口吧,说得详细些、再多一些,连让你钻空的可能性都不要留下。埋没在你的意识深处,让你在那一刻到来时意识到“必须如此”。对你来说或许有些残酷,但这是必要的,你其实也知道。他俯瞰着那负伤的孩童如俯瞰面临审判的绝望囚徒,自觉无法也不应当在此时道出任何更为温柔的话语。“我做不到。”朱雀说。他的声音低而虚弱,拖沓到辨识不出清晰哭腔。他的双手滑落了,将手臂拢入袖口,将自己更加彻底地蜷缩在衣料包裹中。他的伤口好像再度崩裂了,就在他裹回上身衣料后不久,那片原本能藏起一部分脆弱表征的浅青外色间也安静地渗出了斑斑血痕。

“这是不应该的。”鲁路修说,“你能拿起那把剑一次,就不该在中途就将它扔下。”

“它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朱雀说,“暴君已经死去了。”

“这不是绝对的。”

“那么我需要杀死你这件事也不是绝对的。”

男孩的声音陡然变尖了,还不至叫嚷的程度,但也有些刺耳。鲁路修皱起眉头,沉默半晌后叹息了一声。“……我不能说服你,是不是?”外来的魂灵自嘲道,“之前也是,我从来都不见得能说服你。你只是听从了我的意思,到最后不得不认可罢了。”

“我不知道,鲁路修。”男孩说,“我所知道的只有一件事。”

他慢慢抬起头,叫人看清他缺乏血色的脸孔和泛红的眼眶。从这角度看去他不过是个普通的孩子,会受伤也会流血,会因为可能被抛弃而感到恐惧,他从来就不是坚不可摧。“你能来到这里,驻留下来,借助我的感官去探知外界,依附我的身躯去接触外界,都是出于我的愿望。”他慢慢说,“现在你告诉我,如果有必要的话,你想让我将你的存在彻底抹除掉。我听得出来你就是这个意思。”旅人望着他的眼睛,无言相对却点头相应。男孩惨笑了一声,手指比向了自己的胸膛。“……‘你存在于这里’,这件事可能是我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愿望了。不是为了做正确的事,也不是为了担负责任,而是更加简单纯粹的东西。作为我个人的期许,过了这么久才得以觉醒的,最后一个愿望。”他轻声说,“即使这样,你也要否决掉它吗?”

“如果说,”旅人答道,“你的愿望并不是正确的。”

他望着那张血色几乎褪尽的年轻脸孔,心想这或许是只可能在此处发生的对话。唯有精神的本质能够发出这样的悲鸣,唯有愿望的具象会明白无误地传达本人的意志。那是外在的意识不会告知自己的部分,那是直击灵魂的哀求——纵使如此。

“对不起。”死者说,“我大概也只是在做自认为正确的事罢了。”

 

“容我问一句,你是在气有人胆敢制造他的傀儡样本,还是在气那家伙的脸会又一次出现在你的对立面上?”

在已经坐上返程的空舰时,C.C.这么发言道。“都是。”朱雀简单地说,在隔间里摘落面具透气,将面具在手里翻了个面朝向自己,“他自己就不生气吗?”

“可能人在死后对很多问题的态度都会宽容一些吧。”C.C.耸肩道,“顺便一说,你之前的表情真精彩,我应该拍照留念并找个时间拿给那家伙看才对。”

然而她在空舰落地前便跟他分开了,手头并没有没多几张照片,也没跟“此刻不在场但确实存在于某处”的某位不可明说先生再搭上一次话。她有她自己的信息渠道,也有她自己的去处。朱雀没有挽留她,即使他切实地感到了一丝不安,但那不确定的危机感源于她所递交给他的新情报,而不在于她本身。

傀儡吗,他想。拼凑出的死物,空白而任人摆布的意识,连幽灵都不如的仿冒品,光是想想这类存在就足以让人心生厌恶了。是量产化的物品,还是已经开始行动的僵尸呢?那种存在是对死者的侮辱,比之单纯的毁灭遗体更令人愤怒。他在短暂入睡时又做了噩梦,无数支离破碎的失败作齐齐堆砌在玻璃罐里,暴露着苍白孱弱的肢体,还完整的眼球齐齐转向他,原本如水晶般漂亮的深紫虹膜逐渐被扭曲而疯狂的血色所侵占满了。他醒来后没忍住干呕了一阵,伏在面池前方勉强喘匀气息,抬起头来看见自己的脸孔上不知何时浸了阴郁青灰。

留言条没再出现,一日如此,两日如此。几日来他忙于在外奔走,进行紧急调查并参与超合众国的新近会议,再三向不列颠尼亚现任女皇确认她的人身安全和她周遭的守卫戒严程度。近来好似过得不算太平的女皇向他微笑致意,并隐晦地叫他同“另一位故人”问声好。如今她好像已经接受了这古怪而暧昧的现状,而且对此没有过多异议。你看,朱雀想,如果能够维持现状的话,对于所有人来说都应当是好事——如果能够维持下去。无论如何,问题不应当出现在自己身上。

看清楚现状吧,他想,你应该明白的。如果你能给仍然活着的人留下一个梦境、哪怕只是一个梦境,也好过就这样离开什么都不再留下。

他确信鲁路修还存在着。好几次他在情绪紧绷过头或困倦到难以支撑时便昏昏然失去意识,再醒来时便身处于与记忆断线前所在的地方不相同的另一处,而积压下来的工作也被完成了一部分。只是他失去意识的间歇越来越短,也没了获得更多留言的机会。你在躲避什么呢,他想,还是在思索跟我开启一场谈话的方式?过短的留言会显得轻浮而随意,过长的声明又无法精炼出需要即时传递的信息,所以你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了,是这样吗?他尝试过在夜晚轻声发问,但末了他也没能得到具体答案。这让他愈发感到不安,在所面对的事物逐渐明晰起来之后更是如此。

在能够随时随地明确鲁路修本人的存在时,想要硬下心来说服自己与其生前的躯壳拥有相同面容的活尸不过是摹仿得拙劣而粗陋的怪物是件相对容易的事。而今情况发生了变化,而他还在日复一日地沉浸入不同的噩梦里。苍白残缺的躯体,或是空荡荡的房间,被死者的样貌占满视野或干脆什么也没剩下。他在清醒之时拍打自己的额脸,命令自己振作一些,又心知肚明再这样下去反而坐实了自己的失格。可ZERO不该因为过于私人的情感而退缩,ZERO也不该对可能危害到更多人性命的势力感到胆怯。

目前看来他们的对手不打算在短期内发动战争,就算另寻觅一处可以渗入的地域并牢固把持住权力也不过是为了进行休养生息,而追查皇族后裔大概率也只是为了他们的血脉适性——他们是最接近于昔日已死的持印者的血脉了。话虽如此,所剩无几的皇族成员每个都是扎手的钉子,撬动任何一点都可能对帝国当前形势产生十足恶劣的影响,与此相比就连毁坏上任暴君的坟墓都算不得什么了。

事情的再一次转折出现在女皇的遇袭上。袭击发生在访问海外自治领的行程途中,援护来得及时,娜娜莉本人安然无恙,卫队甚至缴获了敌方的一台机体。女皇的遭遇迅速提上了超合众国的紧急议程,而战利品则被不列颠尼亚内部拿去进行了解析。秘密通讯在一个深夜抵达ZERO的专用频道,画面彼端的年轻女性面色比上次见时要苍白了不少。她传递来一个坐标,说是在那机体的资料库当中存放着的,额外加注的还有一道留言,说“此处存放着你们遗失的东西,以及更多”。

不列颠尼亚遗失了什么?所谓的“更多”又是什么?屏幕彼端面色不佳的女孩或许还一知半解,在此方倾听着的男人已经有了答案。他好言好语安抚下了娜娜莉的情绪,转身后才察觉到冷汗已经渗满了背脊。捕猎一早就开始了,他心知肚明,只是先前自己这方取得了不少优势,可能有些掉以轻心了、以至于忽略了这最开始是个埋没在暗处有来有往的危险游戏。这次你们是在尝试引诱谁呢?他想。引得女皇本人去追查,还是想间接将优先级更高的目标钓出去?

“那是一道请柬。”C.C.说,“当然了,也是一个圈套。我不建议你应接下来。”

魔女的到来相当及时,赶在他采取实际行动前便如她每一次离去般毫无征兆地出现了。她皱着眉提出反对意见,而他无奈地摇头。“这是一次威胁。如果我不去解决这桩麻烦,处境不妙的就是娜娜莉了。”他指出这点。这不是多么难以分辨的事,C.C.也没有进行反驳。“而且,如果哪里不妥当的话,”他继续说,“鲁路修就该现身阻止我了吧?”

“原来你还记得鲁路修的存在啊。”魔女冷声道,伸出手指不客气地连戳了几下他的胸口,“所以你在想什么?如果你一脚踏入陷阱,他也会被牵连到,这点基本的自觉性你还是有的吧?”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点,朱雀想。他的心头一沉,连日来积攒的焦虑和更加恶劣的情绪都危险地浮动起来。“我知道。”他说,面上还努力维持着平静,“事实上,我觉得是他要求我去的。”

“通过便签纸?”

“不是。但我就是……知道。”

他深呼吸了一次,在还无需戴上面具的室内有些神经质地来回踱步。别太冒险,别做毫无把握的事,哪怕需要稍稍逾越安全线也要有十足的把握,打从明确了鲁路修依存自己的方式开始,他一直是这么约束自己的。然而他仿佛能读到一道隐隐存在的指令,不是通过纸面写就,而是径直种在了更深的地方,渗透了他的精神暗面,宛如愿望般扎根下来。它没有明确地告诉他“就是这次行动”,但那宛若针刺的微弱痛感还是令他坐立难安,并在此时隐隐寻觅到一个突破口。诀别的可能性,改变的契机,随便怎么称呼都好。

“做个了断,让我狠下心来破除噩梦,清扫掉不必要的牵绊,为了这之类的目的。”他缓声道,嘴角牵扯出生硬笑意,“他是对的,我总是要去面对的,即使我自己还想着逃避的可能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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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无关废狗梗,这个人造复制体逻辑我捋完了怎么感觉在说白贞→黑贞,我想的时候明明是在想大番茄→小番茄……不这不是剧透。

反正不管怎么说你们修总都是美少女人设不崩。

下章可能用一点新梗……虽然我也不知道对我来说算不算新梗,前面PTSD零雀那个坑应该算是已经用过一部分了……

具体走向都是提前定好的只是实现形式加一点新梗罢了。我本不打算继续当毒瘤,大河内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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